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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医生愣住,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秦眸一看情况不对,连忙拦住温酒,对她眼神暗示。
    温酒不管不顾,倔强地盯着主治医生问:“我妈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帮她合谋骗我?”
    明明是怒气的质问,医生却从她眼里看到了乞求与一丝期待。
    好像求之不得,他点下头。
    可事实并非如此,医生用惋惜的语气说:“殷蔚箐女士确实得了胰腺癌,她现在已经开始出现腹痛,最好今早安排住院治疗。”
    温酒定定看着他也不说话。
    大概是没有得到自己想听的话,生性又霸道,摆出了一副要把人活吞的架势。
    医生不敢在往下说,看向秦眸。
    可以见得,能在温酒面前说上话的,目前也只有他了。
    秦眸清了清喉咙,上前试探了一句:“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要不要等……”
    话没说完,温酒怒气上来,将自己的手机狠狠地砸在了花瓶处。
    她眼睛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很红了。
    医生看到这,特别砸的还是他的办公室,不免要很有意见:“这温小姐,气性这么大。”
    秦眸听到了,眼神暗示助理将人请出去,等会给个红包封口。
    医务室内,没了外人。
    秦眸见温酒的表情跟要杀人一样,关好门,再好言好语的劝:“你这样发脾气能改变什么?医生又不会跟你说,哦,他看错了,殷蔚箐女士没有患上胰腺癌?”
    温酒转头,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他,过了许久,才干涩开口:“我妈,她只是说自己身体难受,这家医院却说她得了癌症……”
    只是身体难受,好端端的又怎么扯到了什么癌上。
    秦眸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任谁碰上这事也笑不出来。
    他叹了口气说:“可能这家医院不太靠谱,明天你换家医院,带她重新做一次体检。”
    “万一还是这样的结果呢?”温酒渐渐的低下头,想掩饰去眼睛里的异样,声音很轻,说着便开始哽咽起来:“来的路上,我用手机查过……胰腺癌存活率不超过百分之十,病发时会很疼,一般人不能忍受……难怪,她会打电话跟我说身体不舒服。”
    秦眸见温酒垂着脑袋,盯着地上,虽然被乌黑发丝遮掩看不出表情,从她的声音听上去,总觉得她可能是要哭了,又死要面子在憋着。
    他一时找不到说辞来安慰,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
    秦眸手机震动,从裤袋掏出来一看,他说:“徐总打电话来了。”
    温酒这才抬起手,指尖用力的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后深呼吸,转头对他说:“你帮我接,先别告诉任何人,我去趟厕所。”
    秦眸点头:“好。”
    徐卿寒无疑是白跑了一趟,到了经纪公司,却被告知温酒早走了。
    他来了一通电话无人接听,又让厉雯联系上她经纪人。
    这一折腾,温酒的人没接到,却被电话里的秦眸告知:“酒酒今晚回温宅陪她母亲了,不好意思啊徐总,你要不也去温宅?”
    倘若温酒是回去见温老太太,徐卿寒倒也能厚着脸皮上门拜访。
    是她的母亲话。
    徐卿寒也知道一直不受丈母娘待见,皱着眉头把电话挂断。
    这种想知道温酒在哪里,需要借助外人传达,让他心情也沉郁几分。
    厉雯问道:“徐总,那我们回别墅?”
    徐卿寒英俊的侧脸映在车玻璃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他长指握着黑色手机,久久也没有给一个回应。
    厉雯也不敢喊司机开车走,等了又等,才听到男人嗓音低冷传来:“你再给秦眸打一通电话。”
    第98章
    夜晚,行驶往温宅方向的道路没有什么车辆,只有惨白的灯光无声照亮着前方。
    车内,秦眸的电话再次响起,他坐在副驾驶座,转头,看向了后面独自安静的温酒说:“徐总秘书的电话又来了,嗯?你怎么回事,要不要接?”
    温酒纤长的眼睫下思绪翻腾,出声说:“你跟他说,跟我不在一起。”
    她现在心很乱,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秦眸怎么接的电话,又是用了什么说辞应付着徐卿寒的秘书,这一切温酒都没有心思去过问,她漂亮的脸蛋没有半点气色,慢慢地,看向车玻璃。
    “你这一出事就不要男人的行为得改啊,估计徐总这会没少气要发。”
    秦眸絮絮叨叨的话在耳旁,温酒一点反应也没有。
    车到了后,她拉开车门就下去,站在外面,纤瘦的身子仿若被融入了深夜里,抿紧的嫣红唇轻启:“你先回去。”
    已经到温宅了,秦眸倒是也不怕温酒还能出什么意外,隔着车窗户,目送她走进去后,才吩咐司机掉头离开。
    ……
    温酒突然回老宅,她不想惊动老太太,便让管家别声张。
    “九小姐,您稍慢,我已经吩咐佣人将你房间整理出来。”
    温酒出声问了老太太最近状况,话顿一秒,胸口泛起苦涩的滋味,又开口问:“我母亲在老宅最近的怎么样?”
    “夫人一直在养伤,很少出门。”
    温酒点点头,走了几步又说:“我去看看她。”
    管家不明情况,看着温酒头也不回朝殷蔚箐住的庭院走去,夜深人静下,她推开那扇没有紧闭的门,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走几步,隔着窗,便看见殷蔚箐坐在灯下,头发凌乱披散着,身上裹着一件白色缎面的睡袍,显得身段很细,她微低着脸,视线移下,捧着一本相册,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描绘着。
    殷蔚箐这样坐着很久,没有人进去打扰她,也一直盯着那本相册不放。
    温酒站在外面看了许久,复杂的情绪使得她还没想好怎么进去面对自己母亲,甚至是有点犹豫,有点不知所措。
    直到殷蔚箐有了动作,将相册妥帖地放在抽屉里,然后慢慢走到里面的房间去睡觉。
    一盏灯又借着一盏被熄灭,黑暗覆盖了房间的一切。
    温酒看到殷蔚箐的身影消失在门旁后,她心空荡的厉害,呼吸微深,迈步走进去。
    她身影停留在抽屉前,伸出了白皙的手打开。
    一本相册,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温酒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排阴影,掩去了复杂情绪,缓缓翻开了这本相册。
    很熟悉,里面都是她婴儿时期的照片。
    有些被人用手,一遍又一遍描绘的缘故,已经有些泛黄了。
    温酒安静看着,整个人接近麻木,直到一旁,听到殷蔚箐的声音:“酒酒?”
    她抬头,看到自己母亲就近在咫尺。
    手里拿着相册,指尖在颤,声音在说:“我回来看奶奶。”
    殷蔚箐只是看着她,母女间的隔阂似乎不知不自觉中已经形成了,谁也无法跨越过去,她用那种接近温柔到无法挑剔的语气,说:“你奶奶歇下了。”
    “是啊,回来晚了,所以来你这看看。”温酒随意一般,将相册扔进了抽屉里。
    她转身作势要离开,步伐走两步,又不甘地停下。
    殷蔚箐还站着原地,目光依旧温柔地注视着她身影。
    温酒将长时间附心口的委屈和难受情绪糅合成了力气,呼吸微长,问出口:“妈妈,你爱我吗?”
    “酒酒。”
    殷蔚箐加注了语气里的感情,说:“妈妈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女儿呢?”
    温酒自嘲的笑了笑。
    笑自己太过斤斤计较,去在意殷蔚箐那个已经死掉的小孩。
    她低下眼眸,声音听上去没什么情绪变化:“白天那家医院不是很靠谱,今晚我住下,等明天带你去别的医院检查身体。”
    “我吃了半盒止痛药好些了。”
    “这样药会上瘾,妈,你少吃点。”
    难得听到女儿的关心,殷蔚箐愣了下,慢慢地笑开了。
    而温酒无心欣赏自己母亲美丽的容颜,眼神也在回避着:“你早点休息。”
    她急匆匆的说完,转身就走出去。
    来的突然,离开也是。
    温酒踩着高跟鞋走的很快,直到离开了庭院和殷蔚箐的视线,她眼眶忍了已久的泪水,才落下一颗。
    ……
    眼泪掉下来那一瞬,温酒就已经抬手擦干净。
    她低头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才朝自己的房间方向走去。
    不想哭,却觉得做什么都无趣。
    温酒一个人回房间后,动作机械地换衣服洗澡,然后躺在铺好的干净床上,脑海中浮现了很多往事,反反复复,让她感觉心口堵压的很厉害。
    当初失去最爱的父亲,温酒被殷蔚箐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的抓住同时。
    何尝不是也在想,幸好,她还有妈妈。
    三年的时光冲淡不掉当初的伤痛。
    那些事,那些伤疤还没有痊愈,温酒慢慢地将自己倦成一团,手捂着心脏的位置,缩在了被子里,眼睛闭的很紧。
    她失眠了,又开始整夜睡不去。
    想起来翻点安眠药吃,又恍惚地想,不知道过期了没有。
    温酒就这样来回地坐起来,又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