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轰轰轰。
这一刻,边斜的大脑被同一个画面轰炸了,满满都是那天在程白办公室里看见的她脖子上的牙印。
他是禽兽吗?
好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边斜忍不住抬手支了一下额头:“我这个人都是喝醉了之后就控制不住自己,而且……”
程白淡定地补上:“而且什么都不记得。”
边斜想挽回一点信誉:“其实我可能是不想这样的……”
程白忽然看着他:“你过来。”
边斜一怔:“什么?”
程白打了个手势:“过来。”
边斜整个人都还沉浸在“喝醉了酒的我果然禽兽不如”这件事造成的打击中,一向高速运转的脑袋难得停滞了几秒钟,一下没反应过来。
他看了看程白,又看了看程白的手指。
然后下意识地向前倾身。
“过来,然后?”
然后程白静静地盯了他三秒,向他靠近,一下凑过来亲了他。
边斜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
原本昏沉沉的酒意立刻醒了个干净!
吓得。
程白的亲吻,很像她整个人。
柔软中藏着冰冷,温存里混着冷酷。
细长的、刚从酒杯上移开的手指指腹,带着一点令人骤起鸡皮疙瘩的凉意。
但唇瓣是温热的。
就这么在他猝不及防之下,贴在了他的唇畔。
边斜差点就疯了。
喉结忽然滚了一下。
他好像感觉有湿润的舌尖无意之间触碰到,但也可能只是这一刻混乱头脑里延伸出的错觉。
也许半分钟,也许只是一瞬。
完全分不清时间到底是长还是短。
程白平静地退开了:“我喝醉的时候,也什么都不记得。”
边斜整个人都是一团乱麻。
程白看见他耳垂有些泛红,没忍住笑:“不好意思,唐突了。”
不好你妹的意思!!!
他要爆炸了好吗!
前面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但又不听他的回答,然后还拖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搪塞,现在毫无预兆就……
就……
就亲上来了?
只要一想到这个词,甚至眼角余光从程白那挂着隐约弧度的唇边划过,他都觉得有一股躁动从心深处迸出来,烧得他有些难以忍耐,有一种将这恶作剧报复回去的冲动。
但他忍住了。
只深吸了一口气问程白:“你喝醉了?”
程白点点头:“按照经验是的。”
边斜想骂人。
程白用手支着自己的侧脸,一旁微卷地长发散落下来,眼神是浸了酒的朦胧:“不喝了,回去吧。”
边斜无话可说,叫来服务生结账。
他现在急需做一点别的事情让自己平静下来,冷静地思考自己现在到底面临怎样一种局面。
喝醉了?
他才刚说喝醉了不记事,程白就来了这么一手,然后说自己喝醉了也不记事。
巧合?
套路?
手机拿出来,点开付款码,边斜心不在焉。
程白是魔鬼。
在他的认知中,这个人用理性操控自己。现在忽然这样,是酒精麻痹了理性,释放了某种被束缚的东西,又或者……
依旧是深思熟虑后的理性?
服务生拿着pos机扫了码,然后对他略略弯身:“先生,已经好了,谢谢。”
程白是理性的。
但我不是。
边斜脑海里忽然就冒出了这样两句话,然后做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决定。
他收了手机,向程白转头。
“程白,我觉得——”
程白静静地趴在桌上,卷曲的长发像是柔顺的海藻,垂落在她臂弯里,垂落在透明的玻璃面。
边斜一时哑然。
他伸手轻轻地推了她一下,没动静。
又推了一下,还是没动静。
这位大律师,在做完一番惊世骇俗的事情,搅得他心浮气躁后,竟然不负责任地睡着了?!
边斜想忍。
但忍无可忍。
他终于发出了那发自灵魂的咆哮和诘问:“酒量这么菜一开始你跟我嘚瑟啥啊你!还以为你多能喝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张明楷,法学界一位名家。
第68章 在心里(大修)
没办法, 人应该是真的喝醉了。
纵使边斜心里面有一百个阴谋论,觉得程白说不准是在玩儿自己。可真醉了的人叫不醒,也不可能叫醒一个装醉的人。
还能怎么办?
认了。
好在程白这一副身板, 也就是看着高,其实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加上他上去扶的时候, 她又恢复了那么一星半点儿的意识, 所以只一半重量压在他身上往前走,勉强还算顺当。
只是才走出去, 被冷风一吹, 边斜就反应过来了。
“今天说好了是她请客, 我他妈结什么账啊!亏了, 亏大了……”他一想简直气乐了, 都没闹明白自己脑子长哪里去了, 只嘀咕一声, “不行, 程白还欠我一顿。”
冬天的夜晚。
下雨。
风里透着萧瑟的寒意。
他们来是程白开车一起来的,车就在停车场, 可程白喝了酒, 他也喝了且没驾照,显然是没办法开回去了。
而且, 更严重的问题是……
边斜整个人一激灵:“不对啊,程律你家住哪儿来着?”
程白是真的醉迷糊了,东倒西歪地站着, 要没边斜扶着能倒到地上去,连眼睛都不大睁得开了。
眉头微蹙,声音模糊。
她好像是没听清:“什么?”
边斜心里叹了口气,重复了一遍:“我送你回去,你家在哪儿?”
上回虽然跟周异一起送过,但现在已经记不起那个小区的地址了。
更何况,记得地址也不知道程白具体住在那栋,也很麻烦。
他看程白还能说两句话,觉得问出地址不是问题。
没想到,程白竟然笑了一声,像听见了什么荒谬地笑话似的,回答他:“我没有家。”
边斜怔住。
程白唇边的笑意在这话出口之后,便慢慢地褪去了。那一双澄澈幽深的瞳孔里,仿佛浸满了雨水,浓长的眼睫上沾了淡淡的雾气,有一刹地柔软,但很快便成了几分略带惆怅的讽刺。
不经意间的伤痕,就这样浅浅的剖开。
人是奇怪的动物。
有时,平常看着不高兴的人喝醉了酒,会笑得开心;有时,平常看着很高兴的人喝醉了酒,会哭得很伤心。
边斜张了张口,过了好久,才重新开口,换了一种问法:“那你的房子在哪儿?”
程白身子晃荡,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