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不合逻辑啊。
    他想不透，也想不通。
    这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顾安南喊了声“进”后，他的秘书冯语走了进来。
    冯语一身米白色职业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这会儿进来时拿着手机，一只手还捂在手机话筒处，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和为难。
    “顾董，是老夫人的电话。”
    顾安南一噎，他想到刚刚开会时奶奶打来电话，自己按掉后再没回过去的事情，顿时有些心虚。
    他朝冯语比了个手势，叫她把手机递过来。
    才将手机听筒置在耳朵旁边，他家老佛爷就像是有感应似的，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他，直接在那边说：“甜甜啊，出息了呀，敢挂你奶奶的电话了？”
    “……”
    他家老佛爷这一开口，糟点无数，顾安南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先说什么。
    想了想，他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奶奶，我不是说了，不要再叫我小名儿了！”
    甜甜是顾安南八岁之前的小名，据说是他百天时自己在几个名字中选的。虽然这名儿早就没什么人叫了，但阴影已经在他心里埋下了。
    “好的甜甜，奶奶知道了。”
    “……”
    顾安南无奈了，他人生中的两大克星，除了他那个败家妹妹之外，就只剩下他家老佛爷了。所以这会儿就算她故意杠自己，他也连个屁都不敢放。
    不过好在小顾董转移话题的功力向来很强，不想再在这个小名儿的问题上纠缠，他开门见山直接问：“刚刚您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在开会，所以就挂断了，还没来得及回您就把电话打到我秘书这边了。奶奶，什么事情这么急啊？”
    他最近也没犯什么事儿需要他家老佛爷千里迢迢的在国外远程数落他吧？难道又是想给他相亲？
    正胡思乱想着呢，顾老夫人在那头出声了——
    “咱家那小丫头呢？”
    顾安南脑子一瞬间闪过顾盼和自己说要去自驾的事，下意识清咳一声，“还能在哪儿？在北城那边陪着爷爷呗。”
    “哦，那你把她的卡都停了？”
    “……停了。”
    “顾甜甜，我再给你一次自首机会，你确定那丫头在北城？没出去野？”
    顾安南一听他家老佛爷这语气，心里头“咯噔”一下，心想可能要糟。
    他没直接再回什么，而是反问：“怎么了？是有谁和您说什么了吗？”
    “还用说吗？！”顾老夫人在那头收起玩笑语气，声音高了八度，隔着大半个地球，顾安南都能感受到她的怒气，“你行啊行顾安南！我让你好好管着她，把她的卡停了，别再出去疯玩了，结果呢？你背地里阴奉阳违倒给我玩得挺好嘛，她要是老老实实的也就算了，可她居然又去给我唱歌了！而且还是跟着她之前高中时的那个乐队！”
    顾安南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种事。
    那小丫头不是说出去自驾了吗？唱什么歌？还有她不早就退出那个乐队了？难道还有联系？
    顾安南被他家老佛爷这劈头盖脸一通数落的有点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道：“那个，奶奶，不然我先给盼盼打个电话问一下怎么回事？回头问清楚了我再告诉您？”
    “你可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们兄妹俩？什么问清楚怎么回事，我看你就是想和她好好商量一下，再怎么糊弄我。”
    顾老夫人在那头气得不行，原本这趟国外旅行就是带着她那个小孙女一起的，但谁成想那丫头居然中途给她玩偷溜失踪。
    她早早嘱咐了孙子去堵人，又让他停了小丫头的卡，目的就是想让她安稳一些日子，等自己回国了再收拾她。
    结果呢？那丫头回到国内不止没收敛，甚至还变本加厉！
    顾盼在酒吧唱歌的视频是一位朋友发给她的，据那位朋友说，这小视频是她孙子偶然在网上看到了。顾老夫人看见后，第一时间先联系了家里的老头子，先把视频都删掉，然后又狠狠的骂了他一顿，从他嘴里知道了顾安南给了顾盼新卡的事情，以及顾盼这段日子出去“自驾”的事情。
    顾老夫人连想都没多想就知道，所谓“自驾游”肯定是顾盼编出来骗人的！
    她越想越气，可奈何自己身边还有老姐妹，好不容易才见一次，这次相约着出游更是难得，不然的话，她肯定第一时间飞回国内亲自收拾那个小丫头了，哪还有功夫和孙子说这些废话。
    想到这里，她也懒得再和他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我也不想多和你说废话，你妹妹去一个地下酒吧唱歌被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我叫你爷爷找人都给清理了。据说那视频中的网吧就是s市内的，我不管她有没有和你联系，你今天都务必把她给我找到。”
    说完这些话，顾老夫人那边像是有什么人插言似的，窸窸窣窣了半晌，她才又开了口：“还有，我这边有个人要介绍给你们，回头你领着小丫头也见一见。”
    顾安南心中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每次他家老佛爷想给自己搞联谊的时候，就是这种语气。
    但这次她又特意强调了领着顾盼……
    想到这里，他试探着问：“奶奶，你想让我们见的人，男的女的啊？”
    “男生。”顾老夫人语气凉凉，“怎么？有问题？”
    “没！没问题！”
    这种时候顾安南有问题也不敢说啊，他们顾家是他奶奶最大，老佛爷开口，他哪敢不顺从。
    顾老夫人见他态度尚可，语气也缓和了一点，交代完一些事情后，又重新嘱咐一遍——
    “这次把小丫头逮回来千万不能再由着她胡来了。还有，我要让你们见的是你田奶奶家里的孙子，你田奶奶和我关系非常好，你们可不能在人家孙子跟前给我丢脸，无论什么情况都私下解决，面上要对人家客气有礼，知道吗？”
    顾安南一听便明白了，他奶奶这是怕顾盼见到人给摞脸色啊。
    于是他赶紧保证：“您放心吧，我会管着小丫头的。不过……”
    “不过什么？”
    “见面可以，但奶奶啊，咱们可不能搞那种强制政策，况且小丫头还小呢，谈不谈恋爱是她的自由，如果这次的人她不满意，你也不能强迫她啊。”
    “你把你奶奶想成什么人了？我对她管得是严了点，但该懂的道理我能不明白？这次让她见田奶奶家的孙子，完全是因为我瞧着那小伙子挺不错的，盼盼就是在家呆得太闲，所以才老是想往外跑，老是想着她之前乐队的那些事。我就是想找个人让她收收心，但这事成不成，还要靠缘份。”
    顾安南一听这话，安心不少，又和顾老夫人说了两句后，挂断了电话。
    冯语一直在旁边守着，期间听见顾安南的几句回应时，心里头也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多想，就听他对她问道：“那丫头在s市？”
    顾安南说话的时候一直捏着眉心，一副疲惫心累的模样。
    冯语默了默，点头，“对，我之前见过大小姐一面。”
    其实顾安南一直都知道顾盼私底下和自己的秘书有来往，也知道两人经常悄悄做事瞒着他，不过他也觉得那小丫头就算翻天了也闹不出什么大事，结果，这次居然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她找你干什么？”
    “大小姐要了两张校园讲座的票。”
    “……什么票？校园讲座？”
    “对，主讲人是一位美籍华侨。”
    “……”
    顾安南觉得这事儿越来越玄幻了，他那个妹妹什么样子他比谁都清楚，她会对那种听了会打瞌睡的讲座感兴趣？
    而且她听讲座就算了，怎么就能把自己听到那地下酒吧里，唱个歌视频还能传到大洋彼岸去？
    他心累的很，从小到大自己没少跟着小丫头屁股后面收拾残局，爷爷奶奶心疼她，虽然偶尔管的严厉，但却从未真正深责过什么。
    所以每次顾盼闯祸，顾安南挨骂。
    这次出事，也不例外，他家老佛爷估计连电话都没给顾盼打过，直接就将事情推到他这儿来了。
    默了默，顾安南掏出手机，拔通了顾盼的号码。
    ————
    这边，顾盼和董善善出了沈氏总部之后，便就近找了家咖啡店先坐下。
    顾盼的脸色依旧不太好，董善善很少看姐妹这么生气，平时偶尔见她修理别人，转身就不在意了。
    可这次……
    董善善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盼盼，你怎么了？”
    顾盼实在不想多说什么让姐妹糟心，尤其一想到这些日子，她为了追个男人一直放下身段去讨好，董善善也间接为了她，在沈氏受那种罪……
    想到这些，顾盼就想回到大半个月之前，直接掐死自己。
    这世上好男人那么多，她为什么想不开非要追沈慕彦啊！不止苦了自己，还连累姐妹也受苦，想想就难受。
    于是她摇摇头，“没什么。”
    “那……我大哥那边，你真不打算继续了？”
    “嗯，没什么继续的必要了。”
    什么狗男人！他不在意她，她也不稀罕再要了！
    刚想再对姐妹说些什么，手机忽然在这时响了起来。
    顾盼拿起来一看，是她哥顾安南。
    她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备注，眉头轻轻一皱，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过后来她还是按了接听键。
    “哥。”
    “嗯，在哪儿？”
    “……在草原上骑马呢啊！这边风景特别好，回头我微信发你几张风景照过去哈。”
    “……”顾安南知道自己这个妹妹熊，但没想到她能熊成这样！现在这谎居然张嘴就来啊，连草稿都不用打了。
    他也懒得再和她瞎扯，开门见山：“两个小时内，我要在顾氏大楼里见到你。不来的话，我就叫人去请你，到时候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客气了，顾大小姐你自己掂量。”
    说完这些，他想了想，又添了句：“还有……”
    挂断电话后，顾盼还有些没回过神。
    董善善见她状态不对，赶紧问：“怎么了？”
    “顾安南知道我在s市了。”
    “……”一听到顾安南的名字，董善善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了之前自己为了救姐妹而闹出来的表白事件。
    她强压住了情绪，又问：“然后呢？他要你去找他？”
    “对，而且他还说，奶奶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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