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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宁东旭明摆着不信,“证据。”
    “他的作业只借给我一个人抄!”宁语宁摆出铁证。
    “那是因为全班就你一个人不会做作业。”宁东旭把汤勺塞到宁语宁手里。
    宁语宁小小声埋怨道:“一年级小学生好辛苦的。东东你都不教我做作业,真冷漠。”她瞧着那些爆了肚皮、品相糟糕到倒贴钱都没人要的水饺,脸色比水饺还难看,“我不吃!肯定难吃死了!”
    宁东旭蹙起了眉头,一脸的不耐烦:“我是大人,你是小孩,小孩要听大人的!”
    “我是小姑妈,你是大侄子,大侄子要听小姑妈的!”宁语宁抬起下巴,按照同样的句式顶了过去。
    宁东旭显然已经生气了,啪的一声,手落在餐桌上,清脆的很。
    宁语宁不敢造次,立即乖顺地咬了一口惨不忍睹的水饺,用余光瞄了瞄脸色不佳的宁东旭,小小声说:“东东,你明天带我去游乐园玩吧。我想坐旋转木马。”
    “白日做梦。”宁东旭一口回绝。
    宁语宁小嘴顿时撅着老高,几乎可以挂个香油壶了。“可承光的爸爸每周末都带他出去玩。”
    宁东旭头都不抬,一副压根不想搭理的神情,反问道:“我是你爸爸吗?”
    宁语宁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就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她知道的,自己其实是老爷子领养来的。她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
    宋深深如坠云雾,这两人不是父女,是姑侄?老爷子什么时候有这么小的女儿?
    宁东旭看着宋深深,淡淡地开口道:“七年前爷爷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跟我们一样,rh阴性ab型。爷爷就怕我哪一天又出了意外,又养了个人形血库。要是我哪一天快死了,就抽她的血来续我的命。就像以前你为我做的那样。”
    东方人rh阴性血型非常稀有,在中国汉族人群中的比例仅为0.2%至0.4%,其中rh阴性ab型个体甚至不到万分之一。
    所以,rh阴性ab型又称熊猫血。
    身为宁家的长子长孙,又是宁白两大家族强强联姻,宁东旭还没出生就集无数荣宠于一身。只可惜宁太太意外提前两个月早产,宁东旭从小就体弱多病。更棘手的,他还是极其稀罕的熊猫血。
    为了孙子能顺利长大,老爷子先后收养了两名同样血型的女孩。一名是宋深深,另一名就是宁语宁。
    宋深深几乎是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宁语宁。她还那么小,她的肩膀还那么瘦弱,怎么能承受这样的命运?
    宋深深坚决地摇了摇头,“别用她的血,她还是小孩子。”
    “你给我献血时也是小孩子。”宁东旭说。
    那怎么能一样呢?她被堂叔“送”到宁家时已经十岁了,在那之前,人生已经是一塌糊涂了。
    可宁语宁不一样,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应该躺在病床上,看着暗红色的液体,从自己的手臂,缘着透明的塑料导管,慢慢地流进储血袋里。
    一点一点的,血液离开的同时,全身的力气也一点一点的消失。
    那种感觉太可怕了,就好像生命也一点一点地到了尽头。想要抓住,却只能眼睁睁地、无可奈何地任凭它流逝。
    “以后就抽我的血吧。别伤害语宁,她太小了。”宋深深把水饺倒掉,从冰箱里拿了鸡蛋和白菜。
    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鸡蛋线面就做好了。
    在宁语宁狼吞虎咽之际,宋深深收拾着乱糟糟的客厅和厨房。她把可以机洗的衣物统统放到洗衣机里,其余的就放在门口的洗衣篮里。
    垃圾全部打扫干净。水槽里的锅碗碟盆也一并清洗完毕。
    她从十岁起就开始照顾宁东旭。如同对宁东旭的惧怕一样,照顾宁东旭也几乎成了她的本能,刻在了她的血液里。
    门吱呀一声开了。
    宋莞尔揉着惺忪的睡眼,茫茫然不知身在何处。“爸爸,今天我玩的很开心。下次我们再去游乐园吧。”
    宋深深和宁语宁,惊呆了。
    第8章 小星星变奏曲(2)
    宋莞尔抽抽噎噎地哭着。
    宋深深又打了宋莞尔手背好几下。她气,她恼,不仅是因为女儿冒着病发的危险去游乐园玩,还因为她居然叫宁东旭“爸爸”。
    她怎么能叫他“爸爸”?
    宋莞尔抱着宋深深的腰,越哭越大声:“妈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去游乐园了。”
    宁东旭实在看不下去,把宋莞尔抱在怀里,责备宋深深:“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孩子想玩就让她去玩吧。”
    “你知道什么?”宋深深显然也动怒了。
    “是,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从来没告诉过我这孩子的存在!”宁东旭也不知道是在气她,还是气自己。
    宋深深气得脸色煞白。
    “你还怪我了!你有什么资格怪我!”
    她的双唇紧抿成一条线,双手紧握成拳,白皙的手背上,鼓起的青筋让人心惊肉跳。
    这是她的错吗?当她知道自己怀孕时,她还没满十八周岁。她有无数个放弃孩子的理由,比如自己还是个孩子,根本养不起一个孩子。比如说她未婚先孕,一定会被人指指点点。比如说孩子长大后问爸爸在哪里,她该如何回答。
    她有一千个一万个放弃孩子的理由,可是她从来没有一次,哪怕是一秒,想要放弃这个孩子。
    可是,她大着肚子去花市进货时,他在哪里?
    她在产床上疼的死去活来时,他又在哪里?
    跟宋深深吵架太累了,对方一直都是默不吭声,听起来就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宁东旭捏了捏眉头,语气缓和了许多:“深深,在孩子面前,我们好好说。别吓到孩子。”
    闻言,宋深深也冷静下来。想想是自己自作主张把孩子生下来,确实不该迁怒宁东旭。她看了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再不去上班就要迟到了。
    刚刚被记旷工,刘总已经对她有意见了。宋深深可不想再被记一个迟到。
    她向宋莞尔招了招手,让她跟自己回去。
    “今天不用去酒吧了,我刚刚跟刘总打了电话,他准了你今天的假。”宁东旭对着宋莞尔发红的手不停吹气,这么可爱乖巧的孩子,亏宋深深下得了狠心打。
    宋莞尔偷偷地瞧了下宋深深,在宁东旭耳边轻声说:“爸爸,妈妈好像又生气了。”
    宁东旭叹了一口气,心中有种女大不随父的苦闷:“想当年你妈妈在我面前乖的就像只小白兔,我让她去东她绝不敢去西。如今可真是长大了,竟然敢跟我顶嘴。”
    宋莞尔拉了拉宁东旭的衣袖,怯怯地哀求道:“爸爸你是男人,你让着妈妈,好吗?”
    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像只小白兔。宁东旭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对自己千依百顺的少女。
    生命真他妈的太神奇了!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爸爸答应你。”宁东旭抱着宋莞尔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
    电视上正在播放《熊出没》。光头强不小心捅了个马蜂窝,正狼狈地抱头鼠窜。宋莞尔笑点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宁东旭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眼底漾起的柔情的笑意,慢慢晕染开。
    宁语宁大脑已经死机了好几回,看到宁东旭这样的笑容,不由得浑身一哆嗦。
    大侄子这是鬼上身吗?
    这样温和的宁东旭,太陌生了,太可怕了。
    比他发脾气的样子还可怕。
    “东东,”宁语宁指了指被宁东旭抱在怀里的小女生,“她是谁呀?”
    “我女儿。宁莞尔。”宁东旭擅自给宋莞尔改了个姓。
    宁语宁咦了一声,那个豆芽菜叫大侄子“爸爸”,可是她叫深深姐姐“妈妈”。难道,难道——
    “东东,你竟然,竟然,出轨!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这两天,宁语宁看了部生活剧。此剧长达八十集,通过一个叫蔡小草的农村女人,深刻反映了中国当今社会存在的贫富差异、相亲婚恋、婆媳关系、姑嫂关系、职场骚扰、小三上位、私生子、出轨离婚等等等的问题。
    当蔡小草被小三扫地出门时,宁语宁恨得牙痒痒,天底下怎么会有小三那种不要脸的女人!
    大侄子是要和沈姐姐结婚的,沈姐姐那么漂亮,那么善良,大侄子怎么能做出对不起她的事?
    想到这,宁语宁看着宋深深的眼神也带了厌恶之色,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宋深深,振振有词道:“东东五月份就要跟沈姐姐结婚。你破坏他的家庭,你是小三,你的孩子就是私生子,你们都不要脸!我要向沈姐姐告状!”
    听着小孩子的斥责,宋深深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是啊,她跟一个快结婚的男人纠缠在一起,不是小三又是什么?
    “宁语宁,闭嘴!”
    啪——
    宁语宁的脸颊被打出五个鲜红的指甲印。
    她完全被打蒙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宁东旭,回过神时,滚烫的泪就扑簌簌掉了出来。
    宁语宁伤心极了,最后干脆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嚎了起来,大有不哭倒长城绝不罢休的气势。
    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心软,可宁东旭根本不为所动。他的声音冷冷的:“宁语宁,你再哭一声我就把你扔掉。我说得出绝对做得到。”
    宁语宁瞪大眼睛,连忙捂住嘴巴,小小声地呜咽着。
    “还哭?”宁东旭严厉地瞪了她一眼。
    宁语宁委屈极了,声音也断断续续,瓮瓮地,“我也不想哭,可是我的嘴巴闭不上去。”
    宁东旭脸色阴阴沉沉,即将发作时,宋莞尔搂着他的脖子,央求道:“爸爸,你答应过我,不会在我面前发脾气的。”
    宋莞尔声音清清甜甜的,像是山涧潺潺流动的溪水,不掺任何瑕疵,剔透澄澈。一滴一滴从山泉跌落世间,润泽到他心里最干涸的角落。
    他周身笼着的戾气尽散,神乎其技地变了脸。脸上从电闪雷鸣直接跳跃到风和日丽,连个停顿都没有。
    “好,爸爸不发脾气。”宁东旭轻轻拍了下她的头,安抚着她。随即又瞪了宁语宁一眼,警告道:“莞尔的事你要是敢跟别人多嘴一个字,我就撕烂你的嘴巴。”
    宁语宁哆哆嗦嗦地点点头。
    她看着依偎在宁东旭怀里的宋莞尔,突然就羡慕的不得了。
    从小到大,宁东旭都没抱过她一次,也极少对她有和颜悦色的时候。
    可是,这个跟自己同龄的女生,竟然轻轻松松享受到了她从未有过的待遇。
    宁语宁自幼就渴望能从宁东旭身上获取些许疼爱,哪怕是一丁点也好。
    也许是太嫉妒了,她反而羡慕的不得了。能被宁东旭这样呵护着,想必一定很温暖吧。
    身后一股暖意涌来,一双温暖的手环着她的腰,把她从冰凉的瓷砖地板抱了起来。
    宁语宁比她想象的还要沉,宋深深身形一晃,随即稳稳地把她抱在怀里。她坐在沙发的另一侧,把宁语宁放在大腿上,拿出纸巾擦拭着她的小花脸。
    小姑娘哭得太厉害了,皮肤皱巴巴的,仿佛可以透出水来。耳边额际的碎发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沾湿,黏在脸上。左半张脸还肿的老高。那张明媚朝气的小脸已经惨不忍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