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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宫白羽

      「铃铃铃铃——」
    放学铃声打破了萧琮的思绪,他托了托眼镜,站在门口这么一会儿就出了细汗,眼镜总爱往下滑。
    矮矮胖胖的幼儿园保安手脚麻溜地打开铁门,把家长们放了进去,过了第一道关卡,进教学楼还需要刷多一次门禁,才能上楼去各个班级。
    陈年年读的中班在二楼。
    ——小班和小小班在一楼,往上走是中班和大班,四楼是多功能教室。
    大爷大妈保姆阿姨们都同时涌进教学楼,楼梯间一时挤满了人,萧琮在操场的老榕树下站了一会,等开始有家长带小孩走出来的时候,再缓缓往里走。
    幼儿园的楼梯阶层不高,楼梯上还贴了不少英文单词的贴纸,香蕉苹果桃子橙,有小孩子一边从楼上走下,一边读着脚下的单词“欸颇”、“喔领狙”。
    萧琮没有低头看,长腿一跨,一步上了两阶。
    一下子就到了二楼,不算宽裕的走廊里挤满了家长,萧琮又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每个年级都有自己可爱的昵称,小班叫「星星班」,中班叫「月亮班」,大班则是「太阳班」。
    陈年年的月亮3班,在这条走廊的尽头,意味着他如果现在走过去,可能会产生和陌生人的身体接触。
    萧琮的洁癖其实没那么严重,可他确实不喜欢和陌生路人有皮肤上的接触,尤其是夏天里还会产生的汗液。
    他这辈子至今只跟一个女孩赤身裸体地接触过,两人摩擦着彼此滚烫的肌肤,身上沁出的汗液以及其他地方的体液互相交融。
    萧琮至今只接受过这一个女孩。
    定了定神,他站在楼梯口看着墙壁上贴着的学生作品,想等人潮散去后再走过去教室。
    粉蓝色的墙壁上有一个区域贴着月亮班的班级相片,或粉红或粉黄的A3纸上画了一个大爱心,里面贴满了一张张小孩子的一寸大头相片,旁边写上各自的名字。
    萧琮下意识地找着月亮3班,很快找到了陈年年那张圆滚滚的小脸。
    他微微笑了一下,开始看起小姑娘的同学相片。
    「宫白羽」。
    一个名字晃入他的视线,顿时萧琮瞳孔一缩。
    宫?
    这个姓在羊城特别罕见。
    应该说在整个中国都不是多么常见的姓。
    萧琮发觉心脏跳动的速度,瞬间「扑通扑通」加快了。
    *
    耳边是家长和小孩跟老师道别的声音,此起彼伏。
    “快,跟老师说再见!”
    “老师拜拜~”
    “拜拜,明天见。”
    萧琮再次定了定神,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恍神的频率有点高了?
    应该只是姓氏巧合罢了。
    他看了看宫白羽的相片。
    才四岁大的小男孩,样貌长得跟洋娃娃似的,浓眉大眼肤白唇红。
    萧琮之前在温哥华接诊过不少外国小孩或混血儿小孩,都长得挺好看,这个小男孩的样貌竟一点儿也不输他们,在国内应该也排得上前列了,属于街坊领居都会不停夸赞的好皮相。
    他下意识的想在小男孩身上找到谁的影子。
    萧琮调出存在脑内深处的那抹微笑,再次掠过那女孩的笑眼,那女孩的粉唇。
    他在小男孩的五官里,没有看到那女孩的模样。
    萧琮有点庆幸。
    他把那抹身影又收回记忆深处,关上了门。
    走廊上的人没一会儿已经走了一大半,萧琮也转身走向走廊尽头。
    “你好,我是来接陈年年的。”
    萧琮忽略着女老师脸上突然漫起的淡淡绯红,眼睛看向班内还在玩着积木和拼图的小孩们。
    陈年年一眼已经看到她高高帅帅的表叔,立刻放下了手上的红色三角形积木,往门口小碎步跑了过来。
    “王老师,这个就是我表叔!”
    如果不是父母或爷爷奶奶姥姥姥爷来接小孩,是需要提前和老师报备的,萧琮出门的时候,躺在床上的蔡虹给班主任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所以王老师知道今天是「陈年年的表叔」来接她,可王老师没想过表叔长相这么出众,一时竟滞了几秒。
    “你、你好,我是年年的班主任,我姓王……”她忍不住报上了姓名,声音软了软,希望能在男人那里留下一丁点好印象。
    “嗯,你好。”可眼前的男人没有过多地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萧琮看着已经快抱上自己大腿的小姑娘,笑了笑:“去把书包拿来吧,我们回家。”
    像只放笼的小鸟,陈年年甩着两条小辫子,蹬蹬蹬跑去书包架子边,抱下了自己的书包。
    萧琮看着她向自己跑来。
    可小姑娘突然停住了脚步,把书包往地上一放,回头又跑回去教室里头。
    小姑娘跑着跳着,到了一张角落的桌子旁。
    桌子边坐着一个小男孩正翻着绘本,看到陈年年过来,抬了抬头。
    教室天花板白炽灯的光线并不强烈,窗外又是密集的乌云,可在这样的环境下男孩的肤色仍透亮白皙。
    萧琮认出了,是宫白羽,拥有和他记忆里的女孩一个姓氏的小孩子。
    陈年年背向着他,他看不到小姑娘的表情,不过他可以从小姑娘攥紧天蓝色校服的裙摆看出她的紧张。
    呵,现在的孩子,那么小的年纪,就能分出谁好看谁不好看了呀。
    小姑娘垂着头不知道小声说了句什么,男孩点了点头,说了声“再见”。
    陈年年转了身,天蓝色裙摆在空中划出轻快的弧线。
    她又蹬蹬蹬地跑了回来,抱起躺在地上的红色小书包,一脸兴奋地回到萧琮腿边:“表叔,我们可以走啦!”
    萧琮也没问她跟小男孩说了什么,笑了笑准备和老师道别。
    “实在抱歉啊王老师,我来晚了。”
    “啊没事,白羽,你妈妈来了哦!”
    从身后传来的女人声音和记忆中的声波无缝吻合了,把萧琮牢牢钉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