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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何遇头微微一侧,眼睛里带着笑,回答道:“没有。”
    苏秋子本是随口一问,当时她不让何遇去吃火锅,并且说了她要两个小时才结束,让他自己找点东西吃,还给他推荐了旁边那家日料,他竟然没去吃?
    眉头蹙了蹙,想到他忙了一天工作还没吃晚饭,苏秋子有些心疼和急躁。她问道:“为什么不吃?”
    看她蹙起的眉头,何遇浅声一笑,红灯变绿,他发动车子,目视前方,语调淡淡地说:“等你,不然跟别人跑了。”
    话说到这里,苏秋子也算是明白了。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心下又有些好笑,斜眼看着何遇,道:“你不是说你拎得清不会吃醋吗?”
    “有时候说到未必能做到。”何遇认真地说。
    苏秋子无语,视线内,男人唇角浅浅一勾。
    喉中轻哼了一声,苏秋子靠在座位上,车内暖风很温暖,像是还带着丝丝甜意。想起何遇没吃饭,苏秋子絮絮叨叨的边说他边看着路边有没有合适的餐厅。现在这个时间,回家都九点多了,何遇估计也不会做东西吃了。
    从上次她说两人暂时分开后,何遇瘦了很多,kane跟她说何遇这一个月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心里虽还没过去,但说不心疼也是假的。
    女孩边说着他边趴在车窗上找着什么,何遇安静地开着车,等到了红绿灯路口,他将车停下,女孩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回头和他道:“那边有家粥店还开着门。”
    “心疼了?”何遇手搭在方向盘上,问了一句。
    被他这么一问,苏秋子愣了一下,她嘴唇动了动,想要否认,但心里确实心疼。可她又不想承认,就抿了唇看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何遇并没有开车去那家粥店,他眼睛里收着光芒,唇角上扬,轻声说了一句:“还真挺好用的。”
    他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苏秋子愣了一下,问道:“什么?”
    “苦肉计。”何遇说,“我跟我爷爷学的。”
    男人说完,已经笑出了声,苏秋子回味了半晌,才明白过来,他其实是吃过晚饭了,之所以说没吃,是为了让她心疼他。
    想当初,何逢甲为了让何遇和她离婚,用了苦肉计,大年三十装病住院,你们爷孙俩还真是一脉相承啊!
    苏秋子气得眼睛都圆了。
    她生起气来,何遇却一直在笑,逗她说话。苏秋子不想理他,也不想说话。然而何遇是什么人,总能找到话茬让她开口。一路上,苏秋子又气又笑,对他彻底服气了。
    什么温柔什么内敛,她就没见过这么皮的。
    等回到家里,苏秋子都不想搭理何遇,上楼后径自走进了卧室。两人现在同一屋檐下,但是分房睡,她在主卧室,何遇在客房。
    苏秋子刚关上门,门外就想起敲门声,苏秋子过去开门,开口凶神恶煞:“干嘛?”
    刚才闹得并不算过,何遇手肘撑在门框上,低头看她,道:“你伤口今天是不是要换药了?”
    昨天上的药,回家没换。今天忙活了一天,也没有换,当时那个医生说是要一天一换的。
    这不提还好,何遇这么一说,苏秋子觉得自己伤口有些痒。她动了动肩膀,知道何遇是在关心自己,语气已经软化下来,她说:“我自己换就行。”
    “其他地方你自己换。”何遇垂眸看着她,说:“后背你自己抹不到。”
    两人一人站在门外,一人站在门内,就像还没结婚不准同房的男女朋友。苏秋子犹豫了一下,觉得何遇说的有理,毕竟再怎么别扭,不能和自己的伤过不去。
    “我先去洗澡。”苏秋子同意。
    何遇理解她的意思,伸手握住门把手,边关门边道:“那洗完叫我。”
    苏秋子的擦伤主要是从废墟里爬出来时,没注意被瓦砾给擦到的。四肢、后背和前面肚皮上都有。伤口不严重,但擦破的地方还挺多的。这让她洗澡有些费劲,等好不容易洗好时,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
    她洗好之后,穿了内衣内裤,套了一件睡衣。刚洗完热水澡,头发半干垂在肩侧,眼睛湿漉漉的,双唇也嫣红湿润。睡衣领口处,露出半截锁骨来,脖颈又细又长。
    苏秋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这样有些危险。想到这里,她脱掉睡衣,换上了平时穿的衬衫和长裤。换完以后,去叫了何遇。
    在她洗澡的时候,何遇也把澡洗过了。他头发也未干透,刘海垂在漆黑的眼侧,衬得皮肤更为白皙。他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衬衫,和一条灰色的棉质长裤,高大挺拔的身材在宽松的衣服下若隐若现。
    只在门口一站,苏秋子就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海洋调,清冽又干净,带着异性的荷尔蒙气息,让人心跳有些乱。
    何遇手上还拿着药,抬眼看着苏秋子,女孩站在门内,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有垂在肩侧的长发,才能看得出她刚刚洗过澡了。她的沐浴露是水蜜桃味的,带着水果的清香和馨甜。
    喉结微动,浓密的睫毛下,男人眼角带了些无奈的笑。
    “穿这么多?”何遇问道。
    他话音一落,女孩警惕地抬头看他,微舔了舔下唇,何遇浅笑一声,道:“你现在身上还有伤,我不可能对你做什么。”
    两人昨天在车边的时候,最后就是因为她说自己身上有伤何遇才停下的。他向来言而有信,苏秋子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她现在还没彻底原谅何遇,就想通过分床睡来惩罚惩罚他,总不能刚实行了一天这个计划就变了。
    听何遇这么说,苏秋子眼神里的警惕松了下来,她没多说,让何遇进了房间,只道:“穿多了不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何遇也不在意,只无奈地笑了笑,道:“上药的时候,早晚还是要脱掉的。”
    苏秋子:“……”
    保持着最后的倔强,苏秋子并没有把衬衫脱掉。她趴在床上,何遇坐在床边,将她的衬衫撩了上去。撩上去时,男人略有些温凉的指腹划过了她的后背。一束电流随着刚才的触摸贯穿了神经,苏秋子咬住了下唇。
    她后背的伤相对全身来说是比较厉害的,苏秋子心猿意马的时候,何遇却皱起了眉。他拿了棉球,给她在伤口做着处理,棉球放在伤口上,轻而温柔,临放下前,何遇问道:“疼么?”
    “有些痒。”苏秋子声音闷闷的。
    她话音一落,后背传来男人低声轻笑。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后背冰冰凉凉的,苏秋子看着窗外高悬的月牙,心里也渐渐安宁了下来。
    相比轰轰烈烈的爱情,其实这种平淡安定更让苏秋子心动。她想起刚和何遇结婚的时候,那次何遇把她从酒吧带回家,两人做完以后,他给了她一张卡,让她花钱就从卡里花。
    这是很平淡的一个举动,但苏秋子却从这段荒唐的婚姻里,体会出了一丝甜意来。她以为自己是苦日子过惯了,所以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感动。但其实不是,主要那时候那个场景,让她觉得自己真正置身于一场婚姻之中。她不再是孑然一身,她身后有人可以依靠,两人相濡以沫,共度一生,这就是最浪漫的事情了。
    当时她满意她的婚姻,是因为何遇是最好的丈夫人选。现在来看,何遇好像又是最好的爱人人选。
    他细心而温柔地给她抹着药,抹过的地方清清凉凉,通透又舒服。等到最后,苏秋子在着一丝丝清凉中,感受到了一股柔软温热的触感。
    这种感觉很奇妙,能明显感受得出不是棉球,顺着她后背的神经,一下蹿到了她的耳畔。耳垂微烫,后背又被触碰了一下,苏秋子疑惑回头,对上男人漆黑的双眸。
    他浅浅一笑,双手支撑在她的身侧,低头吻在了她光、裸的肩头。
    “你……”苏秋子嗓音发颤,茶色的眼睛水润亮泽,低声控诉:“你不是说不会对我做什么吗?”
    将她包拢在怀里,像用怀抱囚禁了一只软绵绵的兔子。男人低笑一声,声音沙哑低沉,他说。
    “我言而无信了。”
    ☆、第56章 第 56 章
    何遇这话一说出来, 苏秋子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 哪里肯依。她挣扎着要起来, 却被何遇压制住了。但他并没有继续往下做什么,只在她肩头又吻了一下, 随后,伏在她的脖颈间,低低地笑了起来。
    “吓唬你的。”声音轻而温柔, 像是在哄炸毛的小猫。脖颈间喷薄着男人的气息, 湿润温凉, 掠过敏感的后颈皮肤,一阵酥麻。
    苏秋子面红耳赤,心跳都有些漂浮,刚要翻转身体, 何遇却抱住她,将她身体翻转了过来。在苏秋子要生气挣脱开时, 他握住了她的脚踝, 抬眸安静地看着她, 声音温柔道:“别闹。”
    “你先闹的!”苏秋子不可思议道, 他倒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了。
    何遇又笑起来, 他低着头, 松开了她的脚腕, 将手上沾着药水的棉球擦在了她腿上受伤的地方。沉默无言, 似是默认,又似是只在低头做事,一时间让苏秋子无话可说。
    他现在像是把管理公司那一套都用在了她的身上,比拿捏人苏秋子是玩儿不过何遇的。吃饱饭洗完澡,本就精神疲乏,苏秋子也不跟何遇再继续斗下去。老老实实得让何遇给她把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完,最后毫不留情地将他扫地出卧室。
    苏秋子身上有伤,可以小打小闹,但不能动真格,两人睡在一起,何遇还怕自己控制不住,所以分开睡也好。临出门前,苏秋子警惕地趴在门上目送何遇离开。男人回头,并没有再进门的冲动,只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了声晚安。
    何遇说完后,就去了客房。卧室里就剩了苏秋子自己,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药味。灯光柔和,卧室空而大,有些冷清。苏秋子抬手摸了摸头发,回头趴到了床上,心里像是被什么浇灌,一朵小花儿渐渐盛开,甜丝丝的。
    这是谈恋爱的感觉?苏秋子不确定地想。
    身上的伤没几天就好利落了,何遇带她去了趟医院,检查没毛病后,就算是痊愈了。在医院的时候,苏秋子还去看了一趟卢佳。卢佳伤得是最重的,至少要住院一个月。但苏秋子不能休息一个月,等伤好了个差不多,她就回了电视台帮忙准备元宵节晚会去了。
    元宵节晚会是提前两天录制的,录制结束后,电视台的人松懈了下来。其实在电视台里,主持人的工作时间相对自由,就算迟到早退也不会怎么样。
    苏秋子一开始还秉持着是个新人,按时上下班,但后来被谢佳谷带了两次,也习以为常了。不过她也是有事儿的时候才提前下班,比如今天元宵节,她要和何遇去缪华苓家吃饭。
    缪华苓家在学校附近,元宵节后,大学城里各学校都开学了。陶艺舍也重新开门,临去缪华苓家前,苏秋子去了一趟陶艺舍。
    学校明天才开门,但学生情侣们提前到了,一个寒假不见,回到学校后,就约了一起逛街吃饭游玩儿。天还未黑下来,白马大厦来来往往全是成双成对的学生。陶艺舍里,拉胚机前,男女混坐着,正在做着不成形的陶器。
    苏秋子入股成了老板,以前陶艺舍的同事们和她还和以前一样亲切。主要是管理陶艺舍的关林,在管理上就比较松懈,大家也都跟朋友一样相处,老板和员工之间气氛本就融洽活跃。
    和陶艺舍的人打了招呼,苏秋子抬眼看向办公室。关林的办公室装修的十分现代,两扇玻璃墙,他在里面做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现在他正拿着飞镖在那里射飞镖。
    他射得十分专注,并没有看到苏秋子进来。苏秋子走过去,要敲门进去时,接到了何遇的电话。
    今天去缪华苓家吃饭,早上她和何遇说了自己开车过去,不用他接。何遇最近工作也挺忙的,她能体贴还是体贴些。
    “下班了么?”何遇那边还是翻文件的声音,估计还没从办公室出来。也是,现在才五点,他要下班得六点多了。
    “嗯,我来陶艺舍了。”苏秋子回答道。她从跟着《风味大陆》拍摄之后,都没有和关林对过账了,一晃都快两个月了,趁着今天有时间,顺便过来对对账。
    电话那端沉默了,连翻文件的声音都没了。苏秋子随着沉默了两秒,她按了按太阳穴,问道:“这个不要吃醋的吧?”
    她话音一落,男人低声笑了起来。笑声很低,带着男人特有的性感,学播音主持的,多少有些声控,苏秋子最控何遇这种声音,笑起来时有些宠溺又有些无奈,笑得人心都有些飘。
    两人最近比前段时间亲密了不少,虽然还分房睡,但拥抱和亲吻已经彻底放开了,两人真像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
    和何遇生活在一起,被他用心的对待,很难不沉溺于他的魅力之中,更何况她心里也有鬼,是喜欢着何遇的。这种互相喜欢的感觉,真的很甜蜜。
    何遇倒没说吃醋,只说他要晚点过去,苏秋子笑起来,点头应声,两人闲聊两句。她一直站在门口,里面的关林已经看到了她,冲她比了比飞镖,苏秋子赶紧挂了电话,推门走了进去。
    等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声音鲜明了起来,“啪”得一声,飞镖飞向了靶盘,射在了正中央的位置。苏秋子一脸崇拜,鼓掌道:“厉害厉害,老板厉害。”
    这女学生情商奇高,知道他喜欢被人夸奖,以前在这里做兼职的时候就拿捏他这一点,有时候请假什么的,他也会批了。他做生意讲究随心所欲,雇佣员工也讲究一个缘分,他觉得自己和苏秋子就挺有缘分的。
    当初苏秋子过来找兼职,他觉得这个女学生合眼缘,即使没有陶艺基础,他也要了。来了陶艺舍以后,她好学上进,和其他小伙伴相处得挺不错,关林能感觉得出她情商很高。说话做事,滴水不漏,让人愉悦。
    她负责的拉胚机在办公室旁边,每次他来或者走的时候,小姑娘都会抬头冲他笑。一双茶色的眼睛,干净又纯粹,和他平时交往的女朋友完全不一样。
    关林是个玩咖,从小所处的圈子如此,他深知不能走心,因为他深知没有结果。而在酒吧或者是外面碰到的女人,不想和他有结果的,他也愿意与之交往,大家各取所需。
    但越是这样,好像是越是空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空虚,直到亲眼见了何遇,他胸腔里的嫉妒和后悔差点让他窒息。
    哦,原来他喜欢这个女学生。
    但一切为时已晚,关林索性将她锁在了心里某个角落。在这方面,关林还是挺拿得起放得下的。
    他觉得自己挺大义的,因为他觉得苏秋子和何遇在一起,肯定比和他在一起要幸福,毕竟何遇是何氏集团的继承人,干净斯文,没他那么混。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不动声色。关林乜了苏秋子一眼,将手上的飞镖递了过来,问道:“试试?”
    成天看关林玩儿,苏秋子倒真有些手痒,她笑起来,接过飞镖,说:“好啊,我试试。”
    不过这个东西看着简单,实际操控起来非常难,苏秋子扔了一个,扔到墙上。她力气倒是不小,墙都被砸出个小坑来。
    “哦哟。”苏秋子跑过去看着小坑,腼腆一笑,道:“不好意思啊。”
    “你这是扔□□呢。”关林没在意那坑,吐槽她扔飞镖时的姿势,他招了招手,让苏秋子过来。苏秋子赶紧过来,关林给她做着示范,道:“要瞄一下,食指拇指夹着……”
    说着,关林操作,“啪”得一声,飞镖扔到了靶盘上。
    苏秋子和他站在一起,学着他刚刚的姿势往外扔,这次又在旁边砸了一个坑。她怕把关林的墙砸成马蜂窝,顿时放弃道:“算了算了,我不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