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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节

      下巴被托了起来,石青临低头吻上了她。
    很快的一个吻,吻一下,又坏心眼地在她唇上咬一下,就分开。
    之前忍住了,现在听到她的话不想忍了,就想吻她。可惜楼道里有人来有人往,只好及时停住了。
    涂南也担心被人看见,心跳得飞快,这种早晨的时候,她家里没有剃须刀,他的下巴没有刮过,碰到她脸上微微的痒,被咬过的唇又微微吃痛,就几秒的时间,这男人也非得给她留个深刻的滋味。
    她跟着他下楼。
    下楼时他说:“周末我等你。”
    ※※※
    周末之前,都是繁忙的工作日。
    涂南忙着画主线壁画的收尾剧情,石青临忙着推进新资料片的进程。
    有点空闲的时候可以一起吃个饭,忙起来又是连面都见不着,不过似乎也习惯了。
    周五是最忙的时候,涂南每周要在这一天去原画部看一下分线剧情的进展,做一下纠正,可能还要动手画几笔,忙完又回到舞蹈间里,继续画黎真真的舞姿。
    黎真真在场地中间身体舒展,回旋,折腰。这个部分,今天做了好几次,她都不是很满意。
    “壁画里是有玩家探索剧情的线索的,这支舞得融进线索,再想一下动作吧。”
    黎真真拿着毛巾擦了擦汗,涂南在工作上要求很高,她一直没有异议,甚至彼此能相安无事的合作至今,也是因为这点,毕竟这是个令人欣赏的优点。
    擦完了汗,又重新编排了动作跳。
    然而涂南还是不满意。
    到后来,黎真真有点不耐烦了,汗也不擦了,站在灯光下说:“听说新资料片确定上线时间了。”
    涂南拿着画笔,从画纸上抬起头看着她,“嗯。”
    最近两天的事,发布会公开了资料片的内容,壁画这个主题是锁定了,石青临跟着就确定了上线时间,定在了年底,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到这个。
    黎真真紧跟着说:“看你这么赶,我这部分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涂南有点懂了,“所以呢,因为要结束了,影响你发挥了吗?”
    这话的含义不言而喻,黎真真觉得自己一点念头被看得起清清楚楚的,这个女人平时话不多,偶尔一句还真够直接的。的确,就要结束合作了,就要离开这儿了,远离那个人的范围了,不可避免地受了影响。
    “也不算,”她不想承认,因为在涂南面前承认,感觉像一败涂地,“我父母今天回国,我赶着去接他们,时间比较急。”
    涂南开始收拾画具,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那就再约时间,回头再把最后一支舞跳完。”
    这是在给她时间调整。黎真真没说什么,闷着头出了舞蹈间。
    涂南整理好了东西,想想自己刚才的话,可真够生硬啊,不过对着一个对自己男朋友有明显意图的人也算客气了吧,她到底做不到宽容大度,只要有关石青临,就做不到。
    今天提前结束,离开时也还早,她算着时间,今晚开始,就是周末。
    手机响了起来,她猜想是石青临,忍不住笑着,掏出手机来接,一边关上舞蹈间的门。
    接通了,那头先传出一声呜咽,“小南。”
    涂南怔一下,“方阿姨?”
    ※※※
    石青临趿着拖鞋走到玄关,看一眼腕表。
    晚上十点了。
    他掏出手机给涂南发了个微信,把手机搁在置物柜上等着,拿了烟盒,抽出根烟。
    拇指摁着打火机,火苗蹿出来,烟点燃了,他叼在嘴里自顾自笑一声。
    想起了之前回家的时候,在外面见了几个人耽误了时间,生怕涂南已经到了在等他,赶得匆忙,路上也没来得及买什么东西给她哄一哄,回来时是真有点担心。结果进了门没见到人,反倒是他在等。
    也好,他等她,总比让她等强。
    一根烟抽了半截,等的时间似乎有点久了,石青临拿起手机,按亮了,他发的消息还在。
    石青临:我在等你。
    涂南没有回应。
    他没心情抽烟了,掐灭了,直接给她打电话,心里已经有点担心了,怕她来的路上遇到什么事情,甚至意外,越想越不妙。
    电话是通的,但没人听。
    最多响了五六声,石青临已经转身去取外套。手机夹在肩上,他一手拿车钥匙,一手换鞋,用最快的速度出了门,去找她。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我的小可爱们~
    说个题外话,下次评论里要低调低调,切记,和谐第一,咳咳~
    散落~~
    先补个觉,起来就把前面两章的红包送掉~
    第五十五章
    涂南不在市里,在区县, 人站在医院的走廊上。
    方雪梅就在她旁边, 手里捏着张面纸, 一抽一抽的, 抹着泪,“小南,这是真的,你爸他……”
    她爸……
    很长时间里, 涂南没有说过话, 只是这么站着, 一动不动地听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接到电话后, 她就立即赶了过来。方雪梅告诉她,她爸进了医院。这次和上次不一样,电话里听到方雪梅的哭声时她就知道不一样,等到了这里,听了消息,果然, 不一样。
    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方雪梅有阵子没看到涂庚山, 按捺不住, 借着天冷了, 买了点东西下来区县里看望他。原本一切如常, 什么事也没有,什么都好好的。好好的,涂庚山在她面前吃着药就昏了过去。
    方雪梅慌忙地打120, 送到医院一查,差点厥过去,清醒过来,哭着就给涂南打了电话。
    癌症。医生说涂庚山得了癌症。
    涂南一直觉得这两个字很遥远,直到刚才,几分钟前,她亲耳去求证,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口中听到冷冰冰的这两个字。
    走出来时,方雪梅跟了过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在她面前始终克制不住地掉泪。
    “我拿他吃的胃痛宁给医生看,医生说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胃药,是抗癌的药……”方雪梅边说边哭:“他自己早就知道,一直瞒着你……”
    涂南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一个字没听明白。
    方雪梅说:涂庚山说了,是不想妨碍她把心思专注在壁画上。
    还说:他这些年的积蓄都或捐或赠地往壁画相关的里面投进去了,没留下什么治病的钱。
    他认为身体的希望不大了,谁也不想麻烦……
    涂南不知道听了多久,转过身,去病房。
    方雪梅跟了两步,颤颤叫她:“小南,你没事吧?”
    走廊上的灯白晃晃的,照得涂南整个人也脸白人冷,她太冷静了,冷静得让方雪梅发憷。
    “没事,方阿姨,你休息一下,”她往前走着,轻声说:“我去看看我爸。”
    病房的门没有关,她走到门口就看见了病床上躺着的人。
    她来的时候涂庚山就在方雪梅面前睡过去了,到现在一直没醒,他仰面躺着,闭着眼,头枕着蓝白条纹的枕头。
    命运仿佛开了个莫大的玩笑,父女俩已经数月没见,再见面却是这样的光景。
    用物是人非也不足以形容。
    涂南发现他的脸颊看起来瘦了不少,凹了下去,可没有病态的苍白,只是人颓了。假如这个秘密不揭开,没人会相信他得了这么严重的病,严重到可能不治的地步。
    她没进去,就站在门口看了看他,然后伸手,把病房的门轻轻带上了。
    手握着门把,站了很久,直到方雪梅回来叫她。
    “方阿姨,把方阮叫过来吧,”她轻声说,免得惊扰了病房里的涂庚山,“我怕这边一忙顾不上您。”
    “我叫了,你别担心我。”方雪梅忙说。
    她点点头,脑子里条理很清楚地在想,接下来,该干什么。
    ※※※
    区县的医院不能再待,得转院。
    涂南处理了医院的事情,连夜回到她爸那个冷冷清清的家里。
    她收拾了几件他的换洗衣服放在包里,拎着放到客厅,看到那张沙发,想起上一次她爸坐在这里,腿上还打着石膏,当时他摔断了腿,也是因为昏了过去,她从医药箱里拿到他的胃药,他说别碰,那是他屯着的。
    那时候就在瞒着她了,可他那时候在干什么,在忙着壁画展。
    假如这次不是方雪梅发现了,她可能直到最后一刻才会知道。
    方雪梅在医院的话瞬间也回到脑子里了。
    不想妨碍她把心思专注在壁画上,积蓄都投给了壁画,没留下什么治病的钱……
    壁画,又是壁画。涂南蓦地悲从中来,竟想冷笑,到这时候都还不忘壁画。是他实实在在的一条命重要,还是壁画重要。
    她忽然去了他的房间,柜子、抽屉,任何可以放东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找到几张存折,打开看了看,果然,都没留下什么了。
    涂南转头,目光落在桌上那幅壁画照片上,她爸最爱的飞天壁画,怎么看怎么刺目,心头一把无名火蹿起,她拿起来就砸了下去。
    相框玻璃四分五裂,碎片在灯光下面折射着点点的光,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壁画照片,那后面还黏着一张照片,她弯腰捡了起来。
    一张两寸的小照片,能依稀看出是个女人,因为已经花了,可能是夹在相框里太久的缘故。
    涂南慢慢在手里揪紧,揪成了团。
    以前听说过,她妈生在江南温婉之地,就连名字里都有个婉,所以她出生后涂庚山给她取名叫涂南。
    涂南生得不像她妈,像涂庚山多一点,她不知道她妈长什么样,没印象了,现在就算有照片,哪怕是完好无损的,她也不想看,不在乎。
    涂庚山也许是在乎的,他居然把这张照片夹在了他最喜欢的壁画相片里。
    她扔了相片,走出去,火气似乎又没了,或许只是累了,站在客厅里,脑海里一点波动都没有,如同汪成一潭死水。
    直到墙上的钟忽然敲了一下,她回神,抬眼望,居然已经凌晨一点了。
    新的一天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