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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节

      齐悦给齐老爷子准备的是一副老花镜,老爷子平日看文字资料都要拿得远远的,眯着眼看,分外吃力。
    齐悦细心地给他戴上老花镜,他还习惯地眯起眼,拿起刘部长给他信,展开来看,不自觉地睁大眼,高兴地点头:“看得可真清楚,眼也不花,也不累。”
    齐老爷子夸着镜子好,却迅速摘下老花镜,抓着齐悦的手,“悦丫头,这镜子很贵吧?我用不上,你拿去退了吧。”
    齐悦还未回应,余国庆就笑起来:“老爷子,悦悦是专门从京市给您买回来的,您让她,她难道还要去京市给您退去?”
    “是啊,爷爷,我买了就没法退了。这老花镜也不贵,您用着好就行。”齐悦也劝道。
    “真不贵?”齐老爷子追问,“花了多少钱?”
    齐悦迟疑了一下,回道:“三块钱。”她偷摸摸去了个零。
    一直阴沉沉坐在一旁的齐老太太忽然叫了起来:“三块钱买个破镜子,你是嫌钱多烧手是吗?”
    这话一出,热闹的气氛一下冷了下来,谁也不接话,齐老爷子啪地关上眼镜盒,冲她冷哼一声:“悦丫头乐意给我烧钱,你要不舒服,就回你房里去!”
    齐老太太噌地起身,干瘪嘴抖了两下,但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房,嘭地砸上房门,震得人的心脏也跟着颤了两下。
    齐老爷子皱眉,但很快舒展,指着齐明明和牛根冲齐悦道:“吃饭前你就说要奖励他们两个小的,这会也别磨蹭了,都拿出来吧。”
    “姐,姐,我要礼物!”
    “姐,我也要。”
    齐明明和牛根都激动地扑向齐悦要礼物,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有,都有礼物。”齐悦笑呵呵地拿出一本新华字典递给齐明明,又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算盘给牛根。
    牛根其实不知道算盘怎么用,但很高兴地拨弄珠子玩耍,显然是当作玩具了。
    不过齐明明脸上却透出明显的失望,她抱着新华字典,期期艾艾地问:“大姐,我还有没有别的礼物?”
    齐悦佯装不高兴地问她:“你不喜欢姐给你准备的礼物?”
    齐明明顿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我喜欢,以后我会好好用字典学习。”而后又抓住齐悦的手撒娇,“大姐,我这么听话,你能不能额外奖励别的礼物给我?”
    面对小姑娘又软又萌的撒娇,齐悦绷不住,从书包里掏出块巧克力,塞给齐明明:“喏,这是额外奖励你的糖。”
    额外得了糖,齐明明高兴极了,迫不及待地剥开在她看来很奇怪的外皮包装,只是看到露出来的褐色糖块,她迟疑了:“姐,这真是糖吗?”
    齐悦很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于是点头:“是糖,吃了不许吐。”
    齐明明立刻点头,张口咬下一块,但下一秒整张脸都皱巴了:“姐,你骗我,这是药,是苦的!”她想吐,但想起自己刚刚答应大姐的,闭紧了嘴,委屈得直想哭。
    齐悦被逗笑,揉着她的小脸道:“你吃的是巧克力,算是糖的一种,你再尝一会,就会发现它是甜的。”
    齐明明将信将疑,她忍着苦用舌头舔了几下,很快她的眼睛亮了起来:“甜,它真是甜的!”过一会又道,“又有点苦,不过不难吃。”
    说着话,咯嘣咯嘣地嚼着,很快将半块巧克力吞入肚子里,一旁的余国庆急得抓住她的手:“明丫头,你这是猪八戒吃人参果呢,这巧克力可是得用外贸券才能买到的好东西,一块就要五六块钱。”
    好吧,其实他也不知道一块巧克力多少钱,他只是听一个倒爷在他面前显摆,才知道世上有这种又苦又甜的糖。
    齐明明被吓呆了,她低头望着自己手里剩下的半块巧克力,都快哭出来了:“我刚刚吃了三四块钱!”她慌得将剩下的巧克力塞给齐悦,“姐,还给你,我不吃了。”
    齐悦笑着将半块巧克力塞到她嘴里:“巧克力是刘阿姨送咱家的,不用花钱,你安心吃吧。”说着又拿出更多的巧克力分出去,“大家都尝尝吧。”
    余国庆飞快地抢了了一块,但其他人都没伸手,牛根要伸手也被余秀莲拦住了,她不赞同地对齐悦道:“悦悦,你不该收刘家这么贵重的礼物,咱家可还不起礼。”
    齐传宗也点头,面上透出愁苦。
    刘老爷子看了儿子儿媳一眼,忽然伸手剥了一块巧克力喂到牛根嘴里:“收了就收了,给孩子们甜甜嘴,刘老头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咱现在还不起礼,以后总能还上。”
    齐悦笑着抱住老爷子的胳膊:“还是爷爷了解我,以后我要挣大钱,你们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们买。”
    余国庆大口嚼着巧克力竖起大拇指:“我外甥女大气,以后舅舅想吃什么就告诉你。”
    “舅舅,你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齐明明指着他的鼓动的腮帮子气愤大叫,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说说笑笑,齐悦又拿出糖果饼干,最后是一块块布料,这是最实用的礼物,便是自己不用来做衣服,也能送人做人情,体面得很,或者转手卖了换钱。
    余秀莲摸着一块块布料,眼圈都有些红了,却抱怨她:“都说了我们的衣服够穿了,你怎么还买这么多布料,还大老远从京市带回来,路上累坏了吧?”
    “不累,火车从京市直达咱县里,舅舅又去县城里接我,我半点没累着。”
    “姐,累着的是我,我一路骑车带着她,差点没把我的腰累断。”余国庆诉苦加邀功,然后巴巴凑到齐悦跟前问,“悦悦,有没有舅舅的份,我也想做件新衣服精神一下,对了,现在流行喇叭裤,你直接做好了给我。”
    齐悦原本挑出一块黑色布料要递给他,一听他这话,手一转又放回去:“我不会做喇叭裤,这布料你也用不上了。”
    余国庆闻言悔的肠子都青了,作揖求她:“我错了,不用喇叭裤,给我做件直筒裤就行。”
    余秀莲伸手拿过黑色布料:“不用累她,姐给你做,告诉姐你的腰围。”
    余国庆大喜,围着余秀莲说好话。
    齐悦也给外婆买了布料,余秀莲也一并接过:“你外婆习惯了老式褂子,你不会做,我给她做。”
    齐明明生怕她娘把她的衣服也接了过去,立刻道:“姐,我喜欢你做的衣服,你帮我做。”
    余秀莲瞪她一眼:“你姐忙着呢,哪有时间给你做衣服?再说你衣服够穿了,布料先存着,等明年你长个了再给你做新的。”
    齐明明一下子垮了脸,齐悦抱住她笑着对余秀莲道:“娘,布料买来就是要做衣服的,不用存着,等明年我再买新的。还有,我用缝纫机做衣服很快的,不费什么事儿,你们选好自己喜欢的布料,告诉我尺寸,等我回了镇上借师娘的缝纫机一并给做了。”
    余秀莲还想拦着,但齐明明已经高兴得叫起来。
    齐老爷子铺满了床的布料,摇头说道:“你已经是两个多月,医术的学习上落下了不少,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回镇上跟黄医生好好学医,别的事都可以往后推。”
    “爷爷,我知道的,我在家住两天就回镇上。”
    齐老爷子点头,起身摆了摆手:“这么晚了,大家都去睡吧。”
    “爷爷,等等,这两块布料给奶奶的,我不太清楚她的穿衣风格,就麻烦她自己动手做。”
    齐悦递给齐老爷子的,一块是普通的黑色棉布料,做裤子用,另一块是灯芯绒料子,有暗花,很漂亮,足够老太太做一件冬天的外衣褂子。
    第447章挤吗
    齐老爷子拿着灯芯绒布料回了房间,看到齐老太太赌气的背对着他躺床上,拉了被子几乎盖住头脸。
    之前,齐老爷子因为她插手齐悦的婚事对她发过火,期间又加上他生病住院,相伴几十年的夫妻闹得差点陌路。
    不过毕竟是相濡以沫的夫妻,齐悦现在跟雷军也有了好结果,齐老太太这些日子也伏低做小,齐老爷子心里对她再多怨气也渐渐消了,两人的关系开始回温。
    如今看到她生闷气,齐老爷子摇了摇头,将布料放到床边:“悦丫头给你买的布料,你看着做一件冬天的褂子,过年也能穿身新的。”
    秦老太太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她抓住布料,干瘦的脸上透出怀疑的神色:“这真是她送我的?不会是你把她送你那份转送我了吧?”
    齐老爷子哼了一声:“你没摸出那灯芯绒布料有暗花吗?我一个老头子能穿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你就放心吧,这是齐悦专给你准备的,我那份留在她屋里,等她用缝纫机做好成衣再给我送来。”
    齐老太太听到前半句话还挺高兴,但听到后半句脸又拉了下来:“怎么她给你做成衣,就不给我做?”
    齐老爷子也拉下了脸:“就你这成天挑刺的,悦丫头敢给你做衣服?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儿?”
    齐老太太撇了撇嘴:“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让她做我才不放心,但她这么区别对待,我就不高兴。”
    “送你布料你还不高兴,你还想怎么高兴?你要不想要这布料,我给悦丫头还回去!”
    齐老爷子说着就作势拿布料,齐老太太立刻拍开他的手:“送我了,就是我的。”
    跳下床就打开柜子放进去,但旋即又摇着头拿出来:“不行,放柜子里不安全,上次我把钱放在柜子里就被人偷了,那小贼别让我找到,不然我一定剥了他的皮!”
    说到这事,齐老太太满脸凶光,咬牙切齿,齐老爷子看了摇头:“钱丢了找不回来就别想了,早点睡吧。”
    “你说的轻巧,那可是整整二十块钱!买粮食都能买两百多斤,就这么丢了,跟挖了我的心肝肺一样,不把那小贼找出来,我一辈子都睡不安稳!”
    “那你想怎么找?上次那群孩子被你剥了精光也没有找到钱,你还能闹到人家里去翻找吗?”齐老爷子不耐地质问。
    丢了那么大一笔,他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总不能为了自家失窃,将村中十几人家都折腾一遍,那可是会得罪全村人的,就不能这么办!
    齐老太太听到他这话更生气:“上次要不是你拦着,我我早就将那群臭小子的家里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翻不到!”
    “你有什么权利翻人家里?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要不丢钱我能翻人家里……”
    老两口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传出房门之外。
    齐明明今晚赖着跟齐悦睡一张床,她见齐悦侧耳听动静,就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姐,我跟你说,奶奶前些天丢了20块钱,闹了好一阵子了。”
    齐悦真的吃了一惊:“就咱奶奶藏钱的手段,她的钱也能被人偷了?”
    齐明明认同地点头:“以前奶奶藏鸡蛋都没让咱们找到过,一开始我也怀疑是奶奶说谎,不过后面看她真是气急了,剥了当时院子里所有人的衣服,我才信了她是真的丢了钱。”
    齐悦惊讶,却也觉得那是齐老太太会干出来的事。
    想了想,她问齐明明:“她有说她怎么藏的钱吗?”
    齐明明摇头:“具体的没说,只说放在衣柜里。”
    衣柜?
    那可是大多数人会选择藏钱的地方,不过以齐老太太的性子,她就是把钱藏在衣柜里,也绝对是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位置。
    这么看来,能偷走她钱的,不是清楚她藏钱的习惯,就是误打误撞。
    不过,既然能偷摸进齐老太太时常锁着的卧室,那下手之人必然是前者。
    既是前者,必然就是熟人。
    齐悦心里一跳,问齐明明:“当时你也在吗?”
    “我在,牛根也在,那天村里许多小孩都在。”齐明明有些心有余悸,“要不是有爷爷拦着,她差点当着人面将我的衣服扒了,不过最后她还是去我屋子里翻找了一遍。”
    说到这儿,齐明明气愤起来:“她翻出了我的零花钱,还好我的零花钱都是姐和姐夫给我的,爹娘和爷爷都是知道了,她才没能抢走。”
    齐悦默了一下,她能想到当时的混乱场景,齐老太太肯定是气疯了,毕竟当初齐传明、齐传军与齐月娟抢了她一篮鸡蛋,她就气得跟他们断绝母子母女关系。
    齐老太太,是个视财如命的人。
    丢了二十块,对齐老太太而言那可真是挖心割肉啊。
    齐悦与齐老爷子生出同样的忧愁,若是任由齐老太太闹下去,肯定会得罪不少村里人,最后就算找回了20块钱,也得不偿失。
    哎,都是穷闹的。
    “姐睡吧,奶奶每天晚上为这事都要跟爷爷吵一架,我都听习惯了。”齐明明打了哈欠,侧身睡了,不过半分钟就打起呼噜来。
    “睡得跟小猪一样。”齐悦失笑,戳了戳她的脸,也躺下睡了。
    夜深了,不管什么事儿,等明天起来再说。
    数千里之外,北方某军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