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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节

      “好。”
    电吹风“呼呼呼”的响声在房间里响起,时典跪在床上给叶澄铎吹头发。
    他的头发很蓬松,摸上去很柔软,不止一次,她夸过:“铎铎,你发质好好啊!”
    她很喜欢给他吹头发,也喜欢让他吹。
    他每次帮她把头发吹完,都要在她的发林子里埋藏许久,闻着她发上的清香,时不时地亲吻她的耳朵,对此乐此不疲,怎么都嫌不够。
    而以往,吹头发的时候她总要叽叽喳喳喜鹊般地说话个不停,今天却一句话都不讲,像在留神静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头发吹到半干时,叶澄铎突然握住她的手。
    时典把吹风机关掉,要听他要说什么话,只见他仰起脸来,脸上挂着不自信的笑容,眼底隐着一丝忧愁:“你怎么不说话?”
    “啊?”
    叶澄铎把吹风机的插头拔掉,回到床上和她促膝而坐。
    时典有些窘迫地挠挠耳朵,眼睛朝四下里看,脸颊却被他温热的双手捧着。
    “怎么了?”
    “刚刚那件裤子没怎么干……”她指了指窗外。
    “嗯。”
    “我想给你拿出晾干净的时候,一团纸掉出来了。”
    叶澄铎愣了一下,顺着她指示的方向回头。
    “是一封信。”时典把手臂放下,专注地望着他,要看他是怎样的反应。
    他走到桌边把信拿起来,扫了信封一眼,手顿时停滞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时典在床边慢慢跪起,像被玻璃渣刺进掌心,眼里的光忽然折了一下,疼痛脆弱地看着前方。
    “铎铎我想听你讲实话。”她说,深深地吸了口气,腮帮子使劲鼓了鼓,一鼓作气地,“是不是刚才那个女生?……你喜欢她吗?”
    “不喜欢。”叶澄铎的回答很坚决,他往前快走几步,站到她面前的时候,拳头握得生紧,“是刚才那个女生。”
    “这是一封……什么信啊?”
    “你要看吗?”
    时典摇了摇头,目光停留在又湿又软的信封上,“叶澄铎”三个字让她感到瞬间的陌生。
    “是情书吗?”
    “嗯。”
    “你为什么这么不安?”
    “不安?”叶澄铎愣了一下。
    时典咬了咬唇,眼睛眨了一眨:“嗯。”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他尝试着去牵她的手。握住了,牙关一紧,使了力气握紧在掌心里,“我跟她说我有女朋友了。”
    “可她刚刚还拍你肩膀啦。”时典想把手往回缩,眼帘半阖,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我都看到了。”
    “我知道。她好像就是那样子的性格。对每个男生都那样。”叶澄铎着急地说,语速快了起来,声音有些低哑。他看了一眼她有些抗争的手,心里像被刀割一般,忽然疼得厉害。
    “我怕你多想。”他把膝盖放到床上,跪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那只手握紧,空出来的那只手担忧地抚开她颊边的头发,“别生气,我不会再收这种东西。她夹在书里,我不知道。我不会和她来往,但在同一个学院偶尔还会碰面,我会少和她见面,你不要生我气了。这封信给你,你……你别哭……”
    叶澄铎的声音低下来,难受地皱下眉头。床沿的信落到地上,他弯着腰擦她的眼泪。
    时典摇了摇头,手忙脚乱地把眼角的泪抹掉,垂着头大口地呼吸着。
    想哭不敢哭出来。
    他的解释让她的心愈发地难受。
    叶澄铎红着眼望着她,双手扶在空中,嗓子喑哑,用啼着血的声音问道:“典典,你还让我抱吗?”
    时典捂着眼睛,重重地垂了两下头。
    叶澄铎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怀抱里,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刻拥抱到她,是如此地命悬一线。
    “对不起,”他咬着牙说,“不会再有别的人了。你相信我。你别不要我。”
    话一说完,他紧紧地把她搂在胸前,把玉匠搂着一件呕心沥血的玉器,美丽易碎。重要的是,匠人看为至宝。
    “我会害怕,铎铎。”时典埋在他的胸前,刚哭过的声音显得沙哑而低沉,“我相信你,可我一点也不自信。我没得比人家好的,唯一好过她们的,就是我认为,你喜欢我。这是我的王牌。可如果你不喜欢我,我一张牌都没有了。我只有这张牌。”
    “我喜欢你。”叶澄铎俯下身去,固执地把她的脸抬起来,好像要望着她的眼睛,确认了,他的心才能安静下来,“我喜欢你。我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像那种千年老树扎根到土壤里,深埋在地底下了,怎么都拔不起来了。”
    “那你是千年老树吗?”时典深吸口气问。
    叶澄铎抬手,接住挂在她眼角的泪珠,轻轻地:“嗯。”
    “那我是土壤吗?”
    “你是我的土壤。”
    “你在我这儿吸收的养分够不够?”
    “够。”
    “可大树长大还需要阳光和雨露。”
    “土壤也需要阳光和雨露。”叶澄铎说,仿佛明白她要表达的意思,“那是我们都需要的东西,不是我自己一个人。”
    “铎铎我爱你。”时典搂住他的肩膀,深深地吻了吻,“我希望我们的时间能历经沧桑,最好像世纪老人那样。”
    “会的。”
    “我舍友和她男朋友异地,开学没几天就分手了。她很难过,我看到她难过的时候,也会想到我们。我好心疼她。她的那些苦衷我都知道,可我唯一不懂的,就是被冷暴力的感受。我想,大概就是你回我消息回得慢的时候。”
    “冷暴力……”
    “很残酷是不是?”
    “嗯。”
    “后来她就提分手了。”
    “实施冷暴力的一方,通常都是想分手但不想说的一方。就等着被冷暴力的一方提出分手。”
    “所以铎铎,你不可以冷我。”时典仰起脸说,“你要是不想理我了,就直接告诉我,但不可以无缘无故地不和我联系。我会很难过的。”
    “我不会。”
    “我也不会。”
    “你不能。”叶澄铎抚着她的眼角说,“特别是‘晚安’,你不能不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