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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全世界,大概就只有戚一斐,敢这么对陛下吼了。
    但偏偏,闻罪这位陛下,就吃这一套,不仅很没有出息的听话喝了药,看上去还有点美滋滋。等喝完了,闻罪再次仰起了头,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写满了——我这么听话又勇敢,是不是应该得到一些夸奖?
    “哇,你真的好厉害啊!”戏精戚,分分钟上线了,满意的夸奖,就跟不要钱似的,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那我可不可以顺便得些奖励?”闻罪得寸进尺,步步为营。
    “好比?”戚一斐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以闻罪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有什么是他所得不到的。戚一斐甚至想起了一个特别老的笑话——若有天闻罪捡到可以许愿的神灯,他说不定会反过来给神灯实现一个愿望。
    想着想着,戚一斐就自己笑起来了,他至今还是很怀念现代的一切。
    闻罪挑眉:“好比亲……”
    他还没说完,很不会看眼色,准能在最不适合时机出现的有琴师,就进宫了。
    有琴师是西北大营的人,哪怕闻罪如今贵为天子,他也还是要卖司徒戟一些面子,至少他不可能向对待傅里那样,去对待有琴师。有琴师来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报,闻罪就得见他。
    “咦?大白天就喝补药?”有琴师一进门,就用他比狗都要灵的鼻子,戳破了真相。
    闻罪:“……”快闭嘴吧你!
    戚一斐:“???”有人送错药了吗?故意的?陷害的?还是就是应该先喝补药,再喝其他?御医给闻罪开的药,是按照饭来计算的,一天三顿,偶尔还要加一餐夜宵。特别可怜。戚一斐也就搞不清楚这么多药,到底都是用来治什么的了。但闻罪底子差,旧病多,喝补药好像也没什么逻辑上的毛病。
    “有事?”闻罪对有琴师,开门见山道,转移了戚一斐的注意力。
    “臣破获了一桩大案!广寒宫骗银案!”有琴师至今还难掩激动。他之前连中秋宴、天和帝的死都没出现,就是去追踪这个案子了。等了好几天,总算搓手等到了恶人落网!他怎么就这么聪明呢!把别人都比成了傻子,惭愧惭愧。
    戚一斐有听没有懂:“你、不是去,查二公主的事情了吗?”
    “……”有琴师诡异的沉默了。在查案的路上,总能发生很多奇奇怪怪的意外,这种本来是要查甲的,却查出了乙,也是很常见的操作嘛,哈,哈。
    “并不常见。”戚一斐特别会拆台。
    有琴师恼羞成怒,发来预警:“你这种人就该活的艰难一点,你知道吗?!”
    戚一斐一言难尽:“你知道这话最初,是我教会我阿姊的吗?”
    “我其实是从少将军口里听来的。”有琴师一愣。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顿悟了一种流行语,在小集团内部的传播速度与广度。
    “广寒宫?”闻罪真的受不了戚一斐和有琴师的默契,随时随地,他们仿佛都能接上彼此的话,并进行一看就很亲密的互怼。闻罪觉得他现在就像个醋坛子成精,浑身往外冒着酸气,并且不打算悔改。
    “哦,对,广寒宫,”有琴师犹如大梦初醒,继续嘚嘚的说了起来,“徽王世子的事情,不知道陛下可曾清楚?不了解的话,臣可以……”
    “我!知!道!”闻罪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重!点!”
    重点就是,前些天,有琴师去了一趟北里。
    “北里”是一种从之前的几个朝代传下来的说法,最初指代地名,后来就引申成了……红灯区。因为在前面几朝,京城妓子聚集之地在平康里,平康里又位于北门下,遮遮掩掩的说一句北里,是个男人都会会心一笑。
    再后来,哪怕大家不去真正的北门下了,也会约定俗成管那种地方叫北里。
    有琴师去北里,倒不是为了解决什么原始的冲动。而是去看朋友的。他这个朋友当年全家犯了事,没被冤枉,就是挺大的罪,主犯死了,家人跟着受牵连。当时朝廷给了两个选择,要么去海南吃槟榔,要么留在京城教音乐。
    说白了,就是流放和官妓。
    有琴师的这个朋友,当年在雍畿有个据说是宗室的情郎,信心满满为了对方选择了留京,充入云韶。
    云韶,听起来挺诗情画意的,其实就是教坊司的老称。也就是官办的合法妓院,属礼部,名义上是个主管乐舞戏曲的地方,但歌妓舞妓什么的,也是由此开始。
    有琴师的朋友,在进入教坊司没多久,就再也没提起过他有什么情郎。
    充入教坊司的,都是戴罪之身,是没有办法赎出来的。而有琴师远在西北,唯一能为自己这个朋友做的,就是托京中的关系,想办法对他的朋友多照拂一二。如今天和帝新丧,举国服衰,禁止宴乐婚嫁,教坊司的人也就终于能够歇一歇了。
    有琴师这才特意选了这么一个对方会显得体面些的日子登门。
    有琴师也是有意和朋友商量一下,现在一朝天子一朝臣,是不是可以借着马上就要来到的天下大赦,进行一波操作,设法把对方救出来。至少是不要再进行那些他朋友并不想进行的事了。
    结果,就在两人说话之际,隔壁突然传来了吵闹之声,他们闻讯前去八卦,却发现是锦衣卫在拿人办事。
    问及缘由,才知道,是国丧期间,有道士游行,被举报了。
    教坊司附近就是一些青楼楚馆扎堆,在这样的日子里,明面上每家都安安静静的闭门停业,但私下里会不会做些什么就不太好说了,毕竟它们就是这么一门营生,停业就得所有人一起饿着。夜里总能看到有些不守规矩的,后院亮着明灯。
    教坊司这边对此,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们并没有那个闲心管别人要不要躺下挣钱。
    不被发现,万事大吉,但若被点草到了锦衣卫,那就只剩下了等死。
    锦衣卫带队来的人,正巧有琴师是认识的,就是那日他被闻罪整了,重新整理过去已经整理过一遍的资料时,站在门外陪了他一夜的“战友”。
    有琴师这个人,为人处世的原则就是,广交朋友,很少得罪。
    只那么一夜的感情,有琴师就在锦衣卫里也有了朋友,他的好朋友姓刘,和诏狱的刘大人有那么点亲戚关系。
    于是,有琴师就不只八卦,还上前去围观了。
    围观着,围观着,就围观出问题了。有琴师看着被锦衣卫从账面柜台上,搜出来的嫖资银两。“咦”了好大一声。
    “你猜怎么着?”有琴师对戚一斐道,“需要我提醒你,你是来汇报的,不是来说书的吗?”闻罪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
    “臣惶恐。”有琴师嘴上这么说着,面上却一点怕的表情都没有,只是转而意简言赅道,“臣发现那道士用的银两,并不是官银,并且有很多奇异的花纹。”
    被锦衣卫带回去一顿严刑拷打后,小道士终于受不住,说出了实情。这银子是他师兄给的,而他师兄则是从另外一个道士那里低价换来的。据说这道士神通广大,用戏法哄骗了徽王世子,得到了大量的金银。但这些金银都有特殊的花纹,与官银有异,那道士怕东窗事发,就决定折价兑换。
    有人贪钱,就拿去换了,大多也用在了青楼赌坊这样的地方,这里可不会管你的银子是不是官银。
    “我就奇怪了,为什么那骗了恶人道士非要官银呢?他大可以直接用骗来的银子,像其他道士这样花嘛。于是乎……”
    有琴师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追查下去,结果喜人。
    “那些被兑换来的金银,分两批,一批被运到了外省,一批又流回了京城。”兵家讲究,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需要一下子用到这样大量金银又掩人耳目的,那就很可能是被用于一件它们之前就已经关注到的事。
    “有人要造反。”闻罪冷笑,摔了手里的茶杯。
    至于到底是谁,有琴师还是没查到,但至少他已经抓到了那个骗徽王世子的道士骗子,距离对方招供,不过是早晚的事。有琴师特意先来给闻罪提个醒,最近要注意安全了,希望闻罪能保护好自己和重要的东西。
    天和帝没死,对方还可以“广积粮、缓称王”,现在天和帝突兀的死了,就是在逼着对方狗急跳墙。
    “朕知道了。”闻罪说完,就打发走了有琴师,但却并没有让有琴师来把戚一斐也带走。戚一斐也准备好回家了,结果却被拦了下来。
    “没听到千五说吗?最近外面很危险,要保护好重要的东西。”
    戚一斐:“???”是你比较危险吧?
    “他们一定会拿你来威胁我。”闻罪看着戚一斐,笃定道,“因为你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
    龙有逆鳞,一触,则天下灾。
    第35章 放弃努力的三十五天:
    说完戚一斐对自己最重要后, 闻罪就彻底不要脸了,也不遮掩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了,走哪儿都要把戚一斐捎上, 好像戚一斐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特别显眼,还不打算遮掩, 哪怕是在大臣来觐见的时候。
    戚老爷子正在一点点的回归权力中心,开小会的次数明显增多, 每每和戚一斐相见于御书房,都会特别的一言难尽。
    没几次, 戚老爷子就学会了晚点走,趁着其他大人都告退了, 他好和许久不见的孙子唠点家常, 顺便给戚一斐投喂自家厨子做的小零食。
    “你奶公因为你不在,都饿瘦了。”戚老爷子道。
    十个厨子就个胖,还有一个特别胖。戚老爷子是不知道别的大厨为什么胖, 但他可以肯定, 他们家的掌厨不是一个好吃嘴,至少不是因为一刻不停的吃而胖的。
    戚一斐的奶公,只是习惯了,在给戚一斐做好菜、送过去之前,把每一道分出一小份, 自己先尝尝好不好吃, 有没有毒。
    胖奶公可以挺着胸脯, 负责任的说, 任何一道送到戚一斐嘴里的菜,出现差错,只可能是在运送的途中,或者是餐桌之上,反正不可能是出在离开他眼睛之前。这能帮戚一斐缩小很大的怀疑范围。
    当然啦,这么多年过去了,戚一斐也并没有被谁毒杀过。
    戚家被戚老爷子整治的犹如铁桶一块,并不需要担心会进入什么心怀叵测的人。
    但戚一斐的奶公还在坚持试毒,生生把自己吃成了一个出小门都得横着身子过的大胖子。而只要戚一斐不在家,他就没那么大的饭量。因为他只负责给戚一斐一人做饭,戚一依口味清淡,戚老爷子年纪大了,已经吃不了太刺激肠胃的食物。
    就戚一斐之前去西北那两年,奶公瘦了快一半,如今又有胖回来的预兆了,结果临时刹住了车。
    “我也想奶公……做的饭了。”戚一斐总觉得他祖父来看他,就像是探监似的。
    “咳。”闻罪就是那个尽职尽责的牢头,坐在一旁,每当爷孙俩想要传递什么“不良”信息时,他总会用咳嗽声来提醒他们注意分寸;而一旦超过了“探视”时间,闻罪也会提醒他们,“今天先到这儿吧,朕该喝药了。”
    丁公公早之前几分钟,就已经麻溜的去端药了,他估摸着陛下也该不耐烦了。
    嗯,哪怕是亲祖父,醋精该吃的醋还是会吃的。
    戚家的爷孙俩,只能执手相看泪眼,依依不舍的道了别。戚老爷子转头去了文渊阁,开始了在皇城之内的一天工作,戚一斐则负责监督陛下喝药。
    喝药,总是会莫名衍生成一场考验体力与耐心的拉锯战。
    闻罪这个人,特别会耍赖,还心眼多的像是蜂窝煤。戚一斐和他斗智斗勇了一段时间,明显感觉自己的智商有所增加。
    好不容易喝完药,闻罪又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想回家吗?”
    戚一斐先是一愣,然后才恍然,笑骂道:“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闻罪没回答,只是双眼直直的看着戚一斐,等他给个准话。
    “想回,”戚一斐也实话实说,皇宫再好,也不会有他的家好,“但也得等事情结束了,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如今京中的局势不稳,皇宫确实是最安全的地方。戚一斐很清楚,闻罪不是要软禁他,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虽然戚一斐也曾短暂的疑惑过,为什么外人会知道他是闻罪最重要的人。以及,他怎么就成为闻罪最重要的人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闻罪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你在宫里都住了这么长时间了,那幕后之人又不是傻子。”
    戚一斐想了想,就被说服了。
    “在你病好之前,我也不会走。”戚一斐又补充了一句。闻罪就是个吃药困难户,真的很成问题。而戚一斐对闻罪,就像是对待一株自己精心照顾了许久的花,早就有感情了,不看着闻罪彻底好了,戚一斐根本不会放心,也不甘心。
    闻罪很幼稚的在心里想,这病打死不会好了!
    但戚一斐还是觉得他得和闻罪谈谈:“我也不能总是一直跟着你,我在宫里小住是一回事,出现在政事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现在是因为大行皇帝,而罢了朝,后面……”
    “你也跟着我去上朝。”闻罪已经想好了。
    “……我起不来。”戚一斐一脸的欲哭无泪,晚上让他多晚睡都行,但他早上让他早起,就真的是在要他的命了。
    “你可以睡在屏风后面的榻上。”闻罪积极出主意。
    “!!!”哪怕胆大如戚一斐,也觉得这是个骚主意,简直是在瞎胡闹,视朝政如玩物了,“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若是担心朝臣,他们不会有意见。”闻罪作为一个人人惧怕的神经病,坏处不少,好处也多。一如他在国丧期间也坚持用朱笔批改奏折一样,根本没人敢反对闻罪的任何一个决定。
    “这和朝臣没关系。”戚一斐都快给闻罪跪下了,“算了,我还是起吧。”
    为了不让闻罪好好一个明君,莫名因为他变成昏君,戚一斐也是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