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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另一个女子笑,“那你何苦呢,出了力,又掏了钱,纯粹是折腾,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你在破费?”
    柳绍齐不羁道,“我乐意!”
    女子不说话了。
    第三个女子浅笑道,“看着柳少爷跟六小姐从小打打闹闹的过来,真是令人羡慕,你说,六小姐若是有一天嫁了人,柳少爷又娶了妻,这衡州不就少了很多乐趣了吗?”
    柳绍齐一听,不羁的眼眸微微地眯了一下,随即又哈哈大笑,笑声歇落,他道,“我柳绍齐若是想娶妻,随时就能娶,可她宋小六。”说到这,他啧啧两声,“不是我非要贬低她,实在是,就她宋小六那样的,谁愿意娶啊。”
    九山想,少爷,你不就挺想娶的吗?
    但这话他只敢想,却不敢说。
    三个女子听了柳绍齐的话,齐齐地笑了,似乎都很赞同柳绍齐的这句话,而柳绍齐,想着每次跟宋繁花打架,她都打不过他,被他揍的哭红了鼻头,委屈的不要不要的样子,他都想笑,而且觉得很幸福,因为这样的宋繁花,只有他柳绍齐才得以看见,而每次揍完后,抱着她,哄着她,听她呜咽控诉破口大骂,却又受不住他买来的冰糖葫芦稀罕玩意,嘴上放着狠话,心底却早已释怀的可爱模样,那又何偿不是他身为男人最为动情一刻。
    柳绍齐忽的一下站起了身。
    三个女子一愣,相继冲他问,“柳少爷要走?不吃午饭了?”
    柳绍齐抿抿唇,“不吃了。”
    三个女子连忙起身恭送,等柳绍齐出了这间房,九山问他,“少爷真不等六小姐了?”
    柳绍齐轻哼道,“不等了。”
    九山纳闷,“这可不像少爷的作风。”
    柳绍齐觑他一眼,朗笑道,“是啊,本少爷哪次不是等到宋小六来,把她耍的团团转,可今天嘛……”说到这,他滞了片刻,顿顿,又道,“今天等不到她,明日我才能寻理由揍她。”
    九山默然,他能说什么好?少爷从小就特别热衷于找宋繁花的麻烦,欺负她的时候丝毫不余遗力,哄她的时候,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拽下来递在她面前,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家少爷是犯贱的,可有时候他又觉得自家少爷是可怜的,但更多时候,他觉得自家少爷是可怕的。
    为什么呢?
    因为宋繁花讨厌柳纤纤是衡州举目众知的,所以,依照宋繁花讨厌柳纤纤的那个劲,她能对柳府的人好脸色吗?不能。她能踏进柳府大门吗?不能。
    既如此,少爷想接近她,要怎么办呢?
    不能正常接近,那就只有非正常靠近了,所以这么多年,少爷处处为难宋繁花,不管是故意与她对着干,还是捉弄她,气她,揍她,都是一种接近她的精明手腕。
    宋繁花大概是看不明白的,以至于这么多年,她与少爷打打闹闹,却从不曾避离。
    九山想到这里,忍不住的就往身侧的少年望去,少年稚嫩的脸上是飞扬不羁的神色,眼神清朗,笑容爽朗,一身冰蓝净服,简洁低调,可又有谁知,这样的少年从五岁起,就有那么城府的心思,把宋繁花算计进了自己的生命里了呢。
    若他有心,宋繁花此生难逃。
    九山微微叹一口气,心想,宋繁花此生必定要栽在少爷手里了。
    柳绍齐走在三楼上方的花栏侧,目光打量着楼下的宾客以及布景,待下到二楼,正要往一楼去的时候,他倏然一顿,眸光一缩,扭头就往某个方向望去。
    九山察觉到他的异样,忙问,“少爷怎么了?”
    柳绍齐声音微微地发沉,“我闻到宋小六身上的樱花气息了。”
    九山微愕,“啊?”
    柳绍齐哼道,“必定是宋小六,我不会闻错的。”
    九山很无言,他看着周遭的脂粉香客,闻着四周泛起的天琴阁独有的醉芙蓉香,暗道,这么浓厚的脂粉香气,少爷到底是如何闻到六姑娘身上的樱花气息的,狗鼻子吗?
    九山摸摸下巴,道,“六姑娘来了天琴阁,为何没上楼玩骰子,这天琴阁楼里只有三楼有骰子可玩,二楼可是没有的啊,难道,她是来听琴?”
    总觉得不可能,宋繁花是耐得住性子听琴的人吗?不是啊。
    九山疑惑皱眉。
    柳绍齐脸色凉冷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罢,冰蓝衣袖一甩,折身往二楼的某个地方走去,待越走越近,那股熟悉的樱花气息就愈发强烈,而柳绍齐的脸色也愈发的冰冷,因为,樱花气息最浓的地方,是天琴阁楼里人称万花丛中一枝青秀的姜小莫的房间。
    姜小莫是谁?是柳元康的妾室姜小黛的弟弟,也是天琴阁楼里唯一一个嫩白小生,还是天琴阁里琴棋书画皆属上乘的一代才秀,当然,让柳绍齐不爽的是,宋繁花讨厌柳府的一切,也包括与柳府相关连的一切,可独独,她不讨厌姜小莫。
    柳绍齐不知道宋繁花来姜小莫的房间做什么,但不管她来做什么,他都不爽,超极不爽。
    他站在紧闭的门前,冲九山道,“敲门。”
    九山“哦”一声,抬起手。
    三声门响后,一道稚嫩的结巴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谁……谁啊?”
    九山道,“柳府。”
    姜小莫轻啊一声,慌忙从琴坛后方站起来,他身材瘦薄,年纪比宋繁花还要小,说话的时候结巴吃力,走路的时候一只腿还是瘸的,虽然一张脸长的极为白嫩好看,可也只是好看罢了,因为他自身有很多残疾,能谋生的,也只有这张脸。
    宋繁花看着面前的这张脸,心底冷冷一笑。
    有谁会想到,这么一个满身残疾的少童,却是那个男人放在衡州的第一心腹,也是武林上久负盛名九公子门下的杀手,整个衡州,包括段萧,包括柳纤纤,包括柳元康在内,他们都不知道,真正深埋在衡州的线人,是姜小莫。
    当然,布罗在衡州云王朝的眼线很多,那个男人的眼线也很多,可追根溯底,唯一至关重要的人,就是姜小莫,此人不除,撒在衡州的网就不会断。
    因为不管是柳元康还是柳纤纤,他们所得的情报以及所得的任务都是由下面的线人接收和提供的,而下面的线人收到情报统一会交给姜小莫,再由姜小莫转给那个男人,也就是说,只有姜小莫对接云王朝,一旦他死了,或者说,他易了人,那么,衡州就不在云王朝以及那个男人的眼下了,如此,要杀柳纤纤或是灭柳府,岂非就是段萧随心所欲之事?一旦失了挟制,衡州,就是逆反的第一站。
    宋繁花低垂着眼,缓缓笑了。
    姜小莫站起来后冲宋繁花结结巴巴道,“六……六姑……姑……姑娘,门外是……是……是柳府……的人,我……我……我去开……开……开……”门。
    门字还没说出来,宋繁花就横眉竖目道,“柳府的人就柳府的人,管他做什么!今天我可是出了钱包下你一整天的,你要是中途接了别人,那是要砸天琴阁招牌的。”说罢,哼一声,“你要是真想砸天琴阁的招牌,我可以帮忙。”
    宋繁花在衡州的恶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她说得出来,必然也做得出来,姜小莫脸色惨白,立刻摆手,急出一头汗来,说,“不,不……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