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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清洁工过来打扫土渣,盛梦岚一把拉住她,眼球里的血丝像细线缠绕,让人清洁工看得有些害怕。
    盛梦岚咬着牙问:“这里的花哪去了?”
    “呃……都被拉走了,早上来了一辆车,把它拉走的。”清洁工回忆了一下:“指挥那辆车的是一个男生,好像是这里社团的社长。”
    盛梦岚松开手,失魂落魄,喃喃道:“裴钧?怎么可能?”
    实验班连续两天随堂测验,班级气氛都比较亢奋,马上就是开学后第一个月的月考,学霸们对考试其实挺无感,但如果能在考试的时候碾压其他的班,就不一样了……那是很爽的一件事。
    这几天三班传出的流言,让实验班学霸们的心情都不怎么好,三班出了名喜欢挑事,尤其最近苗头冲向实验班了。
    实验班集体决定这回好好考,让其它班都没有机会前三十名,尤其是三班!
    于是学霸们打算用考试排名报复回去,做题的劲头很高,学习气氛也很紧张,盛梦岚来到实验班的时候以为他们还没下课,确定没有老师,才敢进去。
    盛梦岚眼角泛红,走到后排,看到裴钧正倚着靠背睡觉,又看到顾南萱正在看英文原著小说。
    她带着哭音道:“裴钧,是你把梨树弄走了吗?”
    裴钧睁开眼睛,一双桃花眼毫无感情地望向盛梦岚:“有点遮阳光,我把它送走了,怎么了?”
    “那是我亲手种的!”盛梦岚声音高扬起来,看到裴钧眸中的寒意,又降低声音:“裴钧,那是我亲手种的,我的手都被树枝刮伤了,你怎么能说送走就送走,不跟我说一声?”
    裴钧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嘲讽,反问道:“真的是你种的?”
    盛梦岚身体一顿,心慌意乱看着裴钧,他知道什么?
    “不是你威胁那几个女生,帮你种树,然后又假装手被划破?”裴钧目光移开,用手拨开额前细碎的发丝,然后调整长时间保持的座位,椅子在对他高大身体进行的动作发出抗议的声音,等他坐好继续说:“你利用她们帮你种树,这我管不着,但你连工钱都不支付,还对外宣传是你为我种树……你让我损失很大知不知道?”
    盛梦岚咬着嘴唇,颤抖地问:“怎么……会有损失?”
    裴钧嗤笑一声:“当然是付她们工钱,本来一份工钱却变成五份,我损失还不大吗?对了,树不是你种的,我没有给你工钱,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盛梦岚一脸空白,头晕目眩,下意识手肘撑住桌面。
    当初她为了靠近裴钧,说自己对种树很擅长,这才得到机会。
    她以为裴钧只是说着玩……没想到他确实只是想找一个帮他种树的人,没有别的想法!
    也就说她这一年里在裴钧的眼中,跟植树工人没什么区别?
    她抬起头,转身看到实验班的学生好奇地打量着她,尽管那些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可是仍然觉得那些目光背后是嘲笑,像在撕开她的全部伪装,浑身赤.裸的供人观赏。
    内心的骄傲还有自尊在这一刻,仿佛被利器戳穿,留下无法修补的窟窿。
    盛梦岚刚才半天没有挤出眼泪,现在眼泪噼里啪啦掉,她回过头,愤懑不甘地看着裴钧:“我在追求你,你知不知道!”
    裴钧桃花眼迷人地望着盛梦岚:“你这句话的意思应该是,你在追求我,所以我应该对你客气点,温柔点?”
    盛梦岚被噎住,她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怎么能说出来了!
    这是让她说“对”还是“不对”啊。
    她擦了擦眼泪,指着顾南萱道:“裴钧,你们真的在谈恋爱?你搬走梨花树是替她出头?”
    裴钧哂然一笑,看着她没有说话。
    盛梦岚心里莫名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她裴钧的用意可能没那么简单。
    上课铃响起了,盛梦岚觉得这个铃声救了她,再待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裴钧眼里根本就没有她。
    先离开,之后再想办法……
    等盛梦岚逃离似的离开实验班,顾南萱语气有些揶揄:“裴同学,你这么做可是损失我一大笔财富。”
    裴钧立刻理解了顾南萱的意思,手臂撑着桌面,身体稍靠前,贴着顾南萱的耳侧,沙哑的声音询问道:“她对你提出条件了,你打算把我卖了?”
    顾南萱侧头看他眨了眨眼,浅棕色的眼睛弯了弯,漾起明秀清韵的味道,“她要我离你远点,这个条件我正合我意,如果能达成一笔交易,我稳赚不赔。”
    对方话语里的狡黠在裴钧心里狠狠挠了一下,让他深深吸口气道:“还好没给你做生意的机会,不然就要看到你交易失败的后果了。”
    “什么意思?”
    “我不打算换同桌……”裴钧呼吸带来的温热在顾南萱耳边回旋盘绕:“我不需要有人跟我坐在一起,如果是你的话,我勉强可以接受。”
    顾南萱无语看他。
    “对了,梨花树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梨花树送走,前几天你还邀请我去油画社看梨花呢。”
    裴钧头撇开,没有回答她的话。
    顾南萱笑着道:“还是说魔尊那般自恋,看梨花,如对镜照自己?”
    “……”
    薛兰伊帮三班数学老师把卷子搬到办公室,一同在办公室的还有实验班的数学老师,以及十三班的语文老师,她进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说话了,说得都是学生的事情。
    实验班数学老师唉声叹气:“我们班新来的那个女生,数学不太好啊!”
    “怎么不好了?主任不是说她自己考上来的吗?”十三班语文老师奇怪地问。
    “主任是这么说,”数学老师颇为气恼地道:“可是她的考试卷子还有习题作业,跟裴钧的字迹一模一样,说来也奇怪,裴钧这个男生平常对老师也颇冷淡,怎么愿意给一个新生答题呢?”
    三班老师放下手里的卷子,直起腰板问道:“字迹真一模一样啊?”
    “呵。”数学老师摇头道:“考试卷子是一样的字迹,之后又变了写法,但是能在细节习惯看得出是一个人写的。”
    三班老师皱眉:“现在这些学生,比我们那个年代可是差远了,那时候哪有什么替写作业,考试打小抄这种事,谁不都是老老实实的?”
    数学老师摇头道:“抽空找她谈谈吧,看她的气质举止,应该接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也许是有什么隐情。”
    薛兰伊脑子忽然一转,问道:“老师,您说的是顾南萱吗?”
    三班老师回头看她一眼,奇怪道:“你怎么没走?”
    “老师,如果您说的是顾南萱,我知道她一点事情。”薛兰伊脸上笑出酒窝,尖细的下巴在日光灯闪着光,看起来乖巧又甜美,“裴钧能给顾南萱抄作业,也是有原因的。”
    薛兰伊说完顾南萱的事情,没有逗留,很快走了,办公室里的老师还在互相感叹。
    “原来顾南萱就是顾弘毅的女儿,她的头部竟然还有后遗症,我猜主任是为了隐瞒这点,才告诉我们她是考试进的实验班,说到底是看在顾家的面子上。”
    正批改作业的语文老师也抬起头来,不赞同地道:“我觉得事情可能不像薛兰伊说得那样,北燕附中不是有钱就能上的学校,主任怎么能拿实验班的整体成绩开玩笑呢……”
    三班老师摸了摸下巴:“顾弘毅可不好打发,也许是为了等顾南萱月考成绩出来,想逼她自己主动退出实验班。”
    薛兰伊回到班级里,杵着下巴思考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利用盛梦岚的占有欲把顾南萱逼近尴尬的境地,谁想到裴钧忽然横插一手,反倒使盛梦岚成为笑柄。
    顾南萱还真是好运气,裴钧竟然都护着她,盛梦岚现在估计是无计可施,真是废物一个。
    她给政教主任发的信没有产生作用,不知道中间出什么问题了,看来还要想其它办法,要更隐秘才行。
    裴钧现在也是麻烦缠身,护不了顾南萱多久,到时候就有机会了。
    ……
    顾南萱最近心思主要放在电影上面,从没有演过戏的人,想要演好戏并不容易,但并非毫无优势。
    某些大制作电影导演喜欢挑那些没有经验的演员,就是因为他们要比接受过训练的演员更具灵性,没有被技巧束缚。
    假期顾南萱进入百合话剧团,看演员们练习、彩排再到正式演出。
    假期结束,她也会在晚上过去。
    剧场人员混杂,经常有话剧团的忠实粉丝过来看话剧表演,但能像顾南萱每日都来得,并不多见。
    晚八点钟,话剧团即将正式演出,团队准备最后再排练一遍。
    舒丹气喘吁吁走到顾南萱身边,用袖口随意擦了擦额头的汗,问道:“你能演猫吗?”
    为什么忽然找她来表演?虽然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但能看出这是一个机会,顾南萱道:“我要试试。”
    “你不这么说也要试,我们不敢随便用话剧团外的人。”舒丹说话非常不客气,话里带着傲慢。
    顾南萱跟舒丹走到后台,一个穿着狗熊服装的中年人走过来,打量着她,问道:“你演个猫,我看看。”
    顾南萱不自在地看着他们。她看过的书里说,第一次表演的人都会觉得放不开,她以为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跟裴钧练习表演时心态很放松,但现在她体会到那种尴尬的情绪。
    中年人看到顾南萱犹豫的表情,断定道:“你不会演戏,回去吧。”
    在中年人说回去的时候顾南萱脸有点微红,从小到大她经历很多,但认真说起来,都是顺风顺水,即便在修真界的五年,她面临的挑战心里都坚信自己能成功。
    而现在,她的四肢僵硬,心脏跳得很快,演猫不行,演个木头还差不多。
    顾南萱从小就知道,要抓住每一个机会,你才有所收获。
    她在中年人要离开时,连忙道:“给我一次机会吧。”
    中年人脚步一顿,回过头道:“你要是想学习表演,可以记一下我们话剧团的电话,我们寒暑假都有话剧班……”
    说话声戛然而止,中年人表情微微错愕,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匍匐在地面,拉长纤细而瘦弱的身躯,弓起后背,脊骨撑起衬衫。
    她的头高高扬起,眉毛耷成八字型,眼睛又圆又亮,目光天真好奇,嘴角翘起来,并且抿成线。
    舒丹兴奋地道:“我就知道她适合演猫!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一只优雅高贵的波斯猫!”
    中年人摸了摸下巴:“嗯……可以,就让她顶上这一场吧。”
    顾南萱清空头脑里的所有尴尬和羞涩,演出猫,演完之后那些情绪再次回到身上,而且要比之前更难为情。
    舒丹道:“这个角色本来打算取消的,让你演是觉得你外形合适,快来换衣服,我们要彩排了。”
    顾南萱长长舒了口气。
    舒丹说猫这个角色是没有台词的,完全是背景布,只要穿上猫的道具服,在那里躺着就可以。
    她把服装换上,就有人给她拍粉化妆,化完就被推到舞台,也没有人管她了。
    按照舒丹跟她讲的,在石头道具下面趴着扮演猫,表演没什么难度,躺在那里晃晃尾巴。
    彩排完毕,九点钟,座位席全部坐满,台下都是观众。
    舒丹的道具服是大象,一瘸一拐走到顾南萱身边:“不急,还有半个小时,第一次演出你紧不紧张?”
    “我不是第一次演出。”顾南萱拉了拉猫的头饰,后面的头发盘起来,头发扯得有点疼,“我只是第一次上台演戏。”
    舒丹愣了愣:“你以前有过表演经验?”
    顾南萱微笑道:“嗯……钢琴表演。”
    “我小时候也学过钢琴,但是太累了,没坚持下来。”
    顾南萱想了想道:“我很久没碰过钢琴了。”修真界可没有钢琴,魔尊那附庸风雅的毒物喜欢古琴,她天赋还可以,但比不上“琴”那位女弟子,只有几首曲子弹得比较熟练。
    “准备准备!”话剧团负责人喊道。
    顾南萱要先入场,舒丹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不要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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