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昕然三番四次想开口问了，最后都硬生生憋回肚子里。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儿，总不能自己觉得有点奇怪，就当着全桌人的面开诚布公说出来吧？
    她可以不在乎网上那些人怎么议论或攻击她，但她不希望这件事被三次元相熟的同事们明着讨论。
    没有心虚，但总归是会尴尬的。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大伙儿走着回录音室顺便消消食，老大说开车送她回学校，戚昕然想着有事儿要问也没拒绝，上车后开出去好一段路了，她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老大，昨天的微博……你看过了吧？”
    “什么微博？”老大语气如常。
    “就，”戚昕然咬着下唇，“挂我的那条微博。”
    “有印象，不过没点开细看。”老大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什么了？”
    “说我……”戚昕然把那条微博的内容简单复述了一遍，“差不多是这样。”
    “哦。”老大点点头，“那你做了吗？”
    “没有没有。”戚昕然立刻否认，“微博上说的都是……”
    “那不就行了。”老大示意她不必解释，淡定地笑了笑，“其实我看过那条微博，张克他们也都看了，昨天还一起讨论来着。”
    “……啊。”她就知道是这样。
    “不过你签进来也有一年多了，虽然还没定下长期约，但毕竟共事了这么久，你做剧的时候是什么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对你的为人也算了解，总不能因为外人的三言两语就不信任你吧。”
    戚昕然微微愣住，几次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外人……
    坦白说，其实她一直觉得自己跟工作室的人不同，虽然签约了，干的始终只是兼职的活儿，无论跟他们相处得多融洽，她也没什么自信能真正融入这个大家庭。
    然而没想到，老大竟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因为“外人”两个字，心里腾地冒出了一股暖意。
    很多话想说，想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戚昕然低着头，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了最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或许苍白，却白得直贴心底。
    “哎，先别急着谢。”老大收敛笑容，语气也正经了几分，“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们都假装不知没说这件事，一个就是想看你会不会自己主动跟我提，如果提了自然没事儿，要是你不说，迟些我也会找你谈谈。”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一个是，工作室接的主要是商配，这次你被挂了是因为网配，两码事儿，所以这边就不适合出面插手了，该怎么解决还得靠你自己来，明白吗？”
    “嗯，我明白。”预料之中的反应，戚昕然没有任何怨言，点点头，“我会自己处理好的。”
    虽然工作室并未限制成员私自接无偿网配的自由，但前提也是不能影响商配的工作，这次确实是她个人惹出来的麻烦，无论造成了什么后果都只能由她独立承担，工作室没有义务要帮她解决问题。
    “不过嘛，官方不方便回应，我们几个的私人号还是可以回应的。”拐过前面的路口就到学校了，老大把车速减下来，慢慢靠边，“而且网配和商配的受众范围不一样，一种免费的一种要花钱，商配作品也不仅限于广播剧，还有动漫、游戏等等……所以放心吧，这点儿小风波影响不了你在工作室这边的工作。”
    最担心的事都让老大考虑到了，戚昕然抿着唇，都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谢谢老大。”
    “行了行了，我还是不是你老大啊，谢来谢去的多生疏。”老大停好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宽慰道，“你这次录完暂时也没别的任务了，之后就好好忙学校的事儿，等放寒假再来工作室报到吧，到时有够你忙的。”
    “嗯，好。”戚昕然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谢……”
    “哎哎？”老大看了她一眼，“还说呢。”
    “不说不说。”她捂住嘴笑着跳下车，挥手道，“老大再见！”
    “再见。”
    车窗缓缓升上去，直到彻底挡住了老大的脸，戚昕然才转身往学校门口走。
    “哔哔——”不料被两声短促的车喇叭声叫停了脚步。
    她回头望去，看见一辆很眼熟的黑色suv，车牌号是……
    咦，这不是魏南的车吗？
    他好像昨晚凌晨才下飞机的吧，不待在家里睡懒觉，突然跑来她学校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南哥来了！醋味飘了！嘿嘿嘿（。
    ☆、44
    不过男朋友人都来了, 当然没有赶他走的道理。
    于是戚昕然怀着“虽然不愿承认但其实还是有点儿惊喜”的心情走近车旁，见他还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也不看过来，只好抬手敲了敲车窗：“魏南？”
    这个动作放在平时就是多余的，一般她还没走到近前, 某人就已经急吼吼地先下车了。
    今天不知怎的，她都走到车窗前了，这家伙居然还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敲了好几下才慢吞吞地降下车窗, 不冷不热地应了她一声：“哦。”
    ……哦什么哦。
    哦完就没话可说了？
    戚昕然一脸问号, 屈肘撑在车门上，支着下巴看了看他的脸色：“怎么突然过来？也没跟我提前说一声。”
    感觉好像有点儿……不爽？
    “忘了。”魏南随口回答, 不知是敷衍还是真话。
    脸还是看着前面，不肯转过来看她。
    明摆着一副闹别扭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到的？”戚昕然问，“等很久了？”
    “12点。”魏南说。
    她扫了眼车前电子显示屏上的时间, 都快1点了, 因此也没太多想, 只当他是等久了有些不耐烦，语气稍微软了下来：“还没吃午饭吗？”
    某人没吭声儿，抿着唇, 轻轻地冷哼一声。
    ……虽然态度不怎么样，但应该是默认的意思。
    “没的话我陪你去吧。”戚昕然说，“下次来了给我打个电话，万一我还在外面……”
    “打了你有接么。”魏南开口打断, 还是那种不咸不淡的语气，“我干脆不来吧，免得打扰你。”
    昨晚凌晨他刚下飞机，收到语音的时候真是担心得恨不能立刻就飞去找她，因为时间太晚被迫打消了念头，回到家也几乎整晚没睡好，直到天快亮才迷迷糊糊地眯了几个小时，到11点又醒了，知道她今天早上有课，上到12点就会去吃饭，于是连早餐都顾不上吃，开着车飞快地赶来学校等她下课。
    谁知等了大半个小时都没看见人，打电话也一直不接，他回过头却发现自家女朋友居然从别人的车里下来，神色轻松，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阴郁低落，甚至笑得捂了嘴，恋恋不舍地跟车上那男人挥手道别，还站在车后面目送了半天才肯离开。
    ……还看不见他的车在这儿！
    魏南越想越憋屈，头上仿佛顶着一片呼伦贝尔大草原，只觉得心里那缸醋都翻江倒海了，连呼吸的空气都是酸的，忍不住狠狠按了两下喇叭把人叫过来，然后臭着脸默默生闷气给她看。
    “你给我打电话了？”
    戚昕然话只听一半，没留意某人后面那句阴阳怪气的话，低头从包里掏出手机看——
    哎，还真有。
    七八个未接来电呢，全都是他打来的。
    “对不起啊，我早上调了静音忘记调回来了，就没……”
    她本意是说上午因为要进录音室，所以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然而落在某人的耳里，这句话却自动理解成“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连电话都不想接”的意思，顿时有些压不住火了。
    “没关系。”魏南似笑非笑地打断她，“你高兴就好。”
    高、高兴什么？
    她有什么好高兴的？
    戚昕然简直莫名其妙到极点，还没搞懂这家伙到底在闹什么别扭，车窗玻璃忽然顶着她的小臂开始往上升了。
    戚昕然：“？？？”
    这是什么骚操作？
    见到面还没说两句话呢，自己在这儿生闷气，现在还想强行让她吃闭门羹？
    想得美！
    今儿不把话说清楚就别想撇下她走人。
    戚昕然心里哼了一声，在车窗快到顶之前倏地收回手，紧接着几步走到车子另一边，拉开门坐上副驾驶座，反手“砰”地关了车门。
    那边的车窗也正好升到最顶点。
    车内一片寂静。
    “你上来干什么。”魏南依旧没看她，倔强地目视前方，“既然已经跟别人吃过饭，就不用再陪我浪费时间了吧。”
    别人？哪个别人？
    等等……原来这家伙是在吃醋啊？
    “哪里。”戚昕然很会挑重点地回了一句，“陪男朋友吃饭怎么算浪费时间。”
    别人是别人，你是我男朋友，当然不同了。
    果然，此话一出，某人的脸色立刻就缓和了几分。
    可惜脑子被醋给淹大发了，没get到她的潜台词，只听字面意思爽完几秒就迅速跌回了原点。
    “男朋友？电话不接，出学校了没告诉我，连车都认不出来，还男朋友？”
    魏南双手压在方向盘上，扯着嘴角，有些自嘲地苦笑。
    “你说，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东西？”
    戚昕然：“……”
    这醋真是吃得不轻，都开始乱骂自己不是东西了。
    “魏南，你转过来看着我。”她说。
    “……”某人一动不动，无声反抗。
    “我让你转过来。”
    “不转！”这俩字吼得挺有气势，还不小心地按了下喇叭助威，“凭什么你让我做我就要……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