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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小娘子淡定无比,宋张氏看着她就安心,一听这话她也放心了,想了想又道:“是你碰到的他?”
    宋小五看她又紧张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小酒鬼喝多了,糊涂着呢,我脸长什么样都未必知道,睡一觉起来就忘了。”
    那娇气鬼一看就不是会上心的人。
    宋小五想得挺好,但她不知道她遇上的那个小酒鬼是个对所有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无论大小都记得清清楚楚巨细无遗的人,哪怕是他喝多了的时候,他的脑子也替他记下了所有的事情。
    遂等他睡醒没多久,找上门来的杨标就见他们躺在床上刚醒过来的小德王突然瞪大了眼,然后掀开被子就扒裤头,看着里头就惨叫了起来:“本王的清白!”
    本王的清白,没了!
    “小王爷……”
    这时,杨标刚靠近,就看他们家小王爷眼睛含泪看向他:“杨标,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杨标心口猛地一跳。
    “杨标,爷尿裤子了,”小德王在床上打滚干嚎了起来,“爷在小辫子面前尿了裤子,爷在一个小娘子面前尿了裤子,爷不活了,不活了!”
    他不活了,皇兄,你还是带我走罢,偷偷把我带走藏起来吧,他没脸见人了,更没脸去见他们老周家的列祖列宗。
    第42章
    杨标给他穿鞋时, 德王跟他嘟囔,“本王要去跟她说清楚,本王只是吃醉酒了。”
    他五岁后连床都不尿了。
    “他们家都说没这个人了。”脸上常年没有表情的杨公公跪在地上替他穿着鞋道。
    还算识趣。
    德王抽了抽鼻子。
    “您回吗?”杨标又问。
    “不回。”德王摇头。
    “圣上也想您呢, 怕您在外头过不好, 您怎么连奴婢都不等等?”
    “当时三公都在房里, 来不及了。”
    丞相、太尉、御史大夫这三条老驴都在, 他要是跟大侄子置气还要等着侍候的都到齐了才跑,那就儿戏了。
    “万国舅往府里跑了两趟,奴婢没出面,让二管家的挡了,”杨标苍白着脸漠然道:“先帝才过去几年啊。”
    先帝才走几年, 这国舅府尾巴就翘到天上来了, 那头敢亲口在圣上面前说他们小王爷的不是,这头就敢跑到他们王府来假惺惺地装模作样?当先帝的人都死了吗。
    鞋穿好了,德王站起,让杨标给他穿衣裳,他看捧着衣裳的是惯常侍候他小太监,就问了一句:“外头都是府里的人?”
    “奴婢把铁卫骑都带来了, 就怕您要在外头多呆些时日。”
    德王扁嘴, “你说他们怎么老爱逼我大侄子啊?连他宫里头有几个女人都管,他都老大一个人了。”
    “他们想牵住圣上, 不就得往他身边安人。”杨标侍候他着衣。
    “老国舅也是个蠢的。”以为有个太后贵妃就安枕无忧了,还帮着人送妃子进宫,蠢到极点了, 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蠢,收了梁太尉家两个绝世美人和不少金银宝贝。”要不放人进宫去跟女儿抢皇帝,他能答应?
    “哟,这么大手笔。”德王咋舌,斜眼看杨标,“大侄子知道了吧?”
    “知道了。”
    “那就好。”侄媳妇肚里怀着个,德王还真怕把她肚子里的又气没了,他跟大侄子放话骂他要是敢纳新妃把他大孙子气没了,他就要替先帝往死里打他一顿,事先也没跟人提个醒,好在他们叔侄俩也不需要说那些个没用的,大侄子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德王还是有点怕他大侄子不跟他一个意思。
    大侄子要是喜欢新美人,他也没辄。
    “奴婢来之前,圣上召见奴婢了,跟奴婢说他不是真心那个意思,他道您就是在他面前混帐一辈子,您也是他的小王叔。”
    “什么话?”德王瞪大了眼:“本王何时混帐过?”
    说罢,他自己都笑了,“怎么可能会混帐一辈子?”
    杨标嘴角微扬。
    但下一刻,德王小俊脸上的嘴又委屈地扁了起来,只见他唉声叹气地道:“小辫子肯定以为本王是个小混帐。”
    还让他闭嘴。
    肯定是不喜欢他,嫌他烦。
    “这事就揭过罢。”杨标提醒他。
    “可总不能让她以为本王这么大岁数了还尿裤子吧,”德王说着,呲牙看着他的的裤裆,怪不好意思地道:“本王还露大叽叽了。”
    杨标看了他下*身一眼,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按您所说,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娘子,不碍事。”
    德王瞅着他,神情更怪了:“他们家说是只有个十岁出头的小娘子。”
    “许是丫鬟呢?”
    “也是。”德王想想他看到的小娘子,辫子又长又黑,可好看可美了,可就是穿的不太好,穿的还是打了补丁的旧衣裳,遂他马上就跟杨标道:“那本王找他们家把这个丫鬟要了?”
    “小王爷,”杨标有些责怪地看着他,“您只是一时看顺了眼就把她要进府里,到时候她要是在府里活不下来怎么办?您又不可能天天看着一个小丫鬟。”
    “怎么可能?”德王朝他连连罢手,“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她会打死他们的,不可能有人欺负她。”
    她可凶了,看起来连本王都敢打的样子。
    见小王爷还是小孩心性,杨标摇摇头,不与他争辩,道:“这事人家家里揭过去了,您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就揭过罢。”
    德王想想也是,但他就是有些舍不得,遂坐下后也不管杨标给他递过来的碗,而是看着杨标又道:“那不要她,本王去找她把事情说清楚行吗?”
    见他穷追不舍,杨标叹了口气,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问他:“怎么回事呀?您跟奴婢说说,奴婢都糊涂了。”
    德王立马精神一振,脸蛋发光地跟杨总管说道了起来:“她给本王倒水喝,她牵本王去找裤子,她还给本王系了……”
    说到这,德王止了,他低下头,提起外袍看了看裤裆,转头问杨标:“杨标,你说,本王是不是得找她负责啊?”
    她可是把本王的大叽叽看光了。
    “什么胡话!”杨标见他越说越没个样,白脸一板,“那是能跟您相提并论的人家吗?”
    “你不懂。”德王跟他说不清他心中的感觉,见杨总管生气了,他朝杨总管罢手,“算了算了,不说了。”
    “那好好用点粥,您都一天没进食了。”杨标看小主公老实地端过了碗吃粥,他看了看外边黑沉的夜,转头看着小主公,声音也轻了,“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呢?”
    不是不想用越家了吗?
    “我是想再看看,毕竟是皇兄替我选的守城人。”德王一咕噜,两三口把粥吃完了,把碗放桌上推了推,“还饿,想吃干饭。”
    “等会您还要睡觉。”
    “稀粥不顶饱。”
    “那给您半碗干饭,两碗粥?”
    “要得。”
    杨标把之前支出去了的人叫进来,吩咐了两声,等人走后关了门,他朝德王接起了先前的话来:“那您看出什么来了吗?”
    “越连还是不行,一家子的根都坏了。”德王说到这,也觉得奇怪了,“老将军家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啊。”
    要不他皇兄能替他选越家吗?
    “世道变了,越家只跟那些奉承他们的走的近,近墨者黑,先帝之前也不是跟您说过,越家大不如以前了?唉,蔡军师也没把人掰正过来吗?”
    “这小子,阳奉阴违得很,蔡先生估计是心里有数,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德王背倒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不断地晃,沉思了两下,他道:“就这样吧,再呆两天本王就走,跟蔡先生聊完,就去军屯镇住几天。”
    不过走之前,他还得去那宋家一趟,把事情给小辫子解释清楚了。
    **
    这夜宋韧听儿郎们把事情跟他一说,他就叫了小娘子过来,说了越连提及的上峰之子后,问她道:“懒懒,你说那人该是什么人?爹也见过他,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爹先前还当他是越家的人呢。”
    “上峰家的小儿子?”宋小五说了一句,说罢,见四个小萝卜条都看着她,她微扬了下头,看向他们:“怎么?”
    萝卜条们迅速把头转了回去。
    没有烁烁地目光盯着她了,宋小五看向了宋爹,“越家上峰有什么人,你知道吗?”
    “兵部的尚书侍郎这几家都要比他们高,往上还有好几个……”宋韧不敢猜了,问女儿道:“这事应该不算大罢?”
    他家小娘子没欺负人家吧?人家不会真找到他们家来吧?
    不等小娘子说话,宋大人又自言自语:“这就是欺负了,要找上门来,他们家也不好意思罢?都十几岁的少年郎了,跟我小三郎小四郎一样的年纪呢。”
    他家孩儿就干不出撒尿尿裤子上,还被一介小娘子欺负的事来。
    小三郎小四郎无言地看着他们爹,他们其实不小了。
    宋小五见宋爹自个儿说上了,打断了宋大人的沉思,跟他道:“别想多了,自己把自己吓唬住了,他们那边要是有什么说法,等知道了再说……”
    “嗯,”宋韧点头,“爹也是这个意思,就是想知道是什么人家的人,心里也好有个数。”
    宋小五看向二郎,“那越连有计较的意思?”
    “说起来没有,”二郎跟妹妹坦诚道,“但他里头怎么想,二郎哥就不知道了。越兄看着豪爽,但心细如发,心思不好猜,不过有一点二郎哥是知道的,他什么都看在眼里,心里有自有他的计较。”
    也就是说,看着豪爽,心里计较的可多了。
    “他是什么人都不说,还是仅仅不跟你说?”宋小五接着问。
    宋鸿烽笑了起来,挠着看着妹妹道:“不跟我说。”
    怕没说道清楚,他补道:“不跟我,我们这等人说。”
    宋小五点点头。
    她这段时日也摸清了萝卜条们身边的人,萝卜条的这几个朋友,说起来其实还是物以类聚,都是性情相投才结交成友的,其中有几个出自世家,也是在家中不得宠或者位置极其尴尬的,说白了,他们要是被家族重视,可能也就没那时间闲情来跟萝卜条这样的人当朋友了。
    “那就是除了他,你们带回家的那几个少年俊杰,皆是往后可与你们相扶相助走一段路的人。”宋小五点头后道。
    “小虎不错,晓铮更是不错。”三郎很肯定地道。
    “小棠对我很好,他娘给他做两个肉饼,他两个都带来给我吃。”四郎赶紧为他没说到的好朋友说话。
    “就知道吃。”三郎闭眼揉头,拿同胎兄弟头疼不已。
    四郎还要说话,但被大郎的话打断了,“小添是杨家的人,但他家族里的人从小把他当是多余的,他亲爹亲娘也不管他,看着风光,实则要比我们兄弟几个都要艰难,他一辈子要是过现在这样的日子可能还行,衣食不愁,但要往前更进一步就不容易了,他们家里的人不会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