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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何弈正在做自己的练习册上的物理题,初夏进座位的时候,他没有抬头,甚至身体还往旁边让了让。
    初夏坐到座位上,低着头,手上无意识的,左手大拇指指甲剥着右手食指指甲。
    马骏拿着文具、计算器回来了,正跟许佳佳讨论答案,他初步估计自己这次物理考得挺不错的,应该能一洗上次月考比初夏考得还差的前耻,于是转头贱兮兮问初夏:“小初夏,这次物理考咋样啊?”
    初夏本来在啃指甲,闻言抬头看马骏。
    见初夏不答,马骏更加贱兮兮地:“是不是没考好呀,来,说出来让哥高兴高兴。”
    “关你什么事?”初夏半天挤出这一句。
    “啧,”马骏仍没看出什么异样,还在那儿继续耍贱,“怎么会不关哥的事儿,咱们的同学情呢。”
    “啪嗒。”是何弈将水笔搁在桌上发出的声音,初夏转头,一瞬间以为他要说什么,然而他站起身,走了。
    “哎,”马骏试图引起初夏的注意,“他咋了,我怎么感觉他比平时更高冷了?”
    何弈高冷吗?初夏从前没觉得,他给她的感觉一直是温暖的、温柔的,就像五月和煦的暖阳。
    她忽然想起之前没跟何弈同桌的时候,那会儿的确感受过何弈周身的高冷之气,不可亲近之感。只是后来两人熟了,她就把之前的感觉忘了。但是现下,她又感受到了。
    晚自习,初夏被叫到办公室,接受批评教育。她运气好,学校最近要参加全国文明校园评比,在这个节骨眼上,校方并不打算抓作弊的典型,因此这次考试抓到的几个作弊的学生都是低调处理,让各自的班主任去批评教育并通知家长。
    初夏在学校里被班主任苦口婆心一通,回家又面对爸爸疾风骤雨一般的一通骂,忍忍忍,忍过去就好了,她没有像平时一样跟班主任插科打诨,也没有跟爸爸顶嘴,他们说什么,骂什么,她受着就好了。反正,再难受,也不会像何弈不理她那样让她难受。
    ——
    周五放学,一群一群的学生涌出教室,初夏挤过这些人,到了校门口。她在人群中,一眼就发现了何弈的身影,他很高,很醒目,正走向公交站台。
    初夏跟着他走过去,她鼓起勇气,像之前很多次一样,这一次,怎么着也得跟何弈说上话吧。万一呢,万一他心情好,理她了呢。只要肯理她,就算是骂她也好啊。
    何弈停在站台前,背对着初夏。
    一步、两步,初夏往前走,慢慢靠近。
    此时,一个女孩儿从侧边走近,跟何弈说话,何弈低头跟她说话。女孩的脸上,是自信的笑容,何弈的脸上也微微带着笑意。
    初夏忽然意识到,原来何弈跟宋媛是如此相配,怪不得她之前说学霸是不可能喜欢学渣的。
    他们两个,一样自信,一样强大。
    真好。
    他们才是有未来的。
    公车来了,他们俩一起上了车,而后,公车门合上,车开走了。
    初夏站在那里,脸上神情有些呆愣愣的。她错过公车了,没关系还有下一班,顶多就是多等一会儿。可是她错过何弈了,她那样喜欢的何弈,就再也没有了。
    有液体划过她的嘴角,如果不是尝到咸涩的味道,她不会知道自己流泪了。
    初秋的阴雨天,风并不大,但是冷得渗人,所以她带着水渍的脸感觉很冰。
    初夏在心里说,何弈,你不喜欢我没关系,那我也不喜欢你了吧。
    “初夏。”忽然,她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那是何弈的声音。是何弈回来找她了吗?她立刻忘记了自己刚才在心里说的话,她连忙转身去看何弈,深怕如果她不回应他下一秒就会离开。
    她转过头,见刚才还人来人往的路上,学生差不多快要散尽,没有何弈,她只看见了面对她的张扬。
    人的心里渴望什么,大脑就会幻想什么,这就类似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刚才是初夏幻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  1.宋媛是误会。
    2.何弈并不完美,初夏也有很多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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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张扬看到初夏的眼泪, 他有些惊诧, 忙跑过去问:“怎么了,这是, 谁欺负你啦?告诉哥,哥找人揍他。”
    初夏拿手背抹了眼泪,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说:“没谁, 就是沙子进眼睛了。”
    张扬将信将疑的样子,俯身歪头仔细去瞧初夏的眼睛,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小兔子一样。
    他凑得过于近了, 气息都喷在初夏脸上,她忙转过身去。
    自己平静了一小会儿, 初夏转过身来问张扬:“你爸没来接你?”
    “啊,没来。”张扬双手插在兜里,闲闲地说。
    “你爸生气了?”初夏以为张扬爸爸因为张扬作弊的事情气得不来接他放学。
    “没, 他今儿有酒局。”张扬解释说, “我爸又不是你爸, 他哪有那么在乎成绩, 他说学习学得差不多就行了,别把自己逼太紧了一会儿脑子给学坏了。再说了,哥可是要继承家族企业的人,就算考不上大学也有工作,不上大学直接进自己家公司的话, 还省得浪费大学四年时间呢。”
    张扬又开始了他的歪理邪说,但初夏今天可没心情跟他贫嘴。
    见初夏低头沉默着不说话,完全没了平时的欢脱样,张扬还以为她是因为被她爸骂了所以心情不好,于是问:“你爸是不是骂你了?”
    初夏低着头,踢着地上的一片落叶。
    “咳,多大点儿事儿。你爸就是太刻板了。”
    初夏抬眼,看见公车来了,就跟张扬说:“我走了。”她上了车,刷卡,刚找了个座位坐下,发现张扬也上车来了。他在她后面那个位置坐下了。
    初夏转头:“你怎么上来了?”
    “我怎么不能上来了?”张扬扬着眉,反问。
    初夏懒得搭理他,于是转过了头去。接着她感觉后面马尾辫被人拉了一下,张扬的气息喷在她后颈,只听他说:“今天哥做一次护花使者送你回家吧。”
    初夏闻言心中有些异样,猛地转过头去,却见张扬的神情不是平常嬉笑模样,  反倒是有几分认真。对上他灼热的眼神,初夏连忙将头转回去。
    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样,希望是她多心了。
    公车很快到站,张扬跟着初夏下车,这是真的要送她回家。
    今天的初夏异常沉默,张扬也就跟着她沉默,两人都不复从前嘻嘻哈哈的模样,张扬也没了平常那股子吊儿郎当气。
    越是这样,就越让初夏心中隐隐不安,她想要说点什么来改变现下这种怪异的气氛,却又想不到应该说什么。
    真是奇怪,她从前明明跟张扬很有话聊的,虽然很多时候都是互相怼来怼去没营养的话。但是现在,她连一点没营养的话都想不起来。索性她并没有纠结太久,因为两人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
    初夏提着的这口气终于松了下来,于是便露出了微笑,抬起手掌,手指动了动:“我到了,再见喽。”
    看见初夏一扫之前的阴霾,露出笑脸的可爱模样,张扬还以为这是在对他示好,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好嘞,拜。”
    初夏刚转过头,正要抬步往小区里面走,却听张扬在后面叫她:“等会儿。”
    “嗯?”初夏疑惑地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发顶被人轻轻压了一下,但又很快放开,等初夏反应过来的时候,张扬的手已经离开了初夏的头顶。
    初夏意识到,她这是被张扬“摸摸头”了?
    看着初夏愣怔的呆呆模样,仿佛一只原本在努力吃草的小兔子因为看到什么事情突然停了下来。
    真是可爱啊,这一刻张扬很有亲她的冲动,不过他克制住了,他对初夏说:“进去吧。”
    初夏正想说什么,忽然一声响亮的“旺”打断了她,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路对面,何弈站在那里,他的手里牵着狗绳。
    “旺!”啸天又叫了一声。它想要往这边过来,但是被何弈用狗绳紧紧拽住了。
    何弈原本是看着这边的,但是一对上初夏的目光,他就立即转过了头去,目视前方往前走。
    初夏心中一阵凉。
    何弈往前走,柯基却要拖他的后腿,它趴在地上被绳子拖着也不肯走。一人一狗僵持了一小会儿,最后是何弈蹲下身,不知道跟它说了什么,终于让它起身乖乖跟着他走了。
    张扬算是看出来了,初夏跟何弈这是吵架了,还冷战。嘿,多大人了,还玩那么幼稚的呢,看来这个何弈也只是看起来成熟嘛。不过这倒是他的好机会,正所谓名花有主,我来松土。等等,呸呸呸,何弈才不是初夏的主呢。他跟初夏认识得比何弈早得多得多了,明明是何弈这个后来者松了他的土!不过幸好,就是现在,他反转的机会来了!
    第38章
    初夏与何弈渐行渐远, 虽然两人还是同桌, 坐得非常近,但初夏还是觉得两人的距离已经非常遥远了。
    也并非是不说话的, 只不过说的都是类似“数学老师让你去办公室”、“英语卷子没有了,课代表那里还有”之类必须要交代的话。
    ——
    初夏站在教学楼阳台上向下看,只见学校路边一排枫树的叶子都红了。
    台风过境后,风雨渐止, 原本降低的气温也略有回升。眼下,秋日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头发上,将她的发梢照成棕黄色。
    班主任路过,问初夏:“怎么不去准备一下, 不是马上要出发了?”
    班主任说的是秋游,今天是全校高二学生秋游的日子。
    “老师, 林聪慧今天怎么没来?”初夏主要是过来问这个的。
    “她临时生病去医院,已经打过电话请假了。”
    原来是这样,初夏明白了, 看来这次秋游她要落单了。她跟林聪慧, 平时可是连上厕所都要一起去的。
    很快上了大巴车, 一排大巴车往落枫山而去。
    初夏所坐的这辆车的司机, 也不知道是新手还是开车太稳妥,很快落在了最后面,因此高二一班是最后到达落枫山脚下的。
    学校安排一个班一个班排着队上山,一个班的尾巴后面跟着下一个班的头。
    山脚下,一班的女生在前, 男生在后,正准备往上爬。初夏混在后面的男生堆里,只听马骏说:“我去,我们班最后?最先到的是九班吧,他们这会儿都到半山腰了。”
    一个男生说:“我知道有一条近路,咱们抄近路一定能最先登顶。”
    十几岁不到二十岁的男孩子们,正是血气方刚、天不怕地不怕、最爱冒险最具有胜负欲的年纪,都问那个男生近路在哪里,大家伙互相撺掇着一块儿去抄近路。
    马骏问初夏去不去,初夏起先说不去,后来见他们都走了,怕自己落单,连忙跟上去了。
    这一小群人本来就在队伍最后面,同学们又在学校里被关久了,出来兴致盎然的,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悄悄离开。
    初夏到了所谓的“近路”,才明白这“近路”跟她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没有台阶,甚至连一根绳索也没有。眼前的崖壁,虽没有登山者挑战的那样陡峭,却也算不上好爬。但是男生们似乎没有人觉得不妥,一个接一个的,都已经开始往上爬了。
    崖壁上长着稀稀落落的小树和矮草,他们用双手双脚攀登,倒也不算十分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