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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超娇弱的_第149章

      来人身形修长,剪裁得体的衬衫与西裤将身体线条勾勒无余,他着陆过程中衣衫不可避免被打湿,但风一吹来,刘海掀起,一双湛蓝眼眸显露而出。
    湛蓝的眼睛对视上另一双湛蓝的眼睛,贺迟手里拿着一把狙击枪,却不选择从远处射杀,而是将枪用成了冷兵器,骤然贴到贺源身前,在猛地一挥——
    咚——
    咚——
    两道声响接连而来。
    第一声,是贺迟打中了贺源脖颈,第二声,是贺源倒地。
    随后传出第三个声响,贺迟补了一颗子弹在贺源后心。
    郗长林目睹此,舒了一口气,靠着树干席地而坐。六个保镖其中之一就死在他身旁,郗长林手探过去,将这人的枪抓紧手中。
    “你居然提前醒了?”郗长林疲惫地闭上眼睛,内心仍在不安跳动,声音差一点被大雨吞没。
    “Emi把我强行唤醒了。”贺迟快步走过来。
    郗长林说得略显遗憾:“哦……我忘记了这个。”
    贺迟冷哼一声:“就不问你从哪里弄到的枪和子弹了,你系统那边,Emi已经过去了。”
    郗长林:“我担心统统的情况很不好。”
    贺迟扬高声调:“你就不担心自己的情况?”
    “你看到啦,我就是这副模样了。”郗长林抻直了腿,半点不愿动弹,他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此刻除了睡觉,别无他想。
    贺迟用有些失落的语气道:“郗喵,你都不睁开眼看看我吗?”
    “不看了不看了。”郗长林用小孩子撒娇抱怨的口吻对贺迟说,“你也不要看我了。”
    贺迟蹲到郗长林面前,抬手拭去他脸上血迹与泥土,轻声说:“这怎么可能,我会看着你,直到我死去为止。”
    “你是要殉情?”郗长林一下子就明白了贺迟的意思,猛地睁开眼,抬手想要抓住贺迟衣领,狠狠质问一番,但就在此时,余光却瞥见了某个影子!
    郗长林瞳孔骤然缩紧,接着抬的动作改为推,一直撑地的、握着枪的右手举起,用力扣下扳机。
    ——贺源穿了防弹衣,刚才的躺尸不过是伪装。此时此刻,郗长林与他同时举枪,皆选择了将子弹射向对方眉心。
    砰——
    两声响叠加成为一声,郗长林被暴雨不断冲刷的脸庞上,漂亮的眉骨中心,倏然开出一朵血花。
    第75章
    死亡是什么?
    是五感逐一剥离, 意识坠落黑暗,再不见日月光辉;是打三途川而过, 走上轮回的桥, 再不记前世风尘。
    是新生,又一次干干净净来到这个世界上,无论微笑或哭泣, 都不再与往事相关。
    郗长林不期盼来世,此时此刻, 唯一在意的,不过是贺迟是否会将他忘记。
    墨西哥人认为人会经历三次死亡。第一次是生理学上的死亡, 呼吸停止,心脏不再跳动;第二次是亲友在葬礼上目送死者远去,法律上注销所有的证明;第三次, 是最后一个仍铭记着的人把回忆忘却。
    对于他们而言,死亡是一场狂欢。郗长林希望贺迟也能狂欢着送他远行, 再微笑着忘掉这段和他相关的记忆。
    郗长林不禁开始琢磨, 如果六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没有出现在酒吧, 或者贺迟晚去几个小时,贺迟的人生该是怎样。
    大概会是——历经波折在家族内斗中获取胜利, 坐稳大家长的位置后, 和一个漂亮干净的人谈恋爱,或许会分手,或许会结婚, 或许会有自己的孩子,又或许需要从分家过继,但无论如何,都该是安稳顺遂的一生。
    没有得知郗长林死讯后的飞机失事,没有被主神选中成为任务者穿越九个世界,没有为了寻找到郗长林而交换出自己的来生。
    贺迟将会过幸福喜悦的一生,将会一次又一次通往新生。
    宁静安好。
    如果那个夜晚,在TRUTH酒吧中,贺迟没有遇见他就好了。他走他黑暗晦涩的人生路,而贺迟,则奔向另一头,被鲜花与阳光所拥抱。
    没有交集,各自天涯。
    可这样想着,他为什么会落下泪来,为什么会呼吸不畅,为什么会那么的……不甘心?
    不甘心贺迟牵起别人的手,相拥与亲吻。
    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郗长林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紧,竟是试图挣扎出这让人沉溺让人空虚、名为死亡的束缚。
    但是无果,他双眼不可视物,双手不可触碰,双腿无法站起。
    一切都是徒劳的,命运的轨迹既定,他是正下坠前往死亡深渊的亡魂,正一步步迈向轮回之门的往生者,除了来世,别无他处可去。
    但郗长林不想放弃,虽然说过什么如果人生无遗憾、那么或长或短都无所谓的豪言,虽然一遍又一遍告诉别人死亡不是终点、而是另一段旅程的开始,可真正降临到头上时,依旧是那么的不甘愿。
    死亡是下一段旅途的起点,可相遇时再无法相认,相视却漠然错身,那也太悲哀了。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没有来生了。他会化为风化为雪,是尘埃一点,是飞花一片,是清风是朝阳,但唯独不再是他自己。
    所以贺迟的后半生,贺迟仅有的一生,他怎么可以不陪在身边呢?
    郗长林剧烈挣扎,像游泳一样拼命上下滑动手和脚。
    穿过眼前无穷无尽的黑暗,跨过耳旁令人心颤的静谧,不知过了多久,不止走了多少距离,终于,在精疲力竭那刻,于头顶见得一丝光芒。
    如同溺海的人冲破水面,郗长林死命往上一钻,猛地吸气——随之而来的,他发现自己睁开了眼睛。
    视线中,夕阳如火灼烧云堆,远处长河绕过苍莽高山,流向与天相接之处,河岸上凉风一歇又一歇吹来,从眉宇间拂过,摇响檐下的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