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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节

      宋清欢点头,“你平日里带着,也可防身。”
    流月双目弯弯,十分开心,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手中的袖箭,“谢谢殿下。”
    她将袖箭收入袖中,忽想起一事,笑意微收,“殿下,方才宸国的雅安帝姬来找过您。”
    宋清欢眸色一敛。
    雅安帝姬,是苏妍的封号。她从宸国回聿之后,宸帝不知是因愧疚还是旁的原因,终于赐了苏妍封号,将其生母也提了一级位分。
    “她来做什么?”
    流月摇头,“雅安帝姬听说您不在之后便回去了,没有多说旁的。”
    宋清欢眉头微蹙。
    苏妍并不知当日清扬阁的老板便是她,所以论理,自己与她乃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那么,她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眸底暗色微涌,未再开口,抬步进了房间。
    *
    翌日。
    苏妍再次求见。
    宋清欢彼时正在房中准备药材,闻言微一蹙眉,想了想,将药材细细装好,整理干净桌面,方看向流月,“请她进来。”
    流月应诺退下。
    苏妍进房间之时,宋清欢正坐在桌旁饮茶,神态从容不迫,眸色清冷。
    她站在门口,脚步微顿,凝眸审视。
    那日苏镜辞所说的话,她甫一听罢,十分震惊。可待苏镜辞走后,再细细一想,却又生了几分将信将疑。
    如果清扬阁的秦老板,当真是面前这位舞阳帝姬,她千里迢迢赶赴宸国,又费尽心机潜入宸国皇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和父皇……?
    若果如此,她和父皇的丑事,早该传得沸沸扬扬,四国皆知。如今,此事虽在洛城仍有风言风语,但到底被父皇压下大半,其他三国并未闻得风声。
    可若是其他目的?
    ——宫中唯一损失就是父皇寝殿,而且未遗失任何物品。
    因此,此事无论怎么想,都解释不通。更可疑的是,苏镜辞为何要同自己说这些?他知道了些什么?又是从何得出这个结论?
    她本想去找苏镜辞问个究竟,可这一次,苏镜辞却含含糊糊打发了她,似并不想过多描述细节。
    这让苏妍心中不免生疑。
    要么,就是苏镜辞突然醒悟此事并没有同自己说的必要。
    要么,就是苏镜辞在撒谎。
    不管是哪种可能性,她都必须弄个明白。她必须查清楚当初是谁设计了自己和父皇!如此奇耻大辱,她却连幕后黑手都不知道,又怎会甘心?!
    而那个秦老板出现在洛城的时间太过巧合,由不得她不怀疑。
    所以,她来了这里。
    她必须从宋清欢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来之前信心满满,然而,一到这里,心中却忽生几分忐忑。
    她要对付的,不是什么普通角色。眼前这个容光惑人的女子,在前几日的接风宴上忽然展露锋芒。那样的凛冽气势,绝非等闲之辈!
    可来都来了,苏妍自不允许自己打退堂鼓。
    恰此时,宋清欢抬眸望来,朝她清浅一笑,眸光深沉,“雅安帝姬。”她朝她略一颔首。
    说话间,却并不起身,神情懒懒,“不知雅安帝姬来我听荷院,有何贵干?”
    苏妍面上不显,心底却愈发狐疑。
    她实在看不出这样凉薄的舞阳帝姬,与那个温柔淡然的秦老板有何共同之处,更何况,两人的容貌并无任何相识,就算是易容,又怎能做到如此鬼斧神工?
    若说唯一的相似之处,大概就是两人的身形了。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
    她敛下眸底异色,不动声色一笑,“雅安久闻舞阳帝姬大名,一直无缘得见,此次难得有此机会,自要好好抓住才是。”
    宋清欢沉吟一瞬。
    她在四国素来默默无闻,也就前几日的接风宴上扬名了一把,岂来久闻大名一说?更何况,她与苏妍,代表的国家不同,自然谈不上有何共同利益。
    那么,她如此执着想要见自己的原因,就值得思量了。
    眸光微微在她面上一扫,点头,“雅安帝姬请坐。”
    苏妍谢了,在客座上落了座。
    “流月,奉茶。”宋清欢淡淡吩咐。
    流月上了茶便退下。
    宋清欢并不着急,只淡淡地饮着杯中茶水,并不着急开口。
    她这般气定神闲,苏妍却有几分坐不住了,斟酌一瞬,决定以苏镜辞作为切入口,“舞阳帝姬与我三皇兄熟识?”
    宋清欢撩眼一望,“三皇子?有过几面之缘,却是不熟。”
    苏妍眉头微蹙。
    那日听三皇兄的口气,竟是与舞阳帝姬颇为熟稔,所以才那般震惊。可此时从舞阳帝姬口中听来,却分明不是那么回事?
    勾一勾唇,带了玩笑口吻,“是吗?那看来,是我三皇子多想了。”
    宋清欢心底微动。
    苏妍一而再再而三提到苏镜辞,难道,她此次来访,与苏镜辞有关?
    苏镜辞对她的心思她隐约能猜出几分,可据她所知,苏妍与苏镜辞的关系只是平平,若是因苏镜辞对自己的好感之故,实在不至于这般好奇。
    看来,她来的目的不是为此。
    沉凉望去,语气不咸不淡,“不知三皇子同你说了什么?我如今有婚约在身,还请雅安帝姬慎言。”
    苏妍脸色微沉,瞅着宋清欢滴水不漏的模样,未免有几分心焦。沉吟一瞬,再次试探着开口,“抱歉。三皇兄并未明说,只是,我觉得,他似乎对舞阳帝姬有意。”
    宋清欢轻笑一声,语气仍是凉淡,“是么?”似完全未放在心上。
    “帝姬不问为什么?”苏妍见她不上钩,难免急切。
    宋清欢眸光微动。
    她越是表现得毫不在意的模样,苏妍便越是心急。自己正好可借助她这种复杂焦躁的情绪,来套一套她的话。
    “为什么?”她懒懒抬眸,神情不甚热络。
    苏妍见此,消了几分警惕,面上只作言笑晏晏的模样,“也没什么。只是……之前听得五皇兄说起有名宫女与帝姬神似,若非对帝姬上了心,又怎会说出此话?”
    这话一出,宋清欢蓦地一惊。
    有名宫女与自己神似,这说的,可不就是当初自己假扮的青儿?
    苏镜辞会这般想自己并不奇怪,她奇怪的是,苏镜辞为何会告诉苏妍,而苏妍,又为何会借此来旁敲侧击套自己的话。
    脑中蓦地浮现一个猜想,掌心有冷汗渗出。
    心底虽有惊涛骇浪,面上只看不出任何端倪,长睫一垂,愈显兴致缺缺,“是么?大千世界,有相似之人也并不奇怪。”
    苏妍一直紧盯着宋清欢,见她神色未有丝毫改变,大失所望。
    若舞阳帝姬当真是秦老板,除夕夜当晚当真在三皇兄面前假扮成青儿,此时听得自己这话,不可能没有任何反应。
    这么说来,苏镜辞果真骗了自己?
    眸中一抹戾气涌上。
    他为什么要骗自己?难道……他知晓了自己与父皇之事?他的真正目的,并非告诉自己秦老板的真实身份,而是假借此事来给自己传递一个讯号,好让自己在夺剑大会中助他一臂之力?
    苏妍这番推论,其实诸多破绽,但她迫不及待想要查清楚到底谁是陷害自己和父皇的幕后黑手,凡遇到此事相关,必疑神疑鬼,失了分寸。
    见宋清欢丝毫没有值得怀疑之处,便将矛头指向了苏镜辞。
    宋清欢观其纠结神色,眸色愈加深沉。
    不疾不徐啜一口杯中茶水,道,“雅安帝姬今日前来,便是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之事?若如此,请雅安帝姬放心,我与贵国的三皇子,并不相熟,也请雅安帝姬日后慎言。”
    一顿,起身清冷道,“我有些累了,流月,送客。”
    说罢,果真往内室而去,竟再不理苏妍。
    流月上前,朝苏妍恭敬一礼,“雅安帝姬,您请。”
    被宋清欢**裸地下了逐客令,苏妍虽心中不甘,然她此时所有的焦点都集中在了苏镜辞身上,未多做纠缠,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宋清欢进了内室,在窗旁的软榻旁坐下,神色已是森冷。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苏镜辞定是对她身份起了疑心,所以去旁敲侧击了苏妍一番。当日自己在洛城的化名是秦欢,而自己先前在千盏阁的化名亦是秦欢,苏镜辞也知此事。
    只要两人将信息一对,当日自己去宸国之事便已暴露。
    看方才苏妍的神情,她似乎对此事将信将疑。而苏镜辞那边,却有些棘手了。然而值得庆幸的是,苏镜辞虽有猜测,却并无实证,若是自己咬死不认,他并无办法。
    思及此,心中微定,长舒一口气。
    这次虽然将苏妍打发走了,但难保她不会对自己再起怀疑。看来,自己得想办法将祸水东引才是!
    宋清欢陷入沉思,眸光深涌,面上满是凝重。
    *
    时间倏然而过,很快便到了宋清欢生辰之日。
    甄选大赛迫在眉睫,因此这几日,宋清欢和沈初寒都很忙,自那日去过白芷院后,两人便再未见面。
    这日一大早,沈初寒便来了听荷院。
    宋清欢彼时已梳妆打扮妥当,听沉星来报,忙迎了出去。
    “阿初。”她瞧着立在晨曦中的沈初寒,笑意盈盈上前,“你来得可真早。”
    沈初寒温润一笑,“阿绾的生辰,自然是头等重要之事。怎么样,你可准备好了?”
    宋清欢好奇扬目,眸色清澈如水洗过的天空,“阿初要带我去什么地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