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事情都过去了，就让他过去吧。”宁天明站在他身后，轻声说了句。
    老爷子没有开口，只是撑起身子，望着远方，眼神迷茫而忧伤。
    ＊＊
    宁维成从严氏出来时，天色已暗，霓虹将这城市点缀地多姿多彩。
    他靠在车边，点了根烟，才抽一口，手机也响起。
    掏出看，是耿凌炀的。
    “意大利那边学校已联系好，是要现在过去还是等高考完？”耿凌炀直接问道。
    宁维成沉默了片刻，才道：“再缓两天吧。”叶明病情还没好转，现在这时候，哪怕让她出去，她也不会出去。
    “行，那我挂了。”耿凌炀在那端说道。
    宁维成要挂时，突听到那端电话中响起另一个声音，他不禁笑，对着耿凌炀说了句：“我师姐是个好女人，好好对她。”
    耿凌炀似乎怔了下，随即笑：“宁总，不劳您费心！”
    宁维成笑笑，收了手机，又抽了两口烟，才摁灭丢至垃圾桶，上了车。
    到老大的公寓时，天色已暗，公寓的客厅只亮了一盏昏暗的灯。
    他走入，没有看到宋小染的身影，脱了外套扔在沙发上，便朝着客房的方向而去。
    客房没人，主卧没人，书房也没人，卫生间没人……
    去哪了？
    宁维成掏出手机，拨了宋小染的电话。
    电话有通，但是没有接听。
    他无奈，又拨了老大的手机，响了两下，那端便接起了。
    “怎么了？”
    “人呢？”宁维成边解着领中的扣子，边不耐烦地问了句。
    “不是在公寓吗？”宁维驰说了句，他明明把她送到公寓后再走的。
    “你还有几套公寓？”
    宁维驰：……他能有几套啊？
    “或者在洗澡呢！”
    “我没长眼吗？不是让你看住人？”那端口气越来越不善起来。
    “啧你这话，你女人，我还能绑着压着？她有手有腿，我还能打断她不让她跑？”
    “……宁维驰你给我等着！”宁维成咬牙切齿说了句。
    宁维驰一听，眉心顿时跳了下，忙对着那端的人开口：“唉老二，我帮你找，帮你找就是了……我操，敢挂老子电话！”
    宁维驰的话还没说完，电话早已被挂断，他磨了磨后牙槽，愤愤拎起外套，走了出去。
    ＊＊
    宋小染依然放不下叶明，在宁维驰的公寓中待了一阵后，还是打的去了医院。
    叶知秋和宋清让正陪在病房间内，老爷子气色很差，谁也不敢说话。
    宋清让对着叶知秋做了个出去的动作，两人很有默契地朝外走去。
    待走到门口时，看到站在走廊内的宋小染，叶知秋心里一惊，忙转头望了眼病房，老爷子仍闭着眼。
    第275章 讲个故事给你听
    叶知秋忙拉住小染的手，将她拉到了走廊尽头。
    “小染，你怎么来了？”
    “我想看看姥爷。”
    “姥爷没事，你快回去休息吧。”她望着自己闺女不太好的脸色，满眼的心疼。
    “妈，我也想陪在这里。”宋小染低头说了句，姥爷还没稳定，她不待在这里，心里不安。
    宋清让看到母女两人站在那里聊着，他又返回进病房，刚坐下，就听到床上的人开了口。
    “清让……”
    “爸，您醒了？”宋清让忙起身走至床边。
    “丫头呢？”叶明很是虚弱，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与先前中气十足相比，根本像是换了个人。
    老爷子向来疼小染，但这会儿让丫头跟他见面，不太好吧？这万一又刺激了，可怎么办？
    “爸，丫头没事，您好好休息……”
    “我好像……听到她声音了，她是不是、在外面……”老爷子声音轻轻地，说话时还微微蹙着眉，讲话也不连贯。
    宋清让犹豫了下，才开口：“是的，她放心不下您……”
    “让她、进来吧。”老爷子又轻声说了句。
    宋清让只能点头：“好，我去叫她。”
    外面，叶知秋正跟宋小染说着：“……你在学校，没被人欺负吧？”
    两老爷子的事情，慢慢来，目前最重要的是，孩子出去还得见人，还得做人，万一走哪都被人戳着脊梁骨，她怕会给孩子造成阴影。
    宋小染忙摇摇头：“没有，妈，你就别担心我了。”
    “小染？”宋小染的话才说完，就听到病房门口宋清让的声音。
    叶知秋一听，忙对着宋清让做个“嘘”，却见后者径直朝着她俩走来。
    “爸醒了，要见小染。”他说了句，后望向宋小染。
    “啊？爸要见小染？”叶知秋心里也跳得突突地，望了眼宋清让，又望向宋小染。
    宋小染一听，忙朝着病房走去，却让叶知秋一把拉住。
    “小染，你可注意点说话，不要再惹你姥爷生气了，医生说了，姥爷可不能再受刺激了，知不知道？”叶知秋一脸担忧说道。
    宋小染点点头，现在，她哪里再敢刺激姥爷？
    走入病房，叶明仍闭着眼睛，脸色依然难看，室内除了监护仪的嘀嘀声，还有氧气湿化瓶内的水泡声。
    宋小染走近，看着了无生气的姥爷，眼圈一下子红了。
    “姥爷……”她轻轻叫了声，双腿颤抖地跪在叶明床前，“姥爷，是小染不孝，惹您生气了……”
    叶明睁眼，缓缓转头，看到跪在那里的宋小染，他颤抖的手微微动了动。
    宋小染看到，忙一把握住他。
    “姥爷……”她又叫了声。
    “丫头，是不是怨姥爷……没有支持你？”叶明轻声说道。
    宋小染一个劲摇头，她真没有怨，以前，她一直觉得她和宁维成之间没什么问题，因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啊，后来真和他在一起了，她也意识到了一些问题，老人可能会反对，只是没想到，姥爷与太姥爷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丫头，姥爷、讲个故事、给你听……”叶明声音依旧轻轻地，说话也断断续续。
    “姥爷，您快休息吧，先别说话，等你好起来，我再听您跟我说……”宋小染忙说道。
    叶明摇了摇头，缓缓闭上眼，氧气面罩下的唇角，却微微上扬着。
    “丫头，你拉个、椅子过来，坐好。”叶明依旧慢悠悠说着。
    宋小染看了看边上，起了身，拉过椅子，坐在床边。
    “你知道……姥爷为何、终生未娶吗？”叶明依旧是那副表情，唇角弯弯地，想起那个人，他就不自觉地扬起笑容，心里暖暖的，也疼疼地。
    宋小染曾也听叶知秋提起过，叶明曾经有过深爱的人，但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便一直未娶。
    那时候她还小，也一直很好奇，以前问过一次，叶明没有回她，后来她便也没问了。
    “她离开了这个世界……我曾经答应过她，我这辈子、非她不娶……”但是她不在这个世上了，他守住了他们的承诺，一辈子孤单地一人，活下去。
    “她是……她是太姥爷的……”宋小染想起两人的对骂，莫不是那个人，是宁家的什么人。
    “她叫宁永慧，是那个老头子的妹妹……当年，我退伍回来，和她在火车上认识……”叶明慢悠悠诉说着他和宁永慧的过往，那是一段甜蜜的岁月，是一段不可回去，亦无法忘却的时光。
    他这一生，守住了他对她的诺言，他没有背负她，没有抛弃她。
    宁维成到医院时，宋小染还在病房间，倾听着叶明和宁永慧的故事。
    她早已泪流满面，没有想到自己的姥爷，会是如此伟大。
    “丫头，姥爷争的是一口气，姥爷不想我家丫头、被人看不起。”叶明转头望着边上的女孩儿，她还那么小，和当初，他遇见永慧时，同一个年纪。
    “姥爷，对不起，对不起……”宋小染一个劲说着，她知道姥爷是为了她好，可她居然如此伤他的心。
    “丫头，你知道姥爷、是狠不下心的，你现在、还小，等你将来、将来长大了，姥爷怕你、怕你会后悔……”
    “姥爷我知道，我已经满十八周岁了，我会为了我自己的言行负责的，姥爷，不管将来怎样，小染都不会怪你们，真的，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太后说过，自己选择的路，哪怕是爬，也要爬下去……姥爷，您好好养身体，小染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将来，小染一定会挣很多的钱，带着姥爷全世界游玩……姥爷，所以你啊，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宋小染紧握着叶明的手，对着他说着。
    叶明舒心地笑了：“姥爷有我们丫头这句话，就心满意足了。”
    宋小染替他掖了掖被子，也开心地笑。
    “你舅呢？他来了吗？”叶明突然又问了句。
    宋小染怔了下，想起刚才一直震动着的手机，想必是宁维成在找她。
    “我去看下，姥爷要……见他吗？”宋小染有丝犹豫。
    “嗯，如果他来了，让他进来。”叶明缓口气，说道。
    第276章 纵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