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褚家商号的确缩减了茶叶的需求量，瑜安绝对不会有半句微词。只不过，贺总管将原本属于柳家的采购量换做了京城的康家。”柳瑜安知道再迂回暗示下去，严氏肯定是要终止这个话题了。唯有将康家说出来，看看严氏的反应，才能确定这件事，究竟是贺明宣的意思还是严氏的指示。
    果然，听到京城的康家时，严氏的脸上流露出疑惑与意外的表情。柳瑜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唯有在面对严氏的时候，她才会格外聚精会神，不肯也不敢错失任何一个细节。
    “你是说，贺明宣跟京城里的康家，合作关系已经这么深了？”严氏不敢确信，又追问确认了一次。
    柳瑜安点头，重重嗯了一声。
    “这件事，我会再去查清楚的。今日我找你来，是要谈一谈你和玉儿的事情。”
    柳瑜安听到严氏终于肯插手茶叶收购一事，也算是达到了今日见面的第一个目的，心中欢喜。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放缓了下来，只是当听到褚玉瑭的名字时，这脸色又立马黯淡了下来。
    “昨日她来找过你，你也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不用我再复述给你听了，因为你不明白的事情，也是我的疑惑。”严氏开门见山。
    柳瑜安迷茫，关于现在的褚玉瑭，她是真地觉得很迷惑。不明白为什么褚玉瑭还是褚玉瑭，却又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难道说，有了新欢，就能立刻把旧爱给彻底忘记吗？短短数月的相处就可以抵得过长达十年的感情吗？
    “你是怎么想的？”严氏见柳瑜安一直沉默，只得再次发话。
    柳瑜安的眼神有些放空，无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完全猜不透她现在的想法。只是，我觉得她似乎变了，变得像是一个陌生人。严伯母，这段日子以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柳瑜安大概也已经猜到，褚玉瑭称病的那段时间，恐怕是另有隐情。
    严氏却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将褚玉瑭的真实行踪告知柳瑜安，毕竟她还没有搞清楚褚玉瑭偷跑到京城的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最初的确是病了，莫名其妙昏迷了，之后身子骨一直没好透。我也没太在意，拖到后来就变得难以医治，才想了别的法子，没想到阴差阳错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严氏还是维持着之前的说法，她不需要对柳瑜安解释一切，更不希望柳瑜安知道得太多。
    “那，她现在的妻子？”柳瑜安试探性地问，想要看看严氏对其态度如何。
    “人家是相府千金，而且褚玉瑭还是入赘的，你让我能有什么说法？我还能说什么！”严氏气，却无奈。
    “什么？入赘！那，褚家商号岂不是……”柳瑜安的脸色彻底黯淡了下去，甚至有了一丝惊慌。
    严氏却泰然自若，悠悠地看了柳瑜安一眼。
    “你慌什么？我都不急，你再担心也没用。这桩婚约一旦解除，恐怕褚家商号与你就再无瓜葛了。”
    柳瑜安的身体一震，僵坐在原地，无法动弹。
    思绪却越来越乱，她很少遇到这样的状况。只不过褚玉瑭一出现，就给她带来这样震撼的消息，接二连三。
    “瑜安从来未曾窥探过褚家的产业，还请严伯母明鉴，不要误会了瑜安的心。”柳瑜安稳住心神，首要就是打消严氏的疑心。
    即使这么多年，严氏对她的准儿媳身份都颇为认可，但是对她的信任却远远不到百分之百。柳瑜安用了很多办法，都没能突破严氏最后的戒心。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我也答应过你，如果一切顺利，一定会帮你得到你该得的，你想得的。”
    柳瑜安的心思再次被严氏看穿，弄得她很不舒服。但是她现在又不能不顺着严氏，毕竟这么多年来的筹谋，为的也不过是这一件事。
    “现在事情发生了变数，但也不至于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既然施婉琬住到了府里，又带来了她大哥，在婚约这事上，再僵持着，对谁都没好处。你想办法，先回去劝劝你爹，改日我会亲自登门去赔礼，然后正式解除婚约。”
    柳瑜安对此早在预料之中，却还是在心中咯噔了一下。她不由得苦笑，要她去劝她爹，这难度堪比登天了。
    褚玉瑭却不知道自己吃得心满意足的时候，自己的娘和自己的前任未婚妻在谈论着什么。她只知道，和自己的妻子还有自己的生母，亲密融洽地坐在一处，吃着美食，聊着家常，平凡又温馨的日常生活，不过如此。
    “婉琬，今日在姨娘那里，你觉得开心吗？”回到自己的房间，褚玉瑭忍不住想要知道问施婉琬的感受。
    “自然是很愉快的。你姨娘，是很好相处的人，也很关心你。”施婉琬回想了一下在别院里的情景，不由自主地微扬嘴角。
    “那今后我们常去。我知道娘那里，你肯定是不乐意去的，咱们能躲就躲，若是躲不过，就我自己去。”褚玉瑭凑到施婉琬身边，痴痴地望着她卸下头饰。
    “她是褚府的当家主母，如今我们又住在一个院子里，你说能躲到何时？况且，我身为你的妻子，却对婆婆避而不见，传了出去，你褚家大少爷的名声还要不要呢？”施婉琬有些好笑，觉得褚玉瑭的孩子气想法，有时候真是稚嫩得可爱。
    褚玉瑭嘟了嘟嘴，说：“可我不想你受委屈啊。你也知道，她是我娘，我没办法当面反驳她的话，更别说忤逆她了。但是她要是凶了你，我该怎么保护你啊！”
    施婉琬望着镜子里那个傻呆呆站着的人，忍不住笑着回过身，看着褚玉瑭，道：“你以为我是你啊，傻傻的在那里等着挨骂。”
    “婉琬，难道你有办法，让娘不骂我，不骂我们？”褚玉瑭欣喜地看着施婉琬，像是在等救星。
    施婉琬却饱含深意地看着她，慢慢说着：“暂时，不想告诉你。”
    褚玉瑭纳闷，不知施婉琬这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婉琬，你告诉我呀，不然我可能很快又要挨骂了！”褚玉瑭可怜兮兮地跑过去，蹲在施婉琬梳妆台的边上。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今天没什么话说~~想吃炸鸡
    第76章
    施婉琬忍住笑意，嘴角努力绷紧。低头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褚玉瑭, 不止一次地想要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脑袋。
    “快站起来, 这样蹲着成何体统！让旁人看到了可要笑话你这个褚家大少爷的。不是说这次回来要好好树立威严, 令人信服的吗。”
    褚玉瑭笑眯眯回答：“那是对别人。在你面前, 我又不用伪装。我平时什么样子, 在你面前就是什么样子。”
    施婉琬想起了在徐氏别院里, 褚玉瑭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感情, 那份主动的亲近和腻味，令施婉琬觉得开心的同时又本能地感到有危机。也许是习惯了在外人面前收敛感情, 也习惯了用极尽冷淡的心去回应外界的繁华世界。所以当她跟褚玉瑭在一起时，既喜欢又害怕她那份特有的纯粹与本真。只有跟如此纯粹的褚玉瑭在一起, 施婉琬长期绷紧的神经才能得到最大程度的放松。可是越来越频繁的放松似乎让施婉琬渐渐养成了习惯：那就是跟褚玉瑭在一起，之前所有的警觉和揣摩人心的戒备都被消磨掉了。
    “阿褚，难道你就不怕我对你会有坏心吗？你刚去见完了柳瑜安, 丝毫没有阴影吗？”施婉琬想生气也气不出来，想笑又觉得有些损了褚玉瑭面子。
    褚玉瑭蹲得腿脚有些发麻，加上之前在佛堂跪了一夜, 膝盖上的疼痛还未完全消退。她认真地思考着施婉琬的这个问题, 一边控制不住地往旁边挪动跳了几下。
    看着她晃晃悠悠的样子, 施婉琬心里一紧, 道：“你快站起来！明知道自己腿脚还没好利索，就开始瞎折腾。”
    这语气，褚玉瑭知道施婉琬是真跟她急了。也不敢胡闹，谁知正当她想要站起来的时候, 膝盖的疼加上腿上的麻，弄得她无法控制地往前扑倒。
    施婉琬，立即伸出双手接住了扑面而来的身体。可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觉得胸前有一颗圆圆的脑袋在转动。偏偏褚玉瑭的鼻尖还顶在了施婉琬柔软又高耸的那处。
    两个人似乎都意识到了此时的姿势有些太过不、雅，可是这的确又是这段日子以来久违的亲近。褚玉瑭舍不得离开这香气萦绕又柔软如水的怀抱，施婉琬也狠不下心将怀里的人推开。
    “阿褚，你，先起来。”咬着牙，施婉琬感知到了怀里的那颗脑袋逐渐恢复了生机，正在四处寻觅，似乎想要找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