“谢谢你的好意！”灵波轻轻地点头。“我也该走了！”
    她终于还是没说别的，一句谢谢，让程乐心情复杂。而他们，再也不是当年的堂兄妹，但也不是过去那几年毫无联系的堂兄妹了！他知道，灵波不再恨自己，这就够了！真的就够了！
    傍晚的时候，裴启辰接到了程力行的电话，裴启辰很是讶异：“你干嘛又打电话！”
    “启辰，你能不能劝灵波来一趟！老爷子可能快不行了！”
    “什么？”裴启辰错愕，“上午不还好好的吗？”
    “他的身体已经每况日下，早就岌岌可危了，今天见到灵波，老爷子一激动，心脏波动的厉害，医生说只怕、只怕撑不过今晚了！”程力行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撑不过今晚？”裴启辰也不得不慎重起来：“好，我告诉灵波，至于她去不去，我不敢保证！”
    灵波刚好出来，听到电话，皱皱眉，裴启辰已经挂了电话，人走了过来，轻轻环抱住她的肩膀，然后道：“灵波，老爷子可能要不行了，医生说撑不过今晚，他还是想见见你，你爸打来电话，说想让你过去一趟！”
    灵波身体一颤，眸子暗沉下去，却是摇头。“我不去！”
    裴启辰心疼地望着她：“如果今晚他真的撑不过去，你怎么办？你以后后悔怎样办？”
    “后悔也不去！”灵波闭了闭眼，坚定地说道。
    “那，我可以带着湛湛去吗？”裴启辰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灵波沉默，却也没有拒绝。
    “可以吗？”裴启辰又问。
    灵波没有点头，而是转身。“随你！”
    “灵波！”裴启辰抓住她的手，“一起去吧，最后一面！”
    “不去！”挺直了脊背，灵波幽幽地开口：“无情也好，有心也罢，这是我的选择，无论将来后悔与否，都是如此，不见！”
    “那你能在家乖乖的吗？我带湛湛去，好吗？”
    “我没事！”灵波依然很平静。
    “那好吧！”裴启辰担心，如果自己真的什么都不做，将来，灵波后悔的时候，会遗憾更深。他迅速地亲了亲她的唇，然后喊了声湛湛：“宝贝儿，我们得出去了！”
    小家伙还在玩什么东西，很不耐烦地抬头：“不要！”
    “我们去看你的太姥爷，再晚就再也见不到了！”
    “为什么？”湛湛十分不解。“有红包吗？”
    “因为他可能要死了，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裴启辰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地看到灵波那一瞬间的背影挺直。“如果还赶得上，会给你红包的！”
    小家伙是任何时候都不忘记要红包的。
    “死了是不是就没了？”小家伙听到这个话，一下子停了手里的玩具，竟呜呜的哭了出来:“呜呜”
    “怎么哭了？”裴启辰大惊，赶紧去抱起儿子。
    小家伙的眼里竟流出泪来，小手搂着裴启辰的脖子，哭得好不伤心。“湛湛的小黑也死了。爱姨夫把小黑埋在花园里了！”
    小黑是徐驰给湛湛买的一只黑色的小鸭子，很小的时候死了。湛湛一直很伤心呢！
    “小黑是谁？”裴启辰问。
    “小鸭子！”宝宝哭着喊。
    灵波在卧房门口安静地屹立，一动不动。
    裴启辰看了她一眼，再度开口：“灵波，抛下所有，去一次吧，这也只是最后一次！”
    “不去！”还是冷漠地两个字，无比坚定，一顿后，道：“你们要去，就快点吧！”
    于是，裴启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终于抱着儿子下楼去了。
    灵波听着门砰地一声轻轻合上，那一声关门声砸在了她的心坎上，她屹立在卧室的门边一直一动没动，直到半个小时后，她才动了一下，一抬脚，却是麻木的难受，似乎千万只虫蚁在撕咬。一切都该结束了！程家的恩恩怨怨，都随着程光强的离去而结束吧！他真的走到生命的尽头了吗？
    一路上，小家伙坐在后面的儿童座椅上，下午已经买了儿童安全座椅，现在程湛坐在上面，他可以放心开车。
    小家伙很是伤心，红着眼圈问爸爸：“死了就要埋在花园里是不是？”
    裴启辰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要埋在八宝山！”
    “没有了！都没有了！”小孩子的世界还不太知道死亡的定义，但湛湛已经经历过失去最可爱的小黑的经历了，所以格外伤心。
    车子开到程家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时间也到了晚上8点。
    裴启辰抱着湛湛回来，倒让程力行和陈平以及欧阳希莫惊讶。
    程力华和程力平也赶回来了！
    甚至程若清都在赶来北京的飞机上。
    一看到又跑来了程家，小家伙皱皱眉，很是不解。“爸爸，老妖怪！”
    裴启辰虽然很佩服儿子给这些人取的外号，但到此刻，在程老爷子可能要去世的时候，却怎么也笑不出来。那些恩怨，是是非非，在死亡面前都似乎微不足道了。
    “不是老妖怪，是湛湛的太姥爷，湛湛最乖了，记得叫一声太姥爷！”裴启辰不愿再去想那些，或许终究有很多不忍心吧！或许灵波不能理解，或许他也很深很深的怨恨过，但此刻，他都不想计较了。
    陈平倒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来，但终究还是没有见到几个小小姐。
    把他们带到了程光强的卧室，程光强此时躺在床上，连医院都没有去，医生和各种监护仪器都在他的卧房里。医生和护士也都在。
    他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双苍目睁着，混沌的眸子里似乎有太多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