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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江沅先发制人:“上次刺杀你的白衣女子,你说是爱慕你,这次呢?难道也是爱慕你?”
    贺宴厚脸皮地“嗯”了一声。
    江沅:“……”好想打死他。
    很明显,这是他们妖界内部的事。她是人,妖界的事她不插手。贺宴不说,应该也是此意思吧?
    江沅与贺宴一起去了普华寺的饭堂。普华寺香火旺盛,在此吃午饭的人也多。青菜、豆腐,加米饭。菜色清淡,吃起来味道还不错。
    一顿饭吃完,江沅都没有看见与她约在此见面的女和尚。
    贺宴将带着的点心递给江沅,他怕她吃不习惯素斋,临行前特意让贺小七准备了点心。“你在看什么?”
    江沅环顾四周,光着头、穿着僧衣的和尚很多,唯独没有女和尚。分别时,她忘记了问女和尚的名字,此时,也不好找人打听。
    从饭堂门外匆匆走进一个小沙弥,满脸急色,他紧张又焦急地走到一张饭桌前,小声地说了一句,那一桌的大和尚慌忙起身,疾步向外走去。
    隐约间,江沅听到了“出事了”,她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贺宴耳朵灵敏,他听着听着,面色凝重起来,“普华寺出命案了。”
    江沅问:“什么?”
    贺宴略有些难以启齿,“有人被杀了,先奸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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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若茉
    普华寺内专门留有一些厢房,以低廉的租金提供给来上香的人住。出事的便是住在那里厢房的客人。
    从普华寺饭堂出来,江沅便见许多人朝着出事的地方匆忙而去,而她内心的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厢房外面围了许多人,几个普华寺的僧人拦在门口,不让无关人等进入。
    厢房里隐隐有血腥味传出来,其间混杂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人群议论纷纷,有在叹“死状凄惨”,有在说凶手残忍,泯灭人性,江沅却被其中一人的话吸引:“听说死者原本是要去饭堂吃饭,却临时要回一趟房间,正好撞上了蹲守在她房间里的凶手……”
    僧人们劝围着的人群离开,言说已经向官府报案,很快,衙门便会来人查案。
    怕引火上身,增加不必要的嫌疑,在僧人们劝说以后,人群慢慢散去。
    江沅却走上前去,态度礼貌地请问守在门前的一位僧人,“大师,死的是……没头发、穿着僧衣的女施主吗?”
    那僧人念了一声佛号,“施主认识孙施主?”
    江沅心陡然一沉,死的真是女和尚。“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不等那僧人回答,贺宴拉住了她,“沅沅,别进去。”
    他与江沅可谓形影不离,她认识死者,应该是在桃林,他离开的那会儿。他知道,江沅心软,又善良,刚认识的人忽然被人杀了,还是先奸后杀,死状凄惨,若是江沅看到那幅场景,她怕是会悲伤难过。
    江沅坚持,“我不靠近,就远远地看一眼。”
    僧人们让开路,江沅走进了女和尚所住的厢房。厢房摆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柜子,可以说简陋。越靠近,血腥味越重。血从床上流淌,逶迤到地面。在血迹的前方,江沅停住了脚步。
    女和尚仰躺在床上,光秃秃的头,原本秀美的眉紧紧蹙起,惊惶、恐惧和疼痛的交织凝固在她的脸上,眼半阖,分明是死不瞑目。她的身上盖着被子,应是僧人们给她盖上的。露出的白皙肩膀和脖子上,到处都是青紫痕迹,好几处已经见血。
    一柄锋利的匕首插在她的胸口,地上的鲜血全是从那里流出。
    不久前鲜活灵动的女和尚,竟然就此香消玉殒。
    江沅退出厢房,她问守门的僧人,“孙……施主全名是什么?”
    僧人双手合十:“孙施主名若茉。”
    孙若茉。
    孙左相的女儿,嫁给赵盛当日失踪的新娘,孙若茉。
    “听说,左相女儿对赵二公子一往情深,非他不嫁呢。”
    “哎呀,你不知道,因为我这破毛病,大家都传我喜欢那谁谁,其实才不是,那谁谁长得好看,我见了之后晕得很,我怎么解释,其他人都不相信。”
    媒婆猛然回头,轿子内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爹还非让我嫁给他,成婚当日我跑了,来到这普华寺当和尚……”
    江沅转身离去,脚步极快,再不是来时的慢慢悠悠。贺宴追在她的身后,他唤她,她不理。
    将她情绪不对,贺宴收起骨扇,迈前一步,一手将她想后拉,让她背对着他的胸膛,拉进他的怀里,另一手绕过去,捂住了她的眼睛。
    他轻声道:“沅沅,你眼睛红了……”
    江沅闭上酸涩的眼睛,问他,“贺宴,六界神探大赛有存在的意义吗?”
    命案,死人。经历生死,感受生命无常。但参赛者们围观着,指指点点着,既不能阻止命案发生,也不能挽回人命。
    贺宴手掌温热,江沅眼睫轻轻眨动时,带给掌心丝丝缕缕的痒意。他顿了一会,斩钉截铁地回答江沅:“有!”
    六界神探大赛有存在的意义,他无比肯定。
    江沅沉默了一会,在贺宴以为她会问有什么意义时,她却开口道:“孙若茉本来会和我一起去饭堂吃午饭,我却去找了你。若是她和我一起去了,不会厢房,可能……”
    贺宴道:“没有可能,沅沅,孙若茉总是要回她的房间的。”
    风轻轻地吹着,桃花的香味浅淡。
    江沅拿开贺宴覆在她眼上的手,声音略有些哽咽,“走吧。”
    在普华寺门口,江沅意外地看见了张无期,华风道派的大弟子,眉目俊朗,冷淡克制。隔着人群,张无期准确地望向了江沅,他缓步向江沅走过来。
    “江……沅。”第一次叫她名字,张无期不太习惯,“你怎么会在这儿?”
    江沅觉得自己和他还没有熟到交代行踪的地步,反问道:“你又怎么会在这儿?”
    跟在张无期身边的师弟王启,对江沅和贺宴印象深刻,一个清冷美人,一个深不可测的俊美男人。张无期还没开口,他便得意洋洋地道:“大师兄算到孙若茉此刻该在普华寺,我们就来了。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在这儿,肯定也是为了孙若茉吧?”
    “算到?”江沅问张无期,“你是不是也算过我的行踪?”
    所以,每次她去顺水街,总是“恰好”遇见张无期。
    “是。”张无期磊落承认,他不觉得此举有不妥之处。
    江沅问:“为什么?”
    处心积虑必有所图。可她自觉,身上没有值得张无期图谋的。
    张无期困惑,“江沅,贫道第一次见到你就和你说过,贫道希望你能入我华风道派。你天资不凡,必能取得大成就。”他看好江沅,可除了第一次,江沅话语温柔,颇有礼貌外,再后来,她对他说话总是不耐烦,远远望见就躲开了。他不知为什么。更不明白,今天江沅会问他“为什么”,他记得自己说得很清楚。
    安静做了一会摆设的贺宴,拉住了江沅的手腕,对张无期道:“谢谢了啊,沅沅不入你们华风道派,也能有大成就。就此别过,再也不见。”
    贺宴对着张无期随意摆了摆骨扇,拉着江沅下山。
    张无期却盯着贺宴拉着江沅的手,许久不曾移开目光,直到他们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王启笑嘻嘻地问:“师兄,你看上那个江沅了?”
    此看上非彼看上,张无期明白王启意思,他蹙眉呵斥道:“别胡说!”
    王启撇了撇嘴,心里暗道:“假正经!”
    回了位于振国侯府的贺宅,江沅刚走进自己住的院子,就被惊呆了。
    满院子里挂满了衣裳,颜色有浅淡有鲜亮,款式不一。纱衣绸缎,层层叠叠,随着风轻扬,煞是好看。一排的灵动小丫鬟捧着托盘,摆着一件件首饰,珠宝闪亮,险些晃瞎了江沅的眼。
    丫鬟们高声唤了一声:“夫人!”
    江沅转头问贺宴:“你发什么神经?”
    贺宴理所当然地道:“我想给你买衣服,想给你买首饰,我想给你买买买,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在一起,幸福又甜蜜。”
    江沅了然:“被那假和尚说的天生怨侣刺激到了?”
    贺宴连连否认,“才不是,没有,不刺激。作为你的合法丈夫,不给买衣服,不给买首饰,没有尽到丈夫的职责,迟早会被离婚的。我认真反思了自己,沅沅,你若是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去给你摘下来!”
    他俊美绝伦的脸上,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狂妄,嚣张又肆意。
    江沅嗤笑:“我要星星干什么?”
    经过贺宴的这一通闹腾,江沅心情好了一些。吃完晚饭后,贺宴洗净了手,坐在桌子旁,拿着牙签,认真地给樱桃去了核。灯光晕黄,照在他精致的眉眼上,令江沅移不开眼神。
    贺宴去完樱桃的核后,将樱桃肉倒进准备好的破壁料理机,他手放在它底座上,破壁料理机工作起来,发出“嗡嗡”的声响。
    江沅手机响了一声,张无期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破壁料理机停住,贺宴将樱桃汁倒入瓷白的杯子里。桌子上滴落了一些汁水,他顺手用抹布擦掉。手很好看,白皙纤瘦,骨节分明,江沅不由被吸引住目光,她关掉手机,收了起来。
    贺小七能干,但是,贺宴不能让他把所有的殷勤都献了。他喜欢的人,自然需要他亲自宠着。”
    贺宴端着榨好的樱桃汁,期待地道:“尝尝,好不好喝?”
    江沅:“……”
    毫无技术含量的榨果汁,还是纯樱桃汁,好喝也是因为贺小七樱桃挑得好。
    可她在贺宴直勾勾盯着的眼神下,还是点头道:“好喝。”
    贺宴笑眯了眼,左颊边的酒窝又露了出来。
    是夜,江沅睡得很不安稳,她仿若回了普华寺,在落英缤纷的静美桃林里,娇美秀丽的孙若茉,眉眼弯弯,袅袅婷婷地从桃林深处走出,对着她笑。
    稍纵即逝,孙若茉不见了。“救我,救命……”
    是谁在说话?江沅在普华寺里找寻,她在寺里转来转去,顺着呼喊声,她走到了那间熟悉的厢房前。
    里面呼救声不断,江沅想着,要推开那道厢房的门。她向前跑去,可那道门好像会动,她跑得越快,那道门离她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6号的更新,才发现没拟标题,也没内容提要,怪我老眼昏花==
    第18章 花轿
    农历三月二十,第三日。
    春夏之交,雨水丰沛。夜间小雨就飘落起来,淅淅沥沥的。早晨时,依然未停。天色暗沉,云压天际。
    江沅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身后依靠的胸膛结实,心跳沉稳,一声一声。贺宴的呼吸温热,喷洒在她的耳边。他的手揽着她的腰,形成一个将她整个抱在怀里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