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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也不能天天去吧?”冬稚往后昂,“天天来我也受不了——”
    “嗯?哪里受不了?”陈就睁开一只眼,玩味问。
    冬稚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一边忍不住笑,把脸埋进他怀中。
    ……
    回华城第二天,突然接到霍小勤的电话。
    彼时冬稚刚和陈就从商场买完菜,迈进他公寓的门。
    “……我妈。”她抬头看他一眼,谁都没说话,他默契地闭口不语。
    冬稚接通电话,“喂——”
    没几句,陈就见她脸色微变,按捺着等她挂了电话以后才问:“怎么了?”
    “我妈来华城了。”冬稚压下心底轻微的不安,瞥他一眼,语带无奈,“我得赶过去陪她吃饭,我哥也在。”
    陈就面不改色,更未不满:“我送你。”
    “不了,我自己过去吧。我妈本来说和我哥去公寓楼下接我,我说在外面忙事情……”冬稚说,“我现在就得走了,晚上你自己吃。”
    陈就说好。
    冬稚走到门边又停下,回头跟着送出来的他。
    “不会生气吧?”她返身抱住他。
    “不会。”陈就温声道,“我都懂。”
    她眼里不舍,无法将他正大光明地介绍给家人,她有一点愧疚,但陈就知道,上一辈留下的问题,他们无法改变。
    捏了捏她的脸,陈就缓解她的情绪道:“回来还是我女朋友吗?”
    冬稚成功被逗笑,用力抱紧他,良久才松手:“当然!”
    她赶时间,当即穿好鞋,拿上东西就走了。
    陈就目送她离去,在门边站至电梯门关上,她挥手的样子被彻底隔绝。
    ……
    霍小勤这次来华城,是为了来拜访照看许叔身体多年的一位医生,顺便给自己做个检查。冬稚怪她来之前不通知自己,霍小勤说:“你不是去演出了嘛,我怕吵到你,本来就够累的。”
    冬稚抱怨:“累什么,下次一定要跟我说……”
    言毕偷偷瞪了许博衍一眼。
    霍小勤不打招呼,他也不吱声。
    一餐饭,许博衍记得冬稚早先和他说的,没有在饭桌上提及陈就的事。
    吃完饭冬稚要带霍小勤回公寓住,她执意不肯,说是已经订好了酒店。这和霍小勤以往节俭的习惯不符,稍一想,冬稚很快便明了。霍小勤这是不想打搅她,觉得她在巡演周期里,自己会妨碍她工作。
    以前霍小勤是头一个反对她拉小提琴的人,现在成了最支持的那个,也仍在为从前的旧事心怀愧疚。
    冬稚又是心酸又是无奈,同许博衍一起将霍小勤送到酒店,陪到时间不早,霍小勤要休息,这才离开。
    一连几天,冬稚得了空就去陪霍小勤,霍小勤没久待,事情一忙完就决定回盛城。冬稚留她留不住,只得给她买好票。
    连送也不让送,霍小勤说许博衍会开车送她到飞机场,让冬稚不必麻烦。再三劝说不过,只得依了老人家的意思。
    霍小勤回盛城的前一晚,陈就来了公寓,几天不见,一抱上就不撒手。吃了冬稚亲手做的一顿晚饭,心满意足之余,陈就非常“顺其自然”地留宿。
    临睡前,冬稚精疲力尽,只记得他似乎问了一句:“勤姨明天几点的飞机?”
    她含含糊糊答了句:“九点……”睡了过去。
    怪陈就失了分寸,闹得太过,第二天两人一块赖床。
    听见一层的门铃通过感应器响彻,冬稚不清醒地抬腿碰他:“开门……”
    陈就默然响应,穿着睡衣起身下床,走前用薄被将她裹好,趿着拖鞋出去。
    外头先是安静了好一会,而后隐隐约约似乎传来的响动,那声音由远至近,上到二层来,变成熟悉的……霍小勤的声音。
    冬稚一个激灵睁眼,只两秒,混沌的大脑霎时清明,起身边束紧睡衣的系带,边穿好鞋出卧室。
    才到厅里,迎头和面带惊讶与愠怒的霍小勤碰上。
    “妈……”她愣住。
    “你——”霍小勤看她穿着睡袍刚从床上起来的模样,再看同样打扮的陈就,一口气百转千回,良久怒道,“去把衣服给我穿上!”
    被逮了个正着。冬稚想说话,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先转身回去换衣服。
    霍小勤扭头看陈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站着?等我请你是不是,还不去换衣服!”
    陈就悻悻道:“抱歉,勤姨。”
    “别叫我!”
    他闭口不言,随着冬稚进了卧室。
    霍小勤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气得拍了两下胸脯,下楼去到一层,在沙发正色坐好。
    第65章 火炎焱
    “妈, 我和他——”
    “不用你说!我有眼睛!”
    冬稚话没说完就被霍小勤打断,后者板着张脸, 眉眼都沾着怒气, 冬稚只得闭口,不敢再吭声。
    陈就试着开口:“勤姨, 我们——”
    “你闭嘴, 我没问你!”霍小勤对他态度更冷淡, 甚至不愿意正眼看他。
    陈就心里不免滑过一丝心酸。以前霍小勤和冬豫一样疼他, 冬豫离开的那些年里,她一边疼他一边敬他, 总是把他当做需要护着的大少爷。
    是从来不会像用这般语气和他说话的,更没有像这样, 呵斥过他一字半句。
    在霍小勤心里, 很多事情终究是不同了。
    “要不是今天航班取消, 我改签明天,想着过来看看你, 给你做顿饭吃……还好你哥临时有事先赶去公司,不然当着他的面,我这张老脸都没地方放!”霍小勤越说越气不打一处来。
    许博衍其实早就知道了。这话冬稚不敢说, 试图混淆重点:“妈,我二十七岁, 是大人了……”
    “我说的是这个吗?我说的是你带男人回家过夜的事吗?”霍小勤瞪她, “我老糊涂还是你老糊涂了?!”
    冬稚咽下其他话, 彻底闭嘴。
    陈就为自己争取:“勤姨, 我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永远不会改变,但是……”
    “但是什么?你的但是,能让冬稚她爸活过来吗?我们母女蒙在鼓里给你们一家当牛做马心怀感激的那些时间,就能抹去了吗?”霍小勤质问他,“你既然知道发生的事情永远不会改变,这笔烂账永远存在,那你现在在这里做什么?”
    “妈……”
    “你别说话!”霍小勤一心炮轰陈就,这番话或许也憋了很多年,她眼有点红,是气的,还带一点别的说不清的复杂感情,“当初冬稚是怎么被你妈羞辱的,你不知道,我可是都看在眼里!她找上门来指着我女儿骂她烂货,给你睡完就扔,这些话一字一句都戳在我心口上!这么多年,我一个字都没忘!”
    又一次听到这段往事,上回是萧静然来的时候,冬稚和她对峙故意气她无意说出,这回再听霍小勤亲口复述,陈就心里涩得难受,一颗心像被放在火上烤一般。
    偏偏这般作为的萧静然,是他的至亲。
    霍小勤偏头不看面前这对小儿女,缓了缓激动情绪,冷声道:“总之,你们的事,我不同意!”
    “妈——”
    “勤姨——”
    冬稚和陈就几乎同时开口。
    “别叫我!”霍小勤硬下心肠,看向冬稚,咬牙道,“你如果不想气死我,还想让我多活几年,你就别让他出现在我眼前!”
    冬稚软声求:“妈,我们是认真的……”
    “说,你觉得对得起你爸,你继续说!我就在这听着!”
    霍小勤很多年没有这样发过脾气,冬稚见她眼眶发红,也跟着鼻酸,“妈……”
    “别人我管不着。”霍小勤瞥一眼陈就,狠狠别开,盯着冬稚教训,“但是你我管得着,我今天把话撩这,我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从今天开始,我不准你跟他见面!你让他走,让他走——”
    冬稚背脊发僵,眼红了。
    “他不走是吧?好,我走,我走……”
    霍小勤说着就要起身,陈就上前一步拦住。
    “勤姨。”
    霍小勤懒得看他。陈就垂下眼:“您坐,别气坏身体。我这就走。”
    “我先走了。”陈就轻声对冬稚道,看她面色难看,为此红了眼睛,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想抬手给她抹眼泪,被霍小勤盯着,刚抬起的手只能收回,“不哭,我去公司,你陪勤姨好好聊。”
    冬稚扭头望着他朝外走的背影,脚下还未动,被霍小勤呵斥:“站着,哪都不许去!”
    陈就回过头,明明心情极差,还是轻轻扯开嘴角,用口型无声安抚她:“乖。”
    ……
    霍小勤回盛城的行程就此耽搁。
    她决意要多住一阵子,冬稚不可能把她往外赶。后知后觉晓得其中曲折的许博衍,惊了好一会儿,末了连句该说的都说不出。
    直到反应过来,指着冬稚的鼻子教训:“难怪你先前让我瞒着,我就说……”
    冬稚为这事烦心,情绪正处于低迷状态之中,许博衍见她实在不开心,话音止住,也不再继续说她。
    霍小勤说不让他们见面,真就不让,连在她面前提起陈就的名字也不行。
    许博衍试图做说客,才开口说到一个“陈”字,就被霍小勤堵回去。
    “别跟我提陈家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给你妹妹做说客来的是不是?别的我都可以依你们,唯独这件事,谁来说也不行!”
    许博衍出师未捷,铩羽而归。
    除了不让冬稚和陈就见面,其它方面,霍小勤做的都好。
    每天变着花样给冬稚做东西吃,让她补身体,事事不用她操心。冬稚很想和霍小勤谈谈,然而后者始终抗拒,她无从开口。
    白天可以借机见面,霍小勤像是捏准她的心思一般,每临她要出门,就幽幽来一句:“你在外我也管不了你,你觉得对得起我和你爸,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