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墨并不明白系统的担忧，只看着眼前白白的小人，认真地问:“系统，你之前说，双修了叫多了嗓子就会哑，可是我下午没有叫。为什么喉咙疼？”
    “……”系统无奈地看向他，斟酌了一会儿解释道:“可能因为你身子弱，情绪波动剧烈就容易出点小问题。”
    这种事还能怎么解释呢？就算是它这样一个见多识广的全能系统也无法理解云寂的忍耐力，亲几个时辰？可能云寂没出家之前姓柳吧。
    小落墨可不知道系统心里在吐槽云寂，疑问解答了就爬起来坐着，从枕头下摸出云寂的佛珠数着玩。
    系统也不纠结了，正色道:“那只白猫妖被代理方丈关起来了，我偷偷去给他检查过，他身上的血腥味起码有七个人的，就这个数量基本洗不白了。”
    “你问过李家村和青园镇失踪的人口数了么？”小落墨问，“那些人没准活着呢。”
    “问了，青园镇两个，李家村四个，不知道多出来那个哪里来的。”系统摸了摸下巴，“现在问题是那猫妖根本不肯招供，玄机那老头你也知道吧，这对付妖怪就属他最擅长，可是那猫妖宁死都不愿意招供，还能怎么办？再折腾下去他就要一命归西了，玄机也没法下死手。”
    “可是，猫妖吸食人血要么为了裹腹，要么为了增长妖力，他要是死了留着那些人也没什么用，为什么不说呀？”小落墨奇怪道。
    “反正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他不可能不懂这个。”系统冷哼了一声，“宁愿受折磨再死也不愿意解脱，哪个妖精这么傻的，肯定有后手。，没准他还想着有人能来救他？”
    “嗯。”小落墨点头，正想问问失踪的人之中有没有认识的人，房门就被推开了。
    云寂拎着茶壶进来，径直倒了茶递给小落墨，见他乖巧地接过，手一转便抚了抚小猫的长发，替他把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就收回了手。
    系统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
    云寂早就看到它溜进了屋，神色平和，沉吟片刻道:“陈二眉的儿子被抓走了。”
    “那个老虎吗？”小落墨惊讶道，“他们现在在李家村吧，可是猫妖已经被抓了，难不成不是这一只？”
    “不可能。”系统否定道，“应该是同伙。”
    “猫儿想去救吗？”云寂问。
    “嗯。”小落墨想了想，“这个不是任务，可是没人会见死不救的吧。”他看了一眼系统无动于衷的样子，又求救地看向云寂。
    “那便救。”云寂安抚道，却似乎没打算商量如何救。
    系统看了一眼两人，摆了摆手就带着云出去了。
    禅房里突然安静下来。
    小落墨端着茶杯喝茶，瞅了一眼被关上的窗户。他一只手伸出去捏着云寂的衣袖拉了拉，抬眼看着男人。
    云寂顺着他的力道回到榻上，将人揽进怀里。
    良久，小落墨小小的声音才响起，“云寂是不是……不喜欢系统呀？”
    “未曾。”男人声线低沉温和，面上神情不变，是一贯的慈悲稳重。
    “可是……”小落墨把茶杯递给他，看着他将杯子放回小几上，“我发现，每次云寂来，系统就不笑了。云寂看到系统，也不笑。”
    他对云寂和系统都是非常熟悉的，因而这一人一系统的情绪波动，小落墨总能感应得到。一开始云寂对系统并没有排斥的感觉，后来就慢慢地多了一点。虽然相对来说，系统对云寂的意见明显大多了。
    “那灵体可是跟你说什么了？”云寂沉默了一会儿，温和问道。
    “没有。”小落墨摇头，“系统都是说你很好的。”
    就像云寂不会说系统的坏话一样，系统也是。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他们之间没有矛盾。
    云寂拍了拍小猫的背，哄道:“如此不是正好么？猫儿莫多想。可要吃点宵夜？”
    “不要。云寂现在能带我修炼，不用吃饭也不饿。”小落墨在男人怀里埋了埋，被云寂用被子裹好，干脆整个人躺在对方怀里，双手环抱着云寂的腰，嘟囔道:“要听故事。”
    云寂应了一声，声音低缓地讲起早年在外游历的诸多奇闻异事。
    而另一边，系统出了云寂的院落就直接下了山，却似乎只是四处闲逛，没有具体的目的地。
    白云被它拉着一起走，也不反抗，就跟着系统在山下的荒野里乱走。
    等到对方彻底平静下来，才找了块大石头坐上去，一同看着空中的月亮。
    白云只是个法宝，虽然因为待在云寂身边，有所顿悟生了灵智，但是本质上还是不太通人情，问出来的话也就没了顾忌。它说:“你是不是倾慕主人？”
    系统闻言惊得差点没从石头上滚下去，它麻木地转过身看着白云，“你说本系统喜欢谁？云寂？！”系统说着就把白云扯了过来，放出能量给它检查了一遍，自言自语道:“没坏啊……”
    “不，是落墨。”白云直接解释。
    系统一听松了口气，摆了摆手，“我还以为你哪里坏了，原来是说落墨。本系统当然喜欢它啊，那可是我从小守到大的猫。”
    “猫？”白云疑惑。
    “一开始是猫。”系统慢慢道，“落墨被带回来的时候，才刚刚出生三天，就是小猫崽的样子。后来长大了，就变成了小娃娃。”
    “长大了不是现在这样？”白云不解。小落墨如今正是少年模样。
    “当然不是。”系统声音低下去，“它走丢的时候，还是个奶娃娃，我和它的铲屎官，都快疯了。可是找了很多年，也没找到。后来终于找到了，它却什么都忘了。”
    “你不知道那种感觉，它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一个人生活了那么多年，它受了多少苦。以前落墨摔一下都要嚎三天，现在它根本不知道任性了。”
    “可是照你说的，它现在在你身边，不就好了吗？”白云问。
    “是很好。”系统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又喃喃道:“可是它现在过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它在受苦。凭什么这些狗屁任务要它来做？凭什么它要四处奔波？”
    “你心疼它，和你讨厌云寂大师，又有什么关系？”白云毫不犹豫地拆台。
    系统沉默了。
    它当然不至于讨厌云寂，但是云寂的存在，本身和它就不算完全相容。
    “严格来说，我为落墨而生，我会生出灵智，也是为了护它。换句话说，因为落墨，我才被创造出来。”
    系统看向广袤无垠的夜空，语气极为平静地坦诚道:“是云寂创造了我。”
    或者说，是封无渊、是聂臻、是云寂创造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