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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

      冯恪之目光阴郁地盯着她。
    孟兰亭极力逼回眼底涌出的那阵热意,点了点头。
    “那好,你给我听着!”
    “你刚才的解释和表白,非但不能令我有半点感动,反而让我感到无比可笑,甚至是羞耻!我为自己和你牵扯在了一起而感到羞耻!”
    “你分明和钟小姐保持着关系,转过身又说娶我。”
    “你自己放荡也就算了,竟还带着那些宪兵和你一道堕落!”
    冯恪之一愣,张了张嘴。
    “冯恪之,你别解释了!我没有资格对你的人品下任何的论断,但你满口谎言,恬不知耻,是我生平见过的最不要脸的人了!”
    “我无意对钟小姐不敬。但是,请你往后离我远些,和你出钱建造的之大图书馆一道,永垂不朽去吧!”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嚷了出来。
    远处,东方的地平线上,慢慢地透出了一片朝霞的曙色。
    林荫道上,白雾也渐渐地开始消散。
    几个早起路过的行路人,被孟兰亭发出的声音所吸引,不住地回头张望。
    冯恪之慢慢地闭了嘴,僵硬地站着。
    孟兰亭甩开他的手,捡起地上的杯子,转身疾奔而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前方的晨雾里。
    冯恪之下意识地追了几步,又慢慢地停了下来,见一个路人放慢脚步,不住回头看着自己,勃然大怒:“你他妈的再看一眼试试?”
    他抬脚,狠狠地踹了一下车门。
    咣的一声巨响,车门凹陷了一片下去。
    那人吓了一跳,慌忙加快脚步离去。
    他在原地又站了片刻,摸了摸自己的脸,上了车,驾车而去。
    ……
    孟兰亭买了早点回去,周教授夫妇已经起身,丝毫不知冯恪之来过,更不知道发生在他两人之间的事,孟兰亭自己自然更不会提及,若无其事地过了几天。
    冯恪之果然再也没有露面了,杨文昌和那个张秘书,也再没有和她联系过了。
    奚松舟从周教授那里得知她不再去教夜校后,对周教授说,自己可以代替她去宪兵司令部上课,直到对方不需要为止。
    这天傍晚,快放学时,他来办公室找孟兰亭,向她了解些学生的情况,说晚上要去上课了。
    孟兰亭向他表示了谢意,将自己前段时间的带班情况给他说了一遍。
    奚松舟走后,孟兰亭也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胡太太了。
    最近胡太太走得都很晚。接起电话,一听,哎呀了一声,双眼放光:“是顾先生呀!你好你好!我看过你的全部电影!上次你来之大,我就在你边上,不知道顾先生还记得我不?”
    那头说了几句什么,胡太太看了眼孟兰亭:“在的在的,你稍等!”
    “孟小姐!你的电话!顾先生打来的!”
    孟兰亭正要走,听到是顾翰霄,迟疑了下,过去接了起来。
    胡太太走到门外,停了下来,悄悄挨在墙边,竖着耳朵听孟兰亭打电话。
    顾先生在电话里说,自己从报纸上看到她刊载的寻找弟弟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在替她留意。
    前两天,也是运气好,几经周折,终于叫他辗转打听到了一个从前曾和她弟弟同船而归的人,应该知道些她弟弟的下落。
    他已将那人约去新世界游艺场边上的一家饭店里,请他吃个饭,打听消息,问孟兰亭要不要过来。
    孟兰亭没有想到,顾先生竟会如此有心。
    别说他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乐观,就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又怎么可能不去?
    这么久了,一直没有弟弟的消息。
    她相信冯伯父一定正在尽力替自己在寻找,所以也不好意思主动去问,怕他们觉得自己不信任,在催。
    只是心里的希望,已经越来越黯淡。
    没有想到,柳暗花明。就仿佛迷雾里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放下电话,孟兰亭激动不已,就要出去,又想起周太太会在家等自己吃饭,于是先打了个电话回去,想和她说一声。
    周太太仿佛暂时出了门,客厅里的电话起先没人接。
    孟兰亭又打了一遍,好一会儿,电话被接了起来。
    是在门口和伙伴玩耍的王太太家的那个名叫小虎的小儿子听到了,跑进来接的,叫孟兰亭姐姐。
    孟兰亭把自己要去见顾先生,晚上不回来吃饭的事说了一遍,让小虎等下见到周太太,传一下话。
    小虎答应了。孟兰亭放下电话,急匆匆地离开办公室,出了之大。
    胡太太等她人走了,从走廊的角落里躲躲闪闪地回来,进到办公室,关了门,拿起了电话。
    第52章
    顾先生约吃饭的地点是有名的新世界饭店,毗邻游艺场和跑马场,属上海最繁华的商场中心地带。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饭店的门口,小汽车往来不绝,绅士们或西装革履,或长袍马褂,携着身边女伴进进出出。正是饭店一天中最繁忙的光景。
    孟兰亭到了饭店,被侍者带到了西二楼第三号包厢,敲开门,顾先生已经在了,另还有一位男子,就是他所说的那位知情者陆先生。
    顾先生依旧是他一贯风度翩翩的模样,和孟兰亭寒暄了几句,大约知道她急着想要问话,立刻介绍了陆先生。
    陆先生二十多岁,是个看起来很有精神的青年人,几年前留洋归来,如今就职于一间洋行。
    据陆先生的回忆,当年他从欧洲归国,和孟兰亭的弟弟同住三等舱。因为年纪相仿,偶然认识后,两人颇谈得来,常在一起吃饭或是甲板散步,可惜下船后,忘了留联系方式,此后就断了联系。
    “我弟弟有没有对你提过他回国后的打算或是去向?”
    孟兰亭迫不及待地问。
    陆先生回忆说:“我听孟先生的意思,是认为自己已经成年,不忍让家中的寡母长姐再为自己操劳,想要担起身为家中男丁的职责,听人说广州南洋一带,现在做生意容易赚钱,这才决定暂时中断学业,想先回国赚一笔钱,补贴家用,安顿好你们,日后他再回去继续学业不迟。”
    “他对我说,孟小姐对他的学业寄予厚望,怕自己的这个决定引你反对,所以决定先不让你们知道他回国了。”
    弟弟从小就很懂事,当初送他去留学时,他也曾犹豫再三,放不下母亲和自己。是孟兰亭的坚持,最后他才踏上了离家出洋的路。
    陆先生的的说法,确实也符合弟弟的性格。
    孟兰亭情绪纷乱,既为得知了弟弟的消息而欣喜,又感到很是难过。等情绪过去些,恳请那位陆先生再仔细回忆,看有没有别的什么有用的线索。
    陆先生应求,又努力回忆了一些,可惜都只是些在船上的日常琐碎,再无别的什么有用信息了。
    孟兰亭知这位陆先生应当已经尽力了,向他致谢。
    几年前,确实刮起过一阵从广州下南洋的投机风,有人失败,自然也有人一夜暴富,衣锦归乡。孟兰亭对此也是有所耳闻。
    起先因乍得知新的消息而生出的那阵激动过后,她又陷入了担忧和迷惘。
    倘若弟弟确实是下南洋了,打算一开始隐瞒,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她沉默着时,顾先生布菜,劝她吃些东西,说:“孟小姐,顾某不才,所幸在广州香港和南洋一带,也有不少认识的朋友,人脉还算可以,既然有了令弟的去向,那就是个好消息。你放心,令弟必是被什么羁绊住,暂时还不便和家中联系罢了。我会拜托我的那些朋友多加打听,若有新的进展,必会第一时间告知。”
    除了先前因为之大校庆舞台剧的原因,孟兰亭和顾先生有过一段接触外,此后,再也没有应他之约见面,更不必说别的什么私人交往了。
    不管这个下落的消息是否准确,就以两人的浅交而言,顾先生对此事用心到了这样的地步,孟兰亭自然很是感激,向他郑重道谢。
    “孟小姐不必客气。来,来。令弟是要寻的,但也要照顾好自己。我见你比先前仿似瘦了些,先安心吃饭吧。这里的松鼠鱼很是有名,我特意为孟小姐你点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顾先生言语诚挚,做派大方,孟兰亭虽然根本无心吃饭,但人都来了,又怎么可能问完消息就起身回去,含笑点头。
    ……
    傍晚,冯恪之早早地驾车离开宪兵司令部,开到门口,等着卫兵开门之时,张秘书从后追了上来。
    冯恪之冷冷地盯着他。
    张秘书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靠近车窗,小声说:“冯长官,那边说今晚来的教师换成一位姓奚的先生。这换了人……钱还发不发……”
    “发个鬼!”
    “是!是!知道了!”
    张秘书掏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冯长官,还有一事……”
    冯恪之正要踩下油门,闻言,脚一停,转过脸。
    “张奎发!我说你他妈的就不会一次性把话说完?”
    “唉唉,我说!我说!我是说,现在孟小姐不来了,要是再不发钱,估计没两天,他们就都跑光了……”
    “那就取消!”
    见他又要走了,张奎发赶紧双手扒住车门。
    “还有一事!刚有个电话打来过来找冯长官,自称贵府司机老闫!”
    说完飞快后退了几步。
    “报告,全部都说完了!”
    冯恪之皱了皱眉,调转车头。
    “九公子!我有个和孟小姐有关的消息……”
    “她的事,往后别再在我跟前提!”
    “啪”的一声,冯恪之挂了电话,转身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又从外头走了回来,拿起电话。
    “到底什么事?”
    老闫盯着电话,正有些摸不着头脑,忽见他又打了回来,虽然语气听起来不大好,一时也想不了那么多,看了下左右,见冯妈等人都不在近旁,压低声说:“是这样的。先前我不是用九公子你给的经费,让和孟小姐同办公室的胡太太帮我留意些孟小姐吗?后来被八小姐知道了,我就没有干了,胡太太那里,却忘了和她说。就刚才,胡太太打了个电话来,说傍晚孟小姐接到了顾翰霄先生的电话。顾先生仿佛约她见面,孟小姐接完电话就去赴约了。”
    冯恪之一愣。
    “去哪里?什么事?”
    “胡太太说,孟小姐接完顾先生的电话,随后又给周家打了一个,告诉周太太晚上不回去吃饭了。听起来,见面的地方好像是新世界饭店。至于什么事,当时她怕被孟小姐发觉偷听,不敢靠得太近,并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