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新闻的时候，范冥脸上很平静。
    就好像这种事情不止发生了一次或两次了。
    范冥在外不爱说话，基本上拒绝和人交流，他唯一的交流对象就是她。
    知道她听得懂他说话后，范冥每晚都会抱着她一起睡觉。
    在床上给她轻声呢喃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三叔和三婶都死了，他们不应该帮我的。小月亮也被他带走了。他是杀鸡给猴看。”
    “还有那个警察……就是宋玉堂还在查他……真是没有想到，他也会有有所顾忌的一天……不过这不是好事……他还是不要卷起来得好。”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因为白天的训练和药物的作用下，他累得睡着了。
    戚欢在他的怀中轻轻蹭了蹭，把自己缩成一团，也跟着睡了过去。
    宋玉堂的确给范曜带来了不少烦恼。
    在家的时候，范曜原形毕露了好几次。
    戚欢在旁边已经听了好几次，范曜动了杀心。
    “那警察就像是疯狗，要不要直接干掉他。反正再做成一个意外，不是麻烦的事情。”
    看不出来，张管家也是一个狠角色。
    但范曜摆摆手，眉宇之间带着一丝狠意，“暂时不用。这段时间那边实验进展效果不好，公司那几个老狗又追着我不放，先暂时等一等，迟早有一天……这些人，我会一一拿捏在手心，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管家一向对范曜言听计从，垂首点头又把仙女姐姐的事情汇报了一下。
    “夫人那边情况好像有些变化。停药之后似乎恢复了一些理智。”
    “那更好。我还不喜欢奸/尸。”
    范曜笑了笑，想到楼上的女人，微勾唇角。
    戚欢心口一滞，这个时候她一万个庆幸范冥去书房了，没有听到这些话。
    她轻轻叹息了一口气，扭头却发现范冥站在她身后的楼梯上，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神色未变，眸色淡得可怕。忽然，他伸出手朝戚欢挥挥手。
    下一秒，他把她抱了起来，用她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了一句。
    “小仙女，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戚欢舔了舔他的脸，然后重重点了点狗头。
    对，那不是仙女姐姐的错，她只是一个受害者。
    罪魁祸首应该是那个大变态范曜。
    在青城冬天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仙女姐姐奇迹般地清醒了。
    但是她似乎忘了范冥，她的记忆似乎还发生了错乱。
    比如，她认为自己是范曜的妻子，而范冥只是他叛逆倔强的侄子。
    戚欢想，有时候我们希望一个人活着，用尽力气想让她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等她活下来的时候，我们发现她早就不是原来那个人了。
    每日见到她的笑脸，都只会在血淋淋的伤口上再次深插一刀。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范冥一脸沉默了好久。
    就连平日喜欢上床之前和她玩私房话的游戏也不爱玩了。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戚欢很是着急，她再次深深痛苦，自己为什么不是个人。
    哪怕，哪怕只说一句安慰他的话也好。
    可他什么也做不到，唯有用自己圆滚滚的身体死皮赖脸地凑到范冥的怀中。
    来，给你抱抱，不要哭了。
    恐怕家里最得意的要属范曜了。
    他原本对仙女姐姐应该是无意的。
    仙女姐姐最多就是他威胁范冥活着的一个工具，甚至是一个战利品。
    看，感情甚至爱情也是可以操控的。
    可是自从仙女姐姐醒来之后，变成了一块粘人的蜜糖，特别喜欢他，看着他的时候眼里都在放光。
    范曜得意的同时，对仙女姐姐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比如，他会买一些花送给仙女姐姐，会买一些漂亮的首饰送给她。
    甚至还会带她出去看电影、散步。
    两人的相处方式和夫妻没什么两样。
    家里范吏的照片被范曜全部扔到火里烧了。
    不但如此，范曜还伪造了两人结婚的照片和证件。
    以假乱真，就好像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在仙女姐姐脸上，戚欢也见到了许久没有见过的幸福笑容。
    被掩藏的真相和虚假的幸福谁更重要？
    戚欢也不知道。
    但范冥做出了选择，他从儿子的份上选择退到了一个侄子的身份。
    渐渐的，他开始和仙女姐姐疏远，离得远远的，看着她和范曜幸福。
    戚欢明白范冥的选择，更尊重他的选择。
    因为如果是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是告诉她真相让她痛苦，还是让她快乐地活在虚幻的幸福中？
    选择很艰难。
    和以前一样，仙女姐姐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她把记忆中的丈夫当成了范曜，贴着心对他好。
    范曜回来，她会做好饭等他。
    他在书房忙工作的时候，她会贴心送上亲手做的宵夜。
    当然，她对范冥也很好。
    几乎把他当成亲生儿子在对待，但也是几乎。
    戚欢听到两人在书房画画的时候，仙女姐姐拽着范曜的手在撒娇。
    “小冥怎么总是冷冷的不说话，是不是一个孩子太冷清了……要不，阿曜，我们给小冥生个妹妹吧？”
    范曜显然也没有想到仙女姐姐爱他会上升到给他生孩子的地步。
    他一贯疑心很重，哪怕医生确认了仙女姐姐的确是记忆错乱，他依然给仙女姐姐下了一层心理暗示，把他是她老公的这个身份层层加固。
    可他依然不放心。
    但当她甜甜搂着他脖子说生女儿的时候，他面色还是微微一震。
    “菲娅，你不是开玩笑？”
    仙女姐姐从他身上迅速爬了起来，佯装生气地说道：“你……你是不是嫌弃我老了，不能生了？”
    有时候女人的倒打一耙，无理取闹，在范曜这种自负的男人面前，非但不是什么缺点，反而觉得新奇。
    就好像这一些把他从神的座位上拉了下来，他重新活得像个人。
    “好……那就给我生个女儿吧。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儿。”
    戚欢当时滚在贵妃榻的后面听墙角，结果意外听到这么一件事情。
    整个三观都快震碎了。
    尽管知道仙女姐姐是记忆错乱，是逼不得已，但结果变成了和仇人生孩子。
    戚欢有些接受不能了。
    但仙女姐姐对孩子有了期待，她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天天在张管家的调养下开始吃营养餐，还风雨无阻去医院检测卵泡。
    她这么执着，范曜从最开始的新奇变成了最后的妥协。
    “菲娅，孩子的事情不要着急。有时候是缘分。”
    可仙女姐姐的反应是抱着他嚎啕大哭，她软软娇娇缩在他的怀里，哭成一团，充分满足了男人的保护欲。
    而从头到尾，范冥都显示出来超乎常人的冷静。
    最开始，从母亲的苏醒，他会抱着戚欢躲在被子里哭。但后来，他眼神一片漠然。
    就好像不认识面前这个女人一般。
    过了两天，范冥以自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学习为由，搬到了主楼后面的附楼。
    而戚欢自然而然跟了上去。
    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个把月，时间很快进入隆冬。
    她看着外面大雪纷飞的夜空，在看到山下一片红色喜气蔓延。
    她心里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这一年的新年快到了。
    范冥自从搬到附楼之后，已经接近两个月没有和仙女姐姐正式碰面了。
    这天，是小年夜，张管家冷着一张脸过来请范冥过去吃团圆宴。
    事实上，因为快过年的原因，家里请的其他佣人都纷纷请假回家了。
    家里只剩下张管家仍然坚守岗位。
    许久不进主楼，主楼挂上了大红灯笼，贴上了鲜红对联，一片欢天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