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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昏暗里,他的脚下似慢了一步。
    栖迟看着,他手里的马鞭,从左手换到右手,又塞入腰间。
    才听见他一声低沉的“嗯”。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出场就已离世但依然存在感满满的光王表示很安慰……
    第三十二章
    李砚再来到栖迟跟前时, 已恢复如常。
    他站在窗前, 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是去塌山处善后的官兵们都回来了, 有整队而过的声音。
    “放心,料想已处置好了。”栖迟在旁说。
    李砚回头看一眼姑姑,在她面前坐下, 忽而想到什么,开口问:“姑姑近来与姑父还好吗?”
    栖迟正坐在椅上看账, 抬眼看了看他:“好得很,不是都一起去找你了?”
    李砚犹豫一下,道:“可最近似乎不常见你们在一处。”
    只除了找他的时候。
    栖迟翻纸的手未停, 甚至还笑了笑:“没什么事,便是有事也与你无关。”
    一句话,就将他的胡思乱想给止住了。
    李砚双手搭在膝上, 看着她。
    栖迟察觉到, 看过去:“还有事?”
    他嗯一声才说:“我想将乳娘送回光州。”
    “为何?”她问。
    他的乳母王嬷嬷一直负责贴身照料他,若送回光州, 他身边便无人使唤了。
    “乳娘来了北地后身体一直不好,正好, 我也不需人照顾了。”李砚说的很认真。
    他想着他姑父和小义叔一个身为大都护, 一个将军, 身边也没见总有奴婢仆人跟着,他不想做那等被人前呼后拥的无能之徒。
    栖迟知道他是想独立了,也是好事, 点了头:“好,我会叫新露好生安排送王嬷嬷回光州。”
    李砚手在膝上搓一下,又说:“我还想去学武。”
    栖迟看见他腰间别的那柄匕首,据说是伏廷送他的,问:“你决定了?”
    “是。”李砚回得干脆,脸色比刚才还认真。
    她想了想说:“也好,但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你自己走,若有困难,我也帮不了你。”
    学武不是学骑马,她需提醒一句。
    “是,我记住了。”李砚是仔细考虑好才来与她说的,说完就站了起来:“姑姑忙吧,我走了。”
    栖迟看着他出了门,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经过这一次,他似真长大了一些,眉眼越发地像她哥哥了。
    转而想到他问的那句:姑姑近来与姑父还好吗?
    她手里的账本一合,想着那晚回来后的情形,心说好或不好,或许只有那男人自己清楚。
    新露自外面进了门,唤一声家主,双手捧着件衣裳,放在了案上。
    栖迟看了眼那衣裳,眸光轻转,说:“出去等着吧。”
    新露称是,退了出去。
    房内无人了,她将账本收好,起身,走去妆奁边跪坐下来。
    铜镜中映出她的脸,她手指抚过鬓边发丝,想着近来种种,对着镜中的自己静静说:再试一次。
    而后一手捏了笔,对着镜子,细细描妆。
    ……
    天快黑时,伏廷自马厩里拴了马出来,身后跟着罗小义。
    二人都是刚处置完垦荒的事回来,一身风尘仆仆。
    “三哥,都处置好了,那些田册可还要过目?”
    伏廷想起回来前刚看过的那些册子,有一半都是栖迟记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还有什么可看的。
    “不用。”
    罗小义感慨,就是那塌山的地方要重新量地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转而又道:“就凭如今多出来的这么多地,秋后收成,真收了赋税,得比以往多出许多了。”
    “做好眼下再说。”
    还没到眼前的事,伏廷从来不会先想着好处,那是白日做梦。
    罗小义想得却美,正笑着,就见李砚迎面走了过来。
    “小义叔,能否请您教我习武?”
    罗小义一愣,下意识就去看他三哥。
    伏廷看着李砚,那张粉白脸上没有露怯,不像说笑。
    这小子看起来倒像是来真的。
    他用脚踢一下罗小义:“问你话听不见?”
    罗小义一听就知道他三哥是许了,笑起来:“这有什么,只要世子你能受苦,我还不好说。”
    说着走上前去,也不顾身份,便用手搭住了李砚的肩:“不是我吹,跟着我学,定叫你成为北地第二。”
    李砚抬头看他:“第二?”
    “是了,第一自然是你姑父了。”罗小义拍他两下:“走,先教你比划几招去。”
    伏廷看着两人走远了,走入后院。
    踏上回廊,廊下垂手立着恭谨的侍女。
    新露向他见礼:“家主交代,请大都护回来后往主屋一趟。”
    伏廷停步,朝主屋望了一眼,没作声。
    新露垂着头不敢多话。
    大都护已许久不去主屋,她担心这次怕是也不会去了。
    正担心就要完不成家主的吩咐,却见大都护脚一动,往前走了。
    她连忙跟上去,发现他正是往主屋方向去的,暗暗松了口气。
    伏廷一手掀帘,进了主屋。
    解剑卸鞭,皆随手扔在了门边,身后门一声响,自外被合上了。
    他看了一眼,似是明白了什么,转过头,就看见室内屏风后女人的剪影。
    栖迟自屏风后走出来,眼看着他:“差点以为你不会来了。”
    伏廷看见她时,唇角便是一扯。
    她身上穿着件坦领衫裙,裙带齐胸,衫是薄薄的透纱,雪白的胸口一览无遗,一双手臂若隐若现,颈线如描。
    他偏一下头,故意当做没看见,问:“有事?”
    “看你军服已破了,我为你做了件新的。”她指一下案头放着的新衣,走过来,松开他袖口束带,解他的腰带。
    如往常一样紧扣的腰带,她这次顺利解开了,抽开,掀开他的衣领,剥下去。
    伏廷由着她将自己的军服褪了,看着她取了那身新的过来,送到他眼前。
    “试试?”她展开,走去他身后。
    他二话不说,手臂一伸,套上去。
    栖迟绕过来,为他搭上衣襟,系好,手指在他肩上划着比量了一下,说:“我看得真准,正好。”
    蟒黑的厚锦胡服,与他原先的很像,是她特地选的。
    日日看着他着胡服的模样,竟也将他身形摸准了。
    伏廷扯一下衣领,低头说:“试完了。”
    试完了,还有呢?
    他知道她叫他来,不会只是为了试衣服。
    何况还是不怕冷地穿成了这样。
    栖迟的手指自他肩头缓缓划着,踮起脚,两只手臂都搭上去,攀着他的肩,低低说:“我还备了酒。”
    她眼往旁轻轻一瞄。
    伏廷眼顺着扫过去,看见小案上摆着的酒菜。
    她又说:“合衾酒。”
    成婚至今,那杯他们还未曾喝过的合衾酒。
    话至此,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伏廷眼转回来。
    她脸上精心描过,眉黛唇朱,皎若秋月。
    那双勾着他的手臂上薄纱滑下,嫩藕一般,无遮无拦地露在眼前。
    他看着她微红的耳根,游移的双眼,喉头微动,抿紧唇。
    栖迟看见了,见缝插针地手抚了上去。
    他脖子上治好的伤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疤,她用手指轻轻摸过去。
    他眼沉住,牢牢盯着她,一动不动。
    似在看她有多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