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真的就这样转过身来，毫无意外的看着我。
    我高兴的问他：“你听得到我心声是吗？”
    雪白的匕首在我面前映照出他酷似死人的表情。
    我抿了一下已经冻的有些疼的嘴唇：“我能问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吗？是蔡福告诉你的吗？”
    “李固说诬告主人谋反的事情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冷冷的质问我。
    我点点头：“是。”
    “史进说是你让他回山提议请我家主人上山做贼的？”
    我依旧点头：“是。”
    “所以说，卢府会有今天，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我想了想好像没有错，只好再次点头：“是。”
    “咯咯”的骨骼声在这雪夜的黑暗中那么明显，他一定很生气吧？
    “所以，当那天我提出要马上去找主人回来的时候，你是故意让我回去收拾盘缠好拖延时间让李固带官兵来捉我的对吗？”
    “没有。”我说，“我没有想让李固抓你，我说过我的任务里只有卢俊义，不管你的事情。”
    “哼。”他冷笑一声，“那为什么李固会说是你让他吩咐所有人‘谁敢接济燕青就当场把那人打死’的？”
    我想解释，张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解释任何事情。
    “我还傻乎乎的让你帮忙看护住卢府，我还为那天暴雪前你来给我送大衣而感动半天，我以为你已经放弃了你那个该死的任务，我以为你……原来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你的一场好戏而已！你不去当个戏子真是太可惜了！”
    我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自己能演的那么好，也许我天生就是做这份工作的料。”
    他听我这么说，气的一把拉住我的衣领子猛地一下就将我整个人提了起来，可能是我的体重让他感到惊讶，他愣了一下，这才看到我的一条左腿跟块破布一样无力的荡在空中：“你的腿怎么了？”
    由于两人之间距离的缩短，我再一次闻到了他身上这淡淡的梨花香，这味道真好闻：“你用的是什么香水？能介绍一下吗？我也想买。”
    “我问你的腿怎么了！”他愤怒的大声问我。
    “烂了。”我说，“你不在，我怕李固强暴我，我故意弄烂它，让李固讨厌我。”
    眉头迅速纠结，我依稀看到一丝心疼在他的眼里闪过，他竟然还会心疼我，我真是太高兴了，于是我再一次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是蔡福告诉你的还是你听到我的心灵感应而来的？”
    我忽然想起他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心灵感应，连忙想要解释给他听，却听到他回答我：“我一直就跟在蔡庆后面，我早就猜到蔡庆会来救你，那天妓院里他那么护着你，这一次也一定会救你，所以我跟着他来到码头。我看到蔡庆为你准备的船和蔡福的马车都在这里，就肯定你一定就藏在这码头的某个地方。”
    原来，不是什么心灵感应，他能找到我只是一种逻辑判断而已，再也简单不过的理由……
    “你现在可以有两个选择，一，就在这里让我杀了你，带你的头回去给主人；二，你跟我回去向主人道歉，然后我再求主人给你一个全尸。”他的话冷的跟外面的寒风一样刮过我的每一寸肌肤。
    但再冷又怎么样呢？我的皮肤早就麻木，多冷都不会有感觉了。
    “那就在这里解决了吧，我如今蓬头垢面的不太好意思出去见人，回去恐怕还会给卢俊义丢脸的。”我说。
    扯着我的大手明显颤了一下，是因为同样的寒冷吗？还是因为我的选择？
    我抬起头看着燕青：“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人吗？”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想告诉你，那个人的名字叫恽哥。”
    我以为我的这番告白会让他感动，就算不感动也多少该有几分触动，但结果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我苦笑：“尼玛，我第一次表白竟然就这样失败了，你还真是一丁点面子都不给我。就算给我发张好人卡，说声‘对不起，你是个好人’也行啊。”
    “可你不是好人。”他说。
    是啊，我在他眼里可从来不是个好人啊，又怎么给我发好人卡呢？
    “好吧，好吧。”我无奈的闭上双眼，“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废话了，来吧，你来杀我吧，我准备好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他说。
    我想自己反正要死了，也无所谓了，干脆大方道：“你问，我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天上地下，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名字？这时候问我名字？我有些愣住了：“这重要吗？反正我马上就要死了，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会在你死后给你立个牌位。”他说。
    “哦，原来这样。”我恍然大悟，“没关系，我死后的事情神棍局都已经给我安排好了，立不立牌位都没什么作用，你就算是要给我立座黄金雕像，每天早晚三炷香供奉都没用的。我的生生世世都只能在《死神》系列里轮回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他突然对我咆哮起来，甚至还喷了我一脸的口水。
    我被吓了一跳，只得乖乖的告诉他：“我，我叫王佳。”
    “王佳？”他重复了一句。
    我点点头。
    右手里的匕首缓缓移到了我的喉头：“再见了，王佳！”
    再见，燕青，我第一个爱上也是最后一个爱上的男人……
    喉头划过一丝冰凉，我感觉他松开了一直抓着我的手，整个人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不断的往下沉沦着，奇怪的是我似乎一直在下坠却迟迟没有落到地面上，难道我就这样直接掉进地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