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凉凉的，很软，不轻不重的捂在他眼眶上，除了陶免，不可能是其他人。
    方祈是没想到陶免还跟他来这么一下，下意识便扶上了自己眼睛上那双手想将它们拿下来，刚要开口叫他的名字就被身后一声“嘘”打住了，紧跟着便贴上来一个微微发烫的身躯。
    方祈甚至能感觉出自己后脑勺靠的地方具体是哪，毕竟今天早上出门前才温习过一遍。
    陶免对朱垚的目光置若罔闻，就一心一意低头看方祈搭在自己爪子上的手，他的脑袋不高不矮的抵在自己上腹：“想清楚了再开口，到底叫什么。”
    身后人调笑的口吻让方祈的嘴角几乎是抑制不住的上扬，都没怎么犹豫便说出了正确答案，尾音带着笑：“免哥。”
    “您真是个小机灵鬼。”陶免笑着松开了捂在方祈眼睛上的手，绕到他身前道，“就奖励你一会儿见到我的大作拥有一个提出批评的权利吧，就一个。”
    说着陶免还伸出了一根手指怼到方祈眼前，显然是对自己亲自操刀设计的作品很满意。
    方祈重见光明后缓了缓才看清眼前的人，也是一怔，今天的陶免……很不一样。
    上身一件简简单单的圆领白T，下身一条露着脚踝的浅色牛仔裤，手腕上戴着那串黑曜石，背后还背着他的黑色方包，学生气的不像话，干净。
    其实方祈很想告诉他这是自己第一次见他这么规规矩矩的穿衣服，平时不是裤子破了就是衣服破了，不是这里短了就是那里长了，但陶免一个眼刀飞过来，他便乖乖把话咽进了肚子里。
    但陶免的好看是一直以来的，就算今天换了身衣服让人眼前一亮，也绝对没到要盯着不放的地步，方祈看着对面朱垚一瞬不瞬盯着陶免的目光暗忖道。
    “陶陶……”朱垚缓缓道，当年自己说了多少次都没能见到他这么穿一次……
    陶免将自己的电脑包安置好，挺直了腰板就准备对桌上的饭菜下手：“虽然其实我不太待见你用叠词喊我，不过，您说。”
    可朱垚正要继续便被身边路过忽然发现自己的同事打断了。
    陶免伸出去的筷子也不得不收了回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天在七楼走在他前面的，就是这群人。
    陶免目测这群人里最先上来搭话的那个是个意大利人，长相是典型的罗马雕塑流派，不过嘴里出口的话却不属于欧洲体系——是阿拉伯语——陶免一个字都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猜意思。
    那些人大概是提出了什么让朱垚比较为难的建议，其中有不少目光落在自己和方祈身上，陶免看热闹不嫌事大，直直一句“What’sup？”就丢了出去。
    陶免明显能感觉出那些人在发觉自己会说英语后的眼睛一亮，果不其然，那意大利人立马抛下他们的首席，将目标转移到了这个小可爱身上。
    “他太过分了，到了都不告诉过我们，还偷偷背着我们和你这样漂亮的中国瓷娃娃共进午餐！”
    那意大利人的英语很流利，一点听不出口音，陶免这个听力做的毫无障碍，随口道：“你们把他带走吧，漂亮的中国瓷娃娃暂时不太需要他。”
    就这么两句话让方祈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陶免忍不住勾起嘴角抽了空朝他扔出一个嘚瑟的眼神：怎么样，爸爸口语牛逼吧。
    这下不止是方祈，那意大利人都忍不住要夸了：“噢！你的英语发音真是让人心醉！”
    陶免接受夸奖接受的大大方方，这辈子最习惯的事，大概就是接受表扬了。
    “好了，你们别闹了……”朱垚也从阿拉伯语切换成了英语，试图打断自己同事的胡闹。
    朱垚的英文发音和那意大利人一样，地道且好听。
    如果把几人现在的对话拍下来放到剪辑软件上，删掉视频轨，单单留下音频轨，恐怕任谁都想不出这几人里竟没有一个人的母语是英语。
    “我们哪有胡闹！你得为我们介绍一下这个漂亮的中国瓷娃娃！他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完美吗！”意大利人说话永远是浓浓的浮夸风，“还有那位英俊的男士！”
    朱垚无奈：“他只是我的老朋友，对面那位英俊的男士是你们的房东，这间酒店的BOSS。”
    方祈向那群人点头示意后暗自挑眉，朱垚在形容他和陶免的关系时几乎脱口而出，连犹豫都没有。
    “老朋友？那你认错人了。”
    陶免说话的内容是失礼的，但语气无可挑剔，以至他说的这句中文放在那群外国佬耳里一点挤兑的味道都没被听出来。
    “小可爱你说什么？我从未因为自己中文不好如此懊恼过！”那意大利人满脸的绝望。
    朱垚神色复杂的看了陶免一眼，随即起身将他的同事们往远推：“不要打扰他们用餐了，我投降我投降，我跟你们走。”
    人群里一个个头稍矮一些的黑人为他们带走朱垚这件事对两人告了歉。
    那意大利人心满意足的同时又很惦念陶免的颜，临走前还不忘对他说一会儿吃完了要来找他。
    陶免就笑了笑：“Catchulater.”
    那群人一离开方祈就好奇上了，双臂交叠在身前看他：“你英语很好。”
    方祈夸得很保守，因为“好”和“地道”绝对是两个概念，就刚刚那么几句表达足矣听出陶免的英文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