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18节

      李信顿时大喜,强忍着愉悦行礼叩谢,保证不负将军托付!
    王翦的微笑还是一派慈祥,吩咐他用军马耕作开垦,务必要在入冬前种冬麦千顷,且不必担心天气,平舆比关中靠南,入冬也晚些,此时耕作虽晚了些,也不是太多。
    李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数息之后,方才抱拳领命。
    蒙恬一点没有失去骑兵的遗憾,反而小心地问道:“以军开垦,若被项燕所得……”
    “老夫就等他来得。”老将军微笑依然慈祥,温和地说。
    十日后,数十里外的楚军大营里,依然是吵吵闹闹。
    各地府兵们虽然是楚国征召,但早就变成了各地封君之私兵,楚地口音、风俗差异甚大,更让麻烦的是这其中,还有一条复杂的鄙视链。
    屈景昭三家的府兵在鄙视链的最上流,他们加起来有近十万人,衣甲最好,时常还有封君的私藏加餐,在引发械斗后被项燕严禁了这种开小灶的行为,从此看其它乡下杂兵们就百般不顺眼。
    项、龙、宋、鲁这几家外来封君的子弟人数最多,每家皆有两到三万,但最被上边的瞧不起,战斗力却是最强,也最听项燕指挥。
    其它只有一两代,由主家分出小封君们大多只有千来人的队伍,衣甲全无,武器低劣,多是木质石头属,还得项燕为他们换装,所以处于鄙视链的最低端。
    再加上各地语言不同——湘地的自认正统楚音,鲁地口音偏齐国,南楚的多与越人杂居……
    这样复杂的军队里,项燕每日光是处理内部的声音,便要花去大半时间。
    就在这样的时间里,他收到了消息。
    “王翦以军队在平舆城外开荒种田?”项燕整个人都惊了,“他是真准备在楚地住下了?”
    “将军,他们如此轻而无备,可要前去袭击?”项荣跃跃欲试地问。
    “不可,”项燕眉心深深皱起,“王翦用兵奇稳,这定是诱敌之计,我等不可中计。”
    “可如今已是深秋,如何还能耕种?”项荣不解道。
    “平舆本就是粟稻两种之地,”项燕眉宇间有掩之不去焦虑,“而秦国所种冬麦,正是秋伯夏收,则收获不差,自然可种。”
    “他可种,我们也能种,”项荣傲然道,“将军,不如我们也耕作?”
    “如何耕作?”项燕无奈道,“我军不懂冬麦耕种,而此时种稻早已经过季,想种也得等明岁,再者……”
    他眉眼间傲气勃然:“待秦人等耕作完成,这粮草,归秦归楚,尚且是两说呢。”
    第153章 家书
    平舆的位置在淮河北岸, 麦粟两益, 这里本身也是有大片良田的所在, 只是大量男丁被抽, 庶民因战乱逃离, 加之秋冬已是收获之季, 这才有大片田地荒芜。
    和黄河流域松软易耕的黄土地不同,淮水的土质要坚硬的多,但问题不大。
    随军而行的秦墨们这些天早就在营外起了高炉来制造各种攻城器械,在严江的创造下, 高炉已经成为秦国大城的标配, 炉附近会有热水、造纸、磨坊等一条龙服务, 而且一但做成, 不但收入极高,而且还可以把周围的房子带铺面卖个好价钱。
    王翦这次准备打的是消耗战,这样的东西当然不能少,很快开炉的几锅铁水, 便做了铁犁头,下发给了李信军, 秦墨还针对战马的体形修改了挽具, 让它们更方便耕田。
    而且数十万大军每日产出肥料也不用再直排汝水之中了, 而是修起了大池, 倾倒其中, 做为以后麦田的肥料。
    对面的项燕军每日都派了无数的探子前来打探, 但并没有一点进攻的意思, 他们打听在意的,竟然是秦军一亩地能收多少麦……
    而这种情况下,流言四起。
    严江根本不用打听,就能听到各地士兵们悄悄商谈,说起了王翦是不是想如乐毅一般,在楚地拥兵自立,裂土封王?
    乐毅当年就是占齐地五年不回,被齐国的田单用反间计,在燕王面前说乐毅佣兵自重,燕王果然心忧,于是让骑劫代替乐毅任将领,并召回乐毅燕王。灭国将领由王者秒变咸鱼,田单抓住机会成功复国。
    战国的各种计策总是被人反复使用,项燕不但成天让人说王翦的黑点,还亲自让使者去信,说愿意却王翦将军立国,反正各种表演,就想让秦王起疑心——就项燕看来,六十万大军独于一人之手在外,哪个君王都会睡不安稳。
    遗憾的是,秦王睡得非常安稳。
    虽然那只猫头嬴每天都要来回两百里,亲自去王将军身边听听壁角,每夜巡逻营地比王翦还勤快,但就是睡得很稳。
    这种情况,让陛下都瘦了,当然,来回十几日后,严江惊喜地发现爱鸟一口气飞回陈地时都不喘的不那么厉害了,非常愉悦地表扬了它。
    当日子过到十二月时,天已冷起来,地面凝上了霜,陛下飞来飞去回来时,就有些惨了,虽然鸟类羽毛保温不错,但谁让陛下是只温室长大的柔弱鸟呢?
    飞翔从不是它的主业。
    又是清早,有些颤抖的鸟儿在寒风中拨开窗户,带进一阵冷风,然后扑入床帐,钻进一处温暖之中。
    “你有的是探子盘踞营中,每日大小事宜都会汇报,何必日日亲身前去。”严江怜惜地摸着可怜的陛下,对秦王道。
    行宫的地热烧得很合适,薄被里的青年坐起时,露出健美又丰满的胸膛,接过恋人递来的中衣,自然地穿起,淡然道:“此为大事,谨慎为好。”
    严江心中了然:“消息是不是已经传入咸阳了?”
    反间计能畅行两千年,弄死李牧岳飞乐毅项羽袁崇焕等名人无数,不是因为君王脑子有包,而是因为承担不起将领反叛的后果,所以需要以防万一。
    秦王这些天收到的奏书猛然翻了一倍,估计王翦在楚地吃了快一年的闲饭,不但吃痛了国库,也吃空了国内官员们对他的信任。
    所以,秦王这时的态度,就至关重要。
    “不错,”秦王政眉心微蹙,“连李斯王绾,也让吾多加小心。”
    严江失笑道:“果然是三人成虎,秦有王上,甚幸也。”
    李斯王绾未必是不信王翦,而是在他们的位置上,提醒王上注意是为人臣子的本份。
    秦王政略略点头,却突然问道:“赵地遥远,你若真放心不下,何不亲身而去,见之安心?”
    这话题跳的有点快,也有点危险……严江随手放下陛下,修长柔韧的手臂便盘上了王者的肩颈,亲昵道:“为苍生一尽心力罢了,能则已,不能便罢,再者,灭楚事大,阿政成日为天下归一操劳,我怎能舍王上而去呢?”
    按历史来说,赵地地动时赵国未灭,有赵国救助,而今因为自己的蝴蝶,赵国早就凉了,不抢救一下,他会过意不去的。
    他的说法明显愉悦了秦王,虽然知道阿江鬼话张口就来,但还是精神抖擞地洗漱工作去了。
    过了一会,改文的刷刷声响起。
    见讨厌的两脚兽走开了,花花悠然地翘着尾巴钻入房间,过来找主人玩,严江有一下没一下地丢着羽毛棒,转头看着认真工作的秦王,明亮的晨光洒在面颊上,不需要摆出任何威势,便高高在上,俊美无端。
    后世很多人觉得换个人当秦王一样能一统六国,那是很可笑的,光是王翦六十万大军在外避战一年,上下五千年,就没有其它君王有这胆量。
    十年一统六国,放在哪里的,都是堪称玄幻的事情,雄心、胆量、智慧都得在最高水平。
    “被迷住了啊……”严江托着头,捏了一把花花。
    花花回头舔他的手指,全然不知主人的粉红的心思。
    起身洗漱,严江去旁边的小屋,指挥着木工打造家具。
    最近他和王上腰有点不好,跪坐久了有些难受,是该升级一下工作环境了。
    人体功学椅就是很不错的东西,正好,做为建筑行业的毕业者,他对这种关于家居的东西也略有了解,腰部的最佳支撑位置是第三、第四脊椎,扶手高度和手臂垂直为宜……
    用红木类的来做经久耐用,靠垫可以缝制,填充棉花就很好……
    他为木匠升级了量具和木工刨,还半透明的羊角做了一个粗糙的量角器,收获崇拜目光无数,当然也让功程进度加快很多。
    这东西当然就做得很快,连着桌子一整套,秦王政只用了一次,就很满意,再也没回到原来的几案上不说,还趁着他的没法反抗的时候让他答应画一副秦王勤政图。
    严江花了三五天画好后,被他挂在书房里当了收藏,有臣子问起时,便轻描淡写地告知是严子所赠。
    严江是真拿他没办法。
    时间就这样来到十二月,天气越见地冷了,淮水如今的天气便后世和长江一带类似,湿气极重,冷起来就是魔法攻击,那是一种冷起来手脚麻木难以舒展的感觉,秦王一日有大半时间双手都拿着奏书,一个不注意,就起了冻疮,麻痒难忍。
    严江去找了冬眠蛇,剐了蛇油,加了樟脑冰片,做了简易的蛇油膏给他涂。
    但这件小事开发了秦王的脑洞,他手指微弯,看着柔滑的皮肤,微微歪头,提出了这个东西或许可以有新的用途。
    然后严江坚定拒绝了他新的蛇油开发计划。
    秦王轻啧一声:“阿江都乱想什么,寡人只是觉着秦地新兵,定然冻伤者众,此油若有多,倒可送去。”
    严江轻蔑一笑,哼道:“你如此爱民,倒是少见得紧。甚是难得。”
    秦王微微一笑,柔和道:“这都是阿江直谏有功啊~”
    严江发现秦王脑子真的很棒棒了,怎么说都是他有理,于是摸了下瘦了的陛下,悠然道:“既然王上如此说,便命治下收蛇制油,如今天气渐冷,不如我带蛇由为王上慰军,也顺去王翦营中看看,免得冻到你。”
    “寡人不冷。”秦王拒绝。
    “陛下冷。”严江亲他一口,道,“安心,就十日,不会太久。”
    蒙毅站在门外,宛如一个石头般不敢有丝毫响动。
    秦王思考了一下,同意了阿江的要求,它也想白天看看军营,晚上毕竟不方便。
    很快,陈城周围的冬眠的蛇类们倒了大霉,被重金收拾得所剩无几,但蛇油甚少,基本就够用那么数百人,但严江本就是找个理由——陛下很老鼠肉要用光了,得补充一下。
    虽然鱼松也能补,但严江觉得自己做为一个合格的主人,营养得均衡。
    今年的冬天有些冷,秦军的冬衣兵甲大多都得自备,很多士卒没想到这仗会打那么久,只带了夏秋衣物,如今出门基本靠抖,倒是李信治下的骑兵们因为变成半耕农,得到了国家分发的棉衣。
    所以严江一到王翦军营,便看到成堆的家书,被分发到各个船上,准备运送出去。
    他正想去见王翦,便被一名黝黑的士卒拦住。
    这名只有十七岁,尚带着一点稚气的少年有些拘谨,但又有些着急地问道:“这位大人,您能帮忙写一封家书么?”
    严江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嗯,是如今常见的灰色棉衣,因为野外习惯,身上也没挂秦王送的美玉珠佩,连束发都是习惯性扎起,不爱带冠,像个普通人,只是长得白净,一看就有文化而已。
    看他犹豫,少年又补充道:“只要您帮我们写家书,我们愿意给您一只鸡,二十钱。”
    严江笑了笑,同意了。
    于是少年带他去了营帐,里边有准备好的木片和不太光滑的竹简,以及一小块墨锭和一看就是自制的毛笔。
    还有很多人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好小子,真找来能写家书的人!”
    然后至少有一百多人围过来,要求代写家书,帮着磨好了墨,然后七嘴八舌地说不容易啊,这几日大家都在写家书,能找到一个识字的人,你小子立功了。
    那少年骄傲地笑了笑,当然是第一个在严江面前写家书。
    只是,才说第一句,严江的手指便顿住了。
    “腊月十一,黑夫敢再拜问衷,母毋恙也……”
    只是对方才说第一句话,严江便顿住了手。
    云梦秦简??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