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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节

      “打败了可就没那么多牛马了。”
    “父皇,您别总想着败啊……”太子咧嘴,“现在咱们骁将无数,跟那边打起来,咱们的把握更高啊。而且……这回儿臣在那边发现了几个盐矿,到时候也可以从那边卖盐。听说他们蒙元人还有铜矿和金矿,都是用咱们汉人的奴隶给他们开矿的。”太子咬牙,“等到打过去,也让他们当奴隶给咱们开矿!”
    皇帝听着太子的话,虽然这小子说得有点乱,冲动和热血,不过他有一点好,就是他一直在想着打,一直想着对方的危险,知道蒙元人就算受伤了缩在暗处舔舐自己的伤口,那也是一头狼,而不是一条狗。
    第196章
    皇帝跟太子你来我往的说了一阵外族经,皇帝满意了, 不过还是板着脸:“为君者要走一步看十步, 你还是毛躁了些。记得以后在大事上做决断, 必须要再三思索。”
    “是。”太子虽然还有一肚子的话想反驳自家老爹,可在这个时候还是决定做个乖孩子, 老老实实的点头称是。
    说完太子,皇帝又把视线转到卢斯和冯铮身上:“爱卿方才‘欺君’乃是应该。这件事就交给两位爱卿去办吧。不过,虽然抓住蒙元人的奸细重要,但寻到崇象侯的孙儿才是重中之重。”
    不是皇帝自己也不信任身边人,但刚才那么多伺候的宫女太监, 他们又在宫中有其他相熟的人,备不住一时口快就有人把事情透露出去,而这种细作之间的暗战, 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透露出去, 那都是要惹出来大麻烦的。
    那与其日后悔不当初, 不如一开始就把路都堵死。
    说完之后,大概是觉得这事情只是无常司来办还是有些棘手,于是他将视线转向周安:“博远,这事你也跟着一起帮忙吧, 稍后朕给你两份密旨。”
    “是, 臣遵旨。”
    说完这事情,家宴也就结束了,皇帝也没留人,众人各自离开。本来太子是要回东宫的, 可是周安跟着卢斯和冯铮要上联案情,他最近恰好没事,也就同跟着出来了——和他大哥不同,他喜欢穿便装,不是太子的袍服,所以出入也方便。
    众人这一走,才发现,靖王和陈同也是一块走的。
    听说是皇帝寻来了个神医,陈同这段时间一直在宫里治病,如今看来,陈同还是真的比上回见着的时候,好了许多了。那时候他连站起来都困难,说话带喘,抬手都打哆嗦,现在……他能自己走了,虽然还需要靖王在一边搀扶着,可总归是自己能踢腿迈脚了。
    “陈兄,你这身体好了许多啊。”冯铮笑看着陈同,“恭喜恭喜。”
    陈同还没说话,靖王咧嘴笑了:“同喜同喜。”
    众人:“……”
    “多亏陛下寻来神医,诊明白了,我这是胆的毛病,竟然说握着毛病好治,如今几服药下来,果然舒爽多了。”
    陈同心肝脾胃肾其实都有毛病,毕竟那几年亏损太大。只是疼得他睡觉都没法睡的主要是胆,现代的话说是胆囊炎加胆结石。请来的这个大夫确实是少有的神医,以中医的疗法,一点点让陈同把陈同把排出去了,炎症也逐步治愈。他能平躺睡觉了,这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而陈同好起来,靖王看着也精神许多,如今才显着,他比皇帝年轻的样子。只是他那头发……看来是白不回去了。
    出门来,卢斯和冯铮骑马,其他人都是两两上了马车。出宫门,他们还有一段同路,尤其太子和周安要去冯铮家里,他们也就缓缓同行。可是走了没多久,靖王的前导护卫突然回来了,进马车不知道说了什么,靖王就把车帘子掀开了。
    “有位故人来找,几位先走吧。”
    卢斯他们也不是非得结伴的小姑娘,本来也就是顺路而已,当下与靖王告别,先行上路。不过这刚走出去,就看见靖王府的护卫,带了个也算是熟人的人过来——魏韬琇。
    魏韬琇虽然依旧是衣着光鲜,可额头上竟然带着伤,看似依旧走路走得笔直,卢斯和冯铮却都确定他右腿带伤,因为两条腿迈动的时候力度明显不对。
    不过,这却是人家的事情了。只看了一眼,跟魏韬琇礼貌的点头示意一下,两人就不再关注了。
    话说,魏韬琇被带过来还是挺兴奋的,还没到马车,就看见靖王迎面过来了:“三郎睡了,有什么话,你就在这说吧。”
    魏韬琇仔细观察了靖王片刻:“看来三郎恢复得不错。”
    “嗯,知道大夫是你找来的,所以呢?你想交换什么?”靖王皱眉,想起这事,他就有些憋屈,三郎用药用得好,但那人却是靠的魏韬琇的面子来的——那人正是当年将魏韬琇和陈同改换了身份的,魏韬琇亲生舅舅的徒弟。
    “我说我就想见见他……”魏韬琇苦笑,“看来你是不信的。那么,我就说点别的吧。魏家已经分家,我们三房就要单出来了,明年是大比之年,我要参考。”
    “我只能保证不会去找你的麻烦。”
    “我只需要殿下保证不找我的麻烦。”魏韬琇只是骄傲了这么一句话,话说完他就又失落了下来,“三郎……我欠他的,我会满满还他的。”
    “呵,话说完了吗?”
    “完了,还请殿下帮我跟三郎说一声珍重。”
    靖王听到他“完了”二字就已经转身,后边的话别说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就是头都没回。靖王一走,立刻就又侍卫过来,将陈同驱赶到远离马车的地方。陈同就站在那,定定的看着马车从他面前辘轳而过。
    靖王回到车上,就见陈同醒过来了。
    “吵到你了?”今天跟皇帝吃宴席,又从紫宫里一路走到外头,还是累着陈同了。
    陈同笑了笑:“刚才就没睡着,只是闭目养神。来的是四公子?”
    “……你想见他吗?”靖王沉吟后,问。
    “见他作甚,跟魏家,断了彻底才好。尤其是如今魏家倒了的时候,以四公子那为人,正是该无所不用其极的时候。”陈同说完见靖王有些惊讶,“王爷没想到我会如此说四公子?”
    靖王摸摸鼻子:“你极少提他……”靖王才不会说,其实他一直视魏韬琇为情敌,就算后来确定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依然没有丝毫放松警惕。毕竟名义上他们可没有兄弟关系,而那些世家大族,龌龊事情多得很。
    “因为……早些年,我还以为王爷喜欢的是四公子呢。”陈同低头,有些窘迫的说。
    “啊?!”靖王惊讶之后又想笑,干脆把陈同抱过来,“怎么会这么想的?”
    “……”陈同闭口不言。
    “说说吧,我可是什么自己的丑事都跟你说的。”
    “也是我愚笨,那时候旁人说的,面上不信,其实心里多少还惦记着。毕竟,我跟四公子少年的时候,容貌像了六分。”而且那时候靖王是个愣小子,最初做的时候,把他朝死里折腾,看不出来一点喜欢应该有的怜惜。当然,现在知道了,也怪他那时候装哑巴,不说话。不过,这些就不说了,何必要戳爱人的伤心处呢。
    靖王亲了亲陈同:“罚你,竟敢说本王的爱人愚笨?”他又亲了两下,“魏韬琇怕是不会死心的,像你说的,魏家倒了,魏韬琇却不想自己也跟着倒,我可是他最大的靠山……等你身体再好些,咱们就回边关好不好?”
    “好……”
    另外一边,卢斯和冯铮再次给太子和周安讲了讲崇象侯家里发生的事情。然后卢斯一摊手:“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能够让这两组人对外联系,还让我们顺藤摸瓜了。”
    太子手指头在桌面上敲着:“话说,就是那什么……按照卢将军的话说,酒窝是先到的,对吧?而且他到了之后,名声也不小了,可憔悴还是找上门来了。当时崇象侯已经是认下了酒窝了。那说明,这个憔悴可是十分的有把握啊?”
    这也是卢斯和冯铮两人都忽略的问题,这个冒领身份的,如果是一真一假,而且后一个应该已经知道了前一个的存在,那么基本上来说,都是后头来的那个比先来的那个真实性更强。
    可现在两个都是假的,那么,是什么给了憔悴底气,让他确定自己能推翻前者呢?
    “小侯爷,或者小夫人在憔悴那伙人手里!”四个人异口同声!
    崇象侯的孙儿毕竟年幼,还一直都没见过祖父祖母。而比小孙子更了解老侯爷夫妇的,自然就是小侯爷或小夫人,小侯爷的可能更大些。所以,后来的这个假货,即便明知道已经有了一个“崇象侯孙子”回府,还是找了上来,因为他很确定,就算对方是真的,也能把他打成假的!
    “这么一看……其实更像是小侯爷夫妇一边落了一个,反而是那孩子,不一定还在世。”周安叹气,“不过,这些先放下,相引出幕后之人,咱们先得想象,他们如今弄这么两个孩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埋下那种长时间的死间?”冯铮道,“毕竟,崇象侯乃是咱们大昱的武将世家之一,若是小侯爷被定了个战死沙场,那这孩子又是英灵之后,入了军中,也必然身份不低。日后在战场上,若是他做出些什么,怕是……”
    “又或者作为死士,也是危险至极。”太子也道,“毕竟是勋贵,总会进宫的,暗藏点什么害人的毒药,事成之后自杀,根本就追究不到蒙元人身上,若是昱朝弃了内乱,那蒙元人即便无力东进,也可以占点便宜。”
    卢斯听两人这么说,眼前一亮:“简言之,就是这些人要利用崇象侯的身份做坏事,对吧?”
    太子撇嘴:“卢将军,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快快!有什么说什么!”
    “他要这个身份,那如果事情的发展,却让他们无法得到这个身份了,你们说他们会怎么办?”
    冯铮:“那时候怕是会狗急跳墙,但是……如何让他们得不到这个身份呢?”
    “你们把自己放在老侯爷的位置上想想,是还不知道他们两个都是假货的老侯爷,他面前放着两个孙子,无论认下哪一个,自己都有可能是做错了。那他会怎么办?”
    周安:“两个都认下是不可能的……难道……两个都不认?!”
    “不会是彻底不认,而是要从旁支过继一个子弟过来,爵位家业都给这个过继的,这两个孩子,依旧都算是自己的孙子,养他们长大,给他们一些财产,但剩下的,就要靠他们自己了。”太子眼睛也亮了。
    太子比其他人都更明白继承问题的重要性,卢斯一提示,他就明白了。
    两个孩子都认下是彻底不可能的,因为就算现在都认了,后头还是有一个继承问题的。家产可以分割,但爵位只有一个,只能传一人。是否混淆血统的问题先放在一边,凭什么让一个骗子有可能继承他们崇象侯世代用献血和人名换来的家产?既然如此,那不如找一个有着相同祖宗的同族,由他来继承。
    四个人都笑了:“若是那两家知道这个消息……”“必定有人做不住啊!”
    不能堂而皇之的去拜访崇象侯府,不过,当即就秘密派人去通知了老头。想来,明天这事情就会闹得满城风雨。不过这事说完,卢斯和冯铮却还有一件“私事”要麻烦周安。
    “周兄,实不相瞒,我们这次回去……”
    两人将这次回去奔丧发生的事情,与当年在天水县的王大善人案都说与了两人听,后者还好,前者说起来这也是家丑。可太子和周安值得信任,这件事他们自己查容易惊动了王斜,必须要找人帮忙,周安为人他们是信得过的,将事情告诉给他,并不觉得难言。
    “……所以,你们怀疑这事当年的天水县的县令也有参与?”周安听完,若有所思。
    冯铮:“是。”
    “当年在一群乱民中掩盖那位王公子踪迹的,确实是当时的县令可能最大。即便他没有直接参与,怕是暗地里也知情。若出来找事的真是这位王公子,他更是不可能一无所知。放心吧,这人我必然查个清楚。”
    说完话,四人抬头一看,天色也不晚了,干脆就在冯铮和卢斯的家里吃饭,吃完了,客房也已经收拾出来了。太子和周安也不见外,直接就住下了,不过,俩人也没做什么不该在别人家里做的事情,毕竟这段时间必然是要忙起来的,尤其是还是周安要忙,太子怎么舍得让他拖着酸疼的腰去忙公事?
    卢斯和冯铮这边刚要躺下,外边仆人却来敲门了:“将军,两位带来的小公子……”
    卢斯开门:“他怎么了?哭闹不停?”他们家里的小公子一直在变动,现在这个小公子就是宝儿。
    “没,小公子没哭,即使一个人缩在床里,不吃不动。以为他是发呆,可是过一会,他就开始打哆嗦。等我们过去,他就背转过身,过一会再哆嗦起来。”
    这孩子确实是吓出病来了,他应该不是假装的,之前之所以没有如此,乃是因为卢斯和冯铮毕竟是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把小公子……”“送去大公子那。”
    前一句是冯铮,后一句是卢斯。话音一落,冯铮就看着卢斯。
    卢斯坦然:“总不能让这孩子成了废物吧?你我难道能守着他一辈子?与其让他继续跟咱们相处下去,还不如让他先适应同龄人。干脆,把二公子也叫过去。”
    二公子原来是小三子,现在是柳邻邻。三个男孩子,两个大的也都不是不解世事的小天使,让他们看一个小的,应该没问题。
    冯铮自然是点头的,不过仆人一走,他就问卢斯:“让宝儿去跟铁蛋、邻邻一起,真的只是为了让他自己立起来。”
    “那当然只是对着仆人说得好听的,在外头赶路那段时间照顾他也就罢了,如今到了家,还敢占我老婆的床?没得他!”
    “孩子的醋你都吃。”冯铮虽然是摇着头,不过,看他的表情也不是不高兴,“而且,你刚才那么抢着说,怎么就确定我会把他叫到房里来?”
    “你心善啊。”
    冯铮叹气,一把揪过卢斯的脖领子,把他拽过来稳住了嘴唇,很是一番碾磨,等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的,他才将人放开:“再有下回,客房伺候!宝儿的情况,真让他来了,那他就得一直呆在我和你的中间了,否则只会刺激更大。我虽然对他有些怜惜,但怎能为了他苦了你?”
    卢斯;“……”他倾过身去,靠在冯铮身上,尼玛啊,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起立敬礼了!
    冯铮感觉到了,对卢斯一笑,充满暗示的对卢斯舔了舔嘴唇:“走吧,让我品一品你的斤两……”
    卢斯直接炸了!( ̄tt ̄)
    一夜无事(真无事),第二日还没到晌午,关于崇象侯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开阳。没人说老侯爷这么做不对,大多数人都叹一声崇象侯满门英烈,可惜了。少数人骂一骂官府的无能,连着卢斯和冯铮这黑白无常的名头也被拿出来溜了一圈,不过这些卢斯他们无所谓,他们只关注那四个人的表现。
    没多久,老侯爷就遣了得力的下人亲自来说——这人是管家的儿子。
    老侯爷今日一早,就将两个孩子两个仆妇都叫了来。直接说:“老头子我看是认不出来你们谁是真谁是假了。若是将你们都赶走,那我儿的血脉怕是就要流落在外。可若是将你们都认下,那来日这侯府就要落到旁人之手。既然如此,我还是将你们都认下,可是你们俩这辈子,也都是我儿的义子,我的干孙子。这侯府……日后自然是有旁人来接手的。”
    说完之后,老侯爷当即就让下人送他们离开了,一句废话都没。同时,却又开始去联系崇象侯的旁支——他们家总还有生了两个孩子,分出两房的时候,如今那头也是子孙单薄,但总还有,若让对方来继承爵位,那便自然是欢喜不已。
    “那两个孩子是如何的反应?”
    “一开始都低着头,规规矩矩的听。听到侯爷说都认的时候,大公子,就是先来的那个,笑了一下。小公子没什么变化。可是听到侯爷只要让他们做义子,侯府要交给旁支的时候,他们俩与两个仆妇都吓了一跳。小公子小小年纪却做出了恶鬼一样的表情……”仆人皱着眉头,“当时小人都要去挡在侯爷身前了,还以为他要扑过去,不过他却一直没动。”
    “其他三个人听到之后什么表现?”
    “动的反而是大公子,他当场就哭了,侯爷离开的时候,他就要扑过去,只是被仆妇拉住了。带他们来的两个仆妇就只是有些心焦,可其余大的不满,都没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