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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苏菱回不了舅舅家,只能在外面住下来。那一招确实好用,秦骁没怎么她,开了两间房。
    她手中两条路,一条是帮舅舅还债,让外婆安心。另一条是拿到剩余的钱,还给秦骁,好好把大学读完。
    前世她选了第一条,这辈子她选第二条。
    她虽性子软,可是人总得有点长进。外婆若是需要,她会尽孝,那是把她养大,小时候给她穿衣喂饭的人。然而舅舅不可以,没有人活该被人驱使。
    她想了一路,下了决心以后人轻快了许多。
    苏菱算了一笔账,如果没有她手中这笔钱,舅舅和舅妈应该会选择卖掉房子。
    房子能卖一百多万,剩下的钱能让倪浩言和倪佳楠读完大学。
    即便不可以,苏菱也会想办法让倪浩言读书。
    舅舅如果自己能争气,那个家总会慢慢好起来。他和舅妈都有工作,倪浩言和倪佳楠也已经长大。
    她心情松快了许多,秦骁看了她一眼。
    这时候她倒是有几分十九岁少女的朝气了。脸上的泪痕却还看得见几分,眼眶红红的,睫毛湿漉漉。眼神却平和又轻软。
    好容易受伤,又好容易痊愈。
    好心软的模样,又分外心硬。
    两人上楼时,她揉了揉眼睛,眼神迷蒙,想打呵欠又忍住了,忍得眼睛水汪汪的,显然很困了。秦骁才想起这是个生物钟会在九点睡觉的祖国花朵。
    这时候快十一点了,她哭了一场,看起来不大清醒的模样。
    她刷卡开门,秦骁跟在她后面都没发现。
    她要关门的时候,他闲闲伸出一只脚抵住了门。
    苏菱眨了眨眼睛,反应迟钝地看他。
    秦骁弯了弯唇,他没见过人越困越傻的:“还认得我?”
    她点点头:“秦骁。”那眼里点出三分笑。
    他不知缘由,却第一次见她含笑喊他名字。他胸腔里不安分的那颗心,被一只手紧紧握住,呼吸有些困难。
    “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要送你一个礼物。”
    她眼神空滞,今天哭的那一场太痛快,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她摇头,片刻又想起来了,点点头。
    然后回答他:“我不要的。”
    “不要也得要。”
    哪有人这样?她困得不行,“那明天给吧?”
    “现在。”他不容反驳。
    苏菱没办法,犹豫着点点头,朝他伸出手。
    他笑了一声,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盒子打开那一瞬,一条紫色的水晶链子映入她的瞳孔。
    那条链子一看就价值不菲,水晶毫无杂质,打磨得很细致,在灯光映照下,流转着屡屡华光,紫色软漾,清纯而妖艳靡丽。
    苏菱却立马变了脸色,困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饶是苏菱再好的涵养,此刻也想骂人。
    这变.态两世的审美一模一样。
    那条脚链和以前她戴过的分毫不差,疯子!神经病!
    她又气又恨,什么也顾不得了,抬手砰的一声就关了门。她动作很快,好在秦骁一早就把脚收了回去。
    秦骁被关在门外,原本带笑的眼沉寂了下去,他冷声道:“开门。”
    那边一片安静。
    秦骁一天被她气了两次,眼神也发了狠:“苏菱!”
    少女死活不吭声,这时候倒是出乎意料的硬气。
    好得很,直接把他关外面了。胆量真不错。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开门。”
    门那边的苏菱,咬紧了唇,她心想,你死心吧,死也不给你开门。要真把那东西戴上了,他忍得住才怪。
    反正……反正她都死过一次了,大不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她害怕又忐忑,但是到底勇敢了不少,没有什么羁绊,她就不必永远顺着他。那东西谁爱戴谁戴,反正她讨厌。
    秦骁死死捏住那条链子。
    他活了二十七年,想做的事往往不惜一切代价,高中老师都心惊胆战地评价他,性子又野又狠。
    关门是吧?他总有亲手给她戴上去的时候,戴不上去他不姓秦。
    第23章 挚爱
    两人的僵持以苏菱暂时胜利告终——秦骁不可能砸门。
    苏菱没了睡意, 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在想那条紫水晶脚链。她记得那是腿断了以后半年,她腿骨恢复得差不多,如果不去做复健, 就在家看电视。
    一部仙侠剧, 里面有两张熟面孔, 都是大学时的同学。
    而那个时候的苏菱,辍学快三年, 曾经能跳舞的腿, 连走路都疼。
    她看着电视发呆, 良久却露出一抹笑意。笑容轻柔艳羡。
    秦骁皱眉, 手捂了捂心口。然后苏菱得到了五年中唯一的仁慈, 他问她:“你想回家?”
    苏菱才看到他,她沉默了片刻,诚实地点点头。
    他的手掌拂过她的发,带出无尽的疼惜和温柔:“那就回去吧。”
    可是那年倪佳楠已经嫁给了富二代, 倪浩言大学还没毕业。舅舅和舅妈除了求秦骁的时候,几乎不会和她见面。外婆也已经去世了两年。
    苏菱不知道哪里是自己的家。
    她回了自己长大的小村庄,村庄里还住了好几户人家, 知道她是曾经的小苏菱,都非常高兴得给她打招呼。
    房子还是瓦房,墙壁上爬满青苔,门前石子路蜿蜒。木棉花盛开, 白色的蝴蝶翻飞。
    秦骁没有跟来。
    她觉得快乐, 又有几分落寞。
    自己慢吞吞打扫干净了房间, 又用灶台做了一顿饭。
    柜子里的被子受了潮,有些许气味。她想着等明早太阳出来了就晒晒。
    当夜下起了雨,木棉树被雨点打得啪啦作响。外面又是打雷又是闪电,风雨交加。
    苏菱躺了很久,最后慢吞吞下床,打开那扇木门。
    在外面的男人愣了一瞬,雨点顺着他的额发滑下,瞳孔漆黑。
    “秦骁。”她轻轻喊。
    “做什么?”
    “你说好放我回来,又跟着我做什么?”
    男人抿紧了唇不吭声,目光有些骇人。他就是脑子发抽,心一疼,脑子就不受控制了。人才走一步,他就后悔了。
    他在这破地方远远看了她一整天,也不知道哪里值得她留恋。
    他原本想学着点,看看她喜欢的到底是什么,回去就给她折腾出来。可是等到半夜倾盆骤雨,他除了心里在骂,屁都没学到一个。
    他脸色很难看。
    一天没吃饭,吹了半夜风,还淋了不少雨。且正在厚着脸皮反悔。
    苏菱知道他说话不可信,一开始也就没抱太大希望,她打开门:“进来吧。”她给他找了干毛巾,又从厨房热了没吃完的饭菜,都是后院野生的东西,没油没盐。
    “我吃剩的。”她坐下来,“很简陋,吃不下去就算了。”
    他笑了,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就吃她剩下的,吃得干干净净。
    苏菱要洗碗,他脸色扭曲了片刻:“我来。”
    然后胡乱用井水搞了几下。
    屋子里亮着的是陈年蜡烛,男人身影被照得愈发高大,他没做过这些,动作生疏又粗鲁。
    洗完手来抱她:“去睡觉,太晚了。”
    他顿了顿,又问她:“脚还疼不疼。”
    苏菱摇头。
    他眸光晦涩:“我给你按按。”
    苏菱看着他,不伸腿,不说话,背过身去,显然不想理他。
    他笑了。
    脾气挺大的。
    “我送你个东西啊。”他自顾自拿出来,“据说是那什么法国r……什么什么设计的。”外国人的名字他忘了,“总之是庇佑人的,让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他握住她纤细的脚踝,给她戴上。
    苏菱脚踝一凉,她下意识往里缩,男人却握住了她的脚踝。她感觉脚背湿湿热热的,苏菱心梗,不想去看这变.态在做什么。
    他低笑,把.玩了会儿她那只纤巧绵软的脚。
    苏菱忍无可忍,踢了他一脚,屋子里昏暗,男人蹲着,刚好踢在他脸颊。
    她呆住,还没来得及害怕。下一刻就感受到他粗重的呼吸,他低低笑了一声,没生气,还起了反应。
    苏菱气红了脸:“……”
    神经病的世界她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