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微微颔首，拿着围巾先走了。
    秦素才走没一个小时，赵总便收到了电话，他刚接通，便听到他大哥赵平的哭嚎。
    【阿顺，我家阿才刚刚从阳台上摔下来了，已经送医院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这可怎么办啊！】
    【你是他大伯，不能不管他啊。】
    一叠声的哀嚎，主旨忠心只有两个字：要钱。赵总被嚎得有些头疼，正要说医药费他会帮忙付，他忽的灵光一闪，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刚刚秦大师才说解决了以后，对方会很快反噬。结果才没多久，他那大侄子就出现事故，好端端的却从阳台上摔了下来。这不免让他联想到了一块。不会真的是这位侄子搞的鬼吧？
    他随意敷衍了过去，脸色沉了下来，拨打了另一个号码。
    “对，调查一下赵明才这个人。”
    ****
    赵明威给秦素的围巾，经受过不少人，所以黏上了许多人的因果线，然而最明显的一条则属于涂清。
    顺着那条因果线，她找到了涂清现在所在的位置。她现在在一个去年刚建成的小区里，小区后面还有一座小山。
    在摸清地址后，秦素叫了个的士，直接就过去了。对女孩子而言，大半夜叫的士不太安全，但秦素还真不担心。就算真有不怀好意的人遇到她，倒霉的也只会是对方。
    她叫来的这的士司机倒是个热心肠的，一边开车一边不忘教育她。
    “我说闺女啊，你这大半夜的，以后要叫车还是找个朋友陪着比较好。不然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多危险啊。也就是你遇到我才没啥。”
    “前段时间不是还出现这方面的新闻吗？那女孩才二十岁，还在读大学呢，她家里人该多心痛啊。”
    鉴于这位大叔也是好心，秦素最后还是忍了。
    下车时，她问道：“这种事故很多吗？”
    司机叹了口气，说道：“每一年都有好几起，那些畜生也是给我们这行业抹黑了。”
    秦素微微点头，正好她身上有现金，便直接拿现金付了，付完车钱以后她便飘飘然离开。
    司机眨了一下眼，却发现已经看不到人影了。这一条路目测也有几十米，就算是世界冠军也不至于一眨眼就跑没了。他刚刚不会是撞鬼了吧？
    司机冷汗当场就下来了，只能安慰自己：自己可什么坏事都没做，还很好心地劝她了。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上门。
    他看了看手中的钱，忽然有点担心：这不会第二天就变成冥币了吧？
    ****
    秦素倒不知道自己给司机的心灵造成了小小的惊吓。小区的大门进去也是需要门禁的，不过关着的门却也拦不住她。她直接变幻了自己的身形，以魂魄的存在前进。这样监视器中也不会留下她的身影。
    她沿着坡走到底，再往左边继续走到底，涂清住的楼便是位于小区的左上角。等上了电梯，来到门前，秦素也不敲门，身子直接穿过了门。
    涂清住的地方是一室一厅，她正坐在电脑前看直播，看的还是她家清清的直播。
    秦素看着这一幕，心中那种古怪的情绪越发明显。
    “真好啊。”发光的电脑屏幕隐隐映出了涂清的脸，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歆羡。
    “你在羡慕她吗？”秦素站在她身后，语气淡淡的。
    涂清转过脸，看到她突然出现却没有半点的意外，只是勾了勾嘴角，“你来了。”
    她仿佛在自言自语一般，“我原本也在猜测，你大概会这时候来。”
    “你早猜到我会来了。”
    这位涂清的态度太过从容淡定，没有半点的惊慌，甚至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涂清转过头，继续看着直播，“她是你的朋友，对吗？”
    秦素嗯了一声，“她和你同名，你说是不是很巧？”
    “是啊，是很巧，我也同样认识一个人交秦素。”涂清重新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和你同名同姓，你们长的也是一个样子。只是你比她要好得多。”
    秦素直接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好在哪里？”
    涂清深深地望着她，“如果我和你爱上同一个男人，你会怎么做？”
    秦素思考了一下，说道：“那得看那男的喜欢谁。他如果喜欢我，我们是两情相悦的话，当然不能拱手相让。不过我会给你多多介绍同一款的对象，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株不会回应的树上。”
    “如果我为了追求那男的，陷害你呢？”
    “得看是什么样的陷害了。小打小闹的话，我大概会逮住把柄，威胁你改了过来。不过事不过三，我也不会一直反复给别人机会的。”
    她对女孩子是会宽容一点，不过也是因为觉得女孩子在这世界活得比较苦一点。但若是一直蹭鼻子上脸，她也没那么好的脾气容忍下去的。
    涂清抿了抿唇，“如果我那时候，遇到的人是你就好了。”
    秦素表情变得微妙起来，“等等，这句话难道不是《下一秒我吻住你》里的台词吗？”
    而且还是女主角对男配说的。女主在被男主伤透了心以后，遇到安慰她鼓励她追求她的男配，说出了这样的台词。言外之意就是没有遇到男主角的话，她会爱上男配。
    这部电视剧还是她陪清清一起看的。
    涂清表情崩了一下，瞪了她一眼，“不是告白！总之你意会一下就好！”
    她一恼火，表情便显得生动了一些。
    “你是找我要那些配方的吧？”
    她手一挥，一叠的纸便从抽屉中飞了出来，落在秦素的手中——恰好是赵家失踪的那些文件。
    秦素收着配方，抬眸看她，“你……”
    对方太过干脆，甚至没和她多做纠缠。
    涂清却自顾自说道：“被赶出k市后，我身上只剩下几百块，只能住在小旅馆里，还发着高烧，直到死亡，都不曾被人注意到。刚死的时候，我恨很多人，恨你对我栽赃陷害，恨徐骁冷酷无情，完全不顾忌以前的情谊。”
    秦素补充道：“然后呢？你没遇到一个喜欢给鬼整容的医师，改头换面再出现？”
    涂清楞了一下，说道：“没有。”
    “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说能够给我复仇的机会。但是我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不想去勾引我讨厌的男人。所以你能不能杀了我？”
    秦素反问：“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在见到涂清的时候，她便一眼发现对方身上的死气，她早就死了一年多，只是用了邪术让肉身维持住刚死时的样子。
    涂清楞了一下，说道：“那就让我魂飞魄散吧。”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秦素好不容易逮住了点线索，哪里能让她直接扑街了。
    她咳嗽了一声，说道：“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她倒是想看看，是谁在背后操控她的。
    等下她就将涂清带回去，往清清面前一站，到时候就可以来玩一波“猜猜看，看谁是真涂清”的游戏。
    第108章
    为了分开两人, 秦素决定这位喊涂清，她那位好友则喊清清。
    “你跑去勾引赵明威也是对方的要求？”
    涂清点点头, “我记得他总是穿着黑袍。虽然我见过他很多次，但我却没办法回想起他的长相。这种感觉你知道吗？”
    她仿佛担心秦素会不相信她一样。
    秦素微微点头, “大概是所谓的不可直视，不可描述？”
    涂清有点开心地说道：“对, 就是这样！”她继续说道：“对方选中了赵明威和赵明才, 让我假装爱上赵明才，同他合作，让赵家倒闭。”
    “我无法反抗他, 他的一个念头就足够让我受到万箭穿心的痛苦。因为我已经是死人了，甚至没办法再死一遍。”
    秦素问道：“赵明威他们为什么会是被他挑选上的人？”
    涂清陷入了自己的思索中，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哦, 所以要是有偏差的话不能怪我的, 你可以当做是一种参考。我大概能猜到一点，因为恶意吧？”
    “那人需要很多的恶意和愤怒，他所收到的恶意越多，他就越强大。”涂清回忆起关于那人的一切，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但仅仅只是回忆，也让她浑身冰冷，眼底不自觉浮现出深深的畏惧。
    “我曾听他说过，只要世间的生物尚存恶念，他就永远不会消失。”
    以恶意和愤怒为食, 很像是天魔一类的功法。难道对方修的是心魔一道？
    秦素歪头看了一眼涂清，“需要我给你一个拥抱安慰你吗？”
    涂清涨红了脸，“我才不是那么软弱的人呢！”
    下一秒，她才别过脸，“不过既然是你的请求，那我勉为其难抱一下好了。”
    秦素嘴角抽了抽：这位涂清的性格，比她家清清还要来的傲娇啊。
    下一秒，涂清便抱了过来。即使外面裹着衣服，她的身体依旧无法暖和起来，凉意透着衣服传递过来。她也听不到她的心跳声。毕竟她已经死去很久了，若不是因为术法，这具身体早该腐烂，露出白骨。
    这个拥抱比她想象中要持续得更久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涂清才松开了手。
    “你那位好朋友，也叫做涂清吧。”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顶替我的身份呆在你身边，不过你最好留一下心眼比较好。”
    秦素点点头，心情有些复杂。清清的八字、命格、经历都和这位涂清一样，除了她经过整容以后，颜值更高。若不是如此，不然她和千金也不至于混肴了。
    涂清和清清，谁才是真正的涂清呢？
    嗯，等天亮了以后，就打电话让清清过来吧。若是不解开这个疑惑的话，她们之间肯定会存在着疙瘩。出现了问题，那就要说开来，去解决掉。她可不是那种会闷在心中任由误会越来越大的人。
    *****
    张云琦摩挲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目光在两个涂清之间转移。两个涂清，一个是整容前的模样，一个是整容后，形成了鲜明对比。不行了，再看下去，她要脑壳疼了。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她根本分不出来啊！因为和清清同一个屋檐下住了那么久，张云琦其实不太愿意怀疑她的。
    秦素展开了神识，她们两人身上大部分的因果线都是一样的——这代表着他们前期拥有一样的人生经历。其他几条不同的因果线，则是因为在一年前，两人的人生经历产生了变化，仿佛走上了不同的岔路。
    她感到头疼了：这样根本分不清两人谁是真的谁是假的，这两人就仿佛是孙悟空和六耳猕猴。
    清清微微一笑，将一缕头发拢了拢，流露出迷人的风情，“我觉得我还是现在这样更好看一点。”
    涂清不爽地看着她，“至少我的脸是天然的！我没整容过！”
    清清泫然欲泣看着秦素：“素素会不喜欢整容脸吗？”
    秦素思考了一下，“我对这方面没啥偏见。”
    清清脸上笑容加深，投给涂清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成功让她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