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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她紧张地拽了拽程易安的胳膊,哆嗦道:“我怎么觉得好多人呢?”
    “嗯。”
    “嗯?什么叫嗯?”楚清瞪着眼,拽着他停在原地,“你不是说就你爷爷和你父母吗?”
    程易安咳嗽了一声,然后眨了眨眼睛,想让自己看上去真诚可信一些,“我也不知道我姑姑姑父,大伯大伯母,二姑二姑父,三……”
    “你闭嘴吧……”这人家里亲戚还挺多。
    楚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到都到这儿了,自然没有回去的道理。而且就算楚清提出要回去,程易安也不可能同意。万一到时候他掏个帕子什么的往她脸前头一挥,迷晕给拖进去就更丢人了。
    “小安回来了啊!”从侧面屋子里出来个五十左右的妇人,看见程易安以后笑得眼睛都不知所踪了,“这是你媳妇吧?真好……”
    “刘姨。”程易安同她招呼了一声。
    等刘姨走远后,楚清拽了拽程易安的袖子,小声问道:“这不会是你奶妈吧?”
    程易安往她脑门上戳了一下,哭笑不得,“家里的阿姨,从小看着我长大的,你想什么呢?”
    “不是说大户人家都有奶妈嘛……”楚清嘟囔道。
    “这年头哪里来的奶妈。”
    楚清指了指这院子,“这年头我随便找个男朋友家里有条巷子,他家里有个奶妈有什么稀奇的。”
    程易安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瞧着身边的人,“随便找了个男朋友?”
    “额,那个……”楚清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想着怎么把这茬圆过去。
    电光石火之间,想到了一个听上去有点扯又十分有理有据的答案。
    “这不是……你,你当年请我吃的第一根雪糕,那不是随便嘛,你居然不记得了?”楚清说完以后都佩服自己,又将刚才不过脑子说的话圆过去了,又转移了话题。
    程易安要是说他记得,那楚清可以笑他小气,一根两块钱的雪糕居然记了八九年。
    程易安要是说他不记得,那楚清就得委屈一番了,那虽然只是一根雪糕,却是两个人关系的一个质的飞跃……他连这个都忘了,飞得缠着他买一箱子雪糕不可。
    “当时你吃的是梦龙。”
    楚清怎么都没想到他的答案是这个,她愣愣地看了程易安一眼。
    程易安冷哼了一声,随后又补了一刀,“那次是你非拉着我去的,你自己给的钱。”
    说着说着,二人就到了前厅。楚清看见那一屋子的人腿都软了,知道的她是去男朋友家做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拍大宅门去了。同民国时期大户人家一模一样的客厅结构,当中两个主位,余下两边各放两排木头椅子。
    程易笙站在程老爷子边上,看见程易安和楚清进来以后低头同程老爷子说了声。
    老爷子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定睛看着门口。
    楚清被程老爷子的眼神吓得一哆嗦,连带着步伐都慢了不少。
    程易安牵着她走到老爷子跟前,“爷爷,这是楚清。”
    楚清咽了咽口水,跟着叫了声爷爷。见程老爷子还眯着眼睛看着自己,她轻轻捏了捏程易安的手心。
    正当她慌得不行的时候,老爷子开口了,“孩子啊,办公室坐久了要起来活动活动,我见着你颈椎不好啊,常疼吧?”
    “啊?对,对……经常难受。”楚清继小时候看电视剧被中医摸个手就能看病吓到以后,又被老爷子看走路姿势就知道你哪儿有毛病吓着了。
    楚清想着要是程易安也这么厉害,见她长个痘就知道有办法给她消了就好了。
    她上回脸颊冒痘去找程易安,问他怎么消痘的时候程易安连看都没看,丢了句他又不是变魔术的……
    “小安带她去认人。”老爷子虽然坐在中间瞧着气势逼人,走近了看还是挺和蔼的。
    程易安牵着楚清从右手边开始一个个介绍,“这是大姑姑,这是大姑父……”
    “大姑姑好,大姑父好……”楚清笑着跟每个长辈问好,心里有些绝望,这几个姑姑长得都挺像的,怕是下回再见就认不清了。
    程易安看她努力地想将每个人的长相印刻进脑子里,换了一种更加方便她记忆的方式。
    “这是二姑姑,最会做螃蟹,能把螃蟹弄出七八种做法来。”
    “这是小姨,你上回吃的果脯就是她晒的,等会跟她搞好关系。小姨夫做的草莓酱也是一绝,一会儿求求小姨让她给你拿点儿……”
    第30章
    程易安仔仔细细给楚清介绍完了家里的亲戚,回过头来才发现,自家爸妈不在厅里。
    “爸妈呢?”他扭头问程易笙。
    程易笙见他终于想起父母里,又好笑又好气,“老话儿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倒好,不光是忘了娘了,连爹也不要了。”进来这么一会儿都没发现厅里少了两个大活人,俩眼睛珠子净看着未来媳妇了。
    “行了,别逗小安了。”程老爷子出来打圆场,“他带个女娃娃回来也不容易,管他们做什么……你爸接到通知要去趟t市,你妈帮他收拾东西去了。一会儿带小楚去问个好,你爸晚上七点的飞机。”
    程易安应了一声,跟亲戚长辈道别后带着楚清往后院走。
    “过年伯父还回来吗?”今儿个已经腊月二十七了,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年夜饭。
    程易安倒是习惯了父母的忙碌,母亲时不时出趟差还算清闲,父亲则是整年到头地在外头开会。偶尔闲下几天在家里,被临时喊走也是常有的事情。
    “爸、妈。”程易安敲了敲房间门,里头传来程妈妈的声音,让他们去小客厅等着。
    程家都是独门独栋的住处,各个院子连着却又相互独立,保证了私人空间。
    客厅的格局同方才的大厅差不多,空间却小了一半儿。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还有一副书法。那字儿楚清瞧了半天都没认出是什么来,也没好意思问程易安,约莫是草书,笔触十分狂放。
    楚清和程易安在客厅了坐了一会儿,程父程母就从卧室出来了。
    程爸爸手里拖着个皮质的行李箱,看见楚清以后推了推金丝边眼镜儿,乐乐呵呵的,“小楚啊,这些天还头痛吗?”
    楚清倒是没想到来找程易笙瞧了个病,病情都传遍了程家了。她笑着摇摇头道不常痛了,随后起身和程家爸妈打招呼。
    早前见他们二人的时候还是在高二暑假前的家长会上,那时候学校要求了每家至少去一个人。
    程易安父母在家里为了谁去开家长会吵闹了许久,旁的人家是怕老师点自己家孩子的名字,嫌丢人。程家父母则是从小到大被老师夸多了,每次班主任说程易安哪哪儿好,哪哪儿能干的时候别人的家长总会投去羡慕的眼光,程家父母就恨不得提早离席。
    那次两个人实在是僵持不下了,恰逢二人还都休息在家。程家父母一合计,干脆两个人一块儿去好了。到了学校以后才知道别人家都到了一个人,他家来两个人座位不够坐。恰巧楚清家里没人过去,程妈妈索性就坐了楚清家的位置,冒充楚清的家长。
    要说两个人的缘分是早就定了的,高二的时候就替自己未来儿媳妇去开家长会了,这经历程家二老能在外头吹一年。
    “好孩子,你就安心住着,有什么事儿尽管使唤他。”程妈妈摸了摸楚清的头发,开心得合不拢嘴,“瞧瞧这满脸的胶原蛋白,跟刚毕业的一样。”
    楚清听完这话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程易安,用眼神示意他。
    程易安跟楚清呆了这么些天自然是知道这姑娘想什么呢,他抬手看似不经意地摸了摸头发,气得楚清差点儿当场跳起来。
    程妈妈瞧二人眉来眼去的样子也不扣着两个人了,当即就赶着程易安和楚清两个人回去休息。
    告别了程家父母,程易安领着楚清去了客房。
    “本来是想让你住隔壁院子,怕你晚上害怕睡不着觉……”隔壁院子不住人,专由客人住的。程易安后来想了想还是将人安顿在了自己这儿,万事都方便。
    “那是你房间?”楚清指了指南边的房间问他道。
    “嗯,我不关门。”
    “什么?”楚清没听明白。
    “晚上不关门。”程易安加重了前两个字,随后又道,“想我了直接过来。”
    楚清白了他一眼,抢先跑进了房间,随后拉过他手里的行李箱把门一关,贴着门说道:“我不会想你的。”
    程易安低头笑了笑,想推门进去,谁知道那姑娘还上了插销推不开,看来她这是铁了心赶他回去。
    “嘿嘿,没有办法吧?我就是这么强大!啦啦啦啦啦……”楚清隔着门唱道,她还十分得瑟地扭着腰。
    歌儿刚唱完,楚清突然听见身后嘎吱一声。
    下一秒,程易安利索地双手撑着窗框,翻身进来。
    程易安掸了掸手上的灰尘,看着目瞪口呆的楚清,模仿着她方才的唱词儿,“没有办法吧,我就是这么强大。”
    他没扭,甚至站在原地都没动一下,可楚清还是从他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喜悦之情,而且贱兮兮的。
    这房里的窗户没有锁,是老式的木头窗子,开窗都得靠木棍撑着。就是说这窗户就相当于一扇形同虚设的大门,程易安想来就来,不想走……楚清还拿他没办法。
    打也打不过他,叫人也叫不来,毕竟是人家的地盘,叫破喉咙叫来的都是姓程的。
    两个人晚上吃得清淡,过几天就过年了,得留着肚子。程家也有个这么不成文的规定,逢年过节前几天菜色就会差些,以素的为主。一是怕荤的吃多了年就没有年味儿了,二是清清肠胃,一年到头天天吃荤的也不好。
    程易安去厨房捧了两碗阳春面到院子里,还顺便拿了一小碟肴肉。
    他跟楚清二人坐在小圆桌上吃面,后者低头吸溜一口面条,再咬一口肴肉,胃口十分好。看着楚清吃得香,程易安也觉得胃口大开。
    两人将面碗舔了个干净,楚清连碟子里的肉沫沫都没放过,直说好吃。
    “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阳春面了!”楚清满足地小声打了个饱嗝儿,她打完嗝儿以后还十分不好意思地看了程易安一眼,问道,“你知道是谁煮的面吗?”
    程易安用肚脐眼儿都能想到她要问什么,直道:“不接受采访,也不打算出去开面馆。”
    楚清撇撇嘴,嘟囔道:“你们家可以来一个一条龙服务,排队等着看病的提供阳春面,开完药以后送一包果脯……”
    “我爷爷肯定得把我轰出去。”正儿八经的医术不学,倒是学了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吸引病人。
    晚饭吃完后二人就分别回了房间,楚清得将年前最后一个测评文案赶紧写完,程易安则回屋泡安神茶,自个儿跟自个儿下棋去了。
    自从程易安和楚清一间屋子住以来他就没早于十一点睡觉过,天天的跟楚清一块儿看完电视剧看综艺,看完综艺吃宵夜,这么多年的良好作息习惯毁于一旦。
    楚清也觉得委屈极了,她是个实打实的夜猫子,平日里都是一点多闭眼睡觉的,自从程易安住进她家以后每晚的休闲娱乐时间生生少了两个小时。
    那人吃她的住她的不给钱也就罢了,事儿还特别多。瞧见她吃从冰箱里刚拿出来的草莓了,啰啰嗦嗦。瞧见她洗完澡不及时吹头发了,絮絮叨叨。瞧见她半夜点宵夜外卖了,咋咋呼呼……数落完楚清以后还顺便拿过手机也给自己点一份宵夜吃。
    晚上一直熬到了十一点半,楚清觉得困了。短短两周的时间生物钟就被程易安掰回去了,也不知道是程易安太厉害,还是自己年纪大了熬不动了。
    她洗漱完躺到了床上,那床嘎吱响了一声儿。
    楚清吓得从床上蹦起了身,站在床边用力晃了晃,觉得它似乎是没有要塌的迹象才放下心来。
    她觉得有趣儿,平躺在床上,靠着腰部的力量前前后后晃了起来。真别说,这老木头床的嘎吱声还挺好听的。又清脆又利落,配上楚清天生的节奏感,晃出了一股子rap的味道。
    程易安今日失眠了。好不容易不用陪人看综艺可以早早睡觉了,没想到居然失眠了。他在床上挣扎了三个小时,肚子饿了。
    刚开开灯寻了个陈皮糖出来,还没撕开包装纸,他突然就听见了十分有节奏感有韵律的嘎吱声。程易安仔细一寻思,今日里黎菘也不在啊……而且程易笙那院子少说离他这地方也有十几歩路呢,隔音应该没这么差啊。
    那声儿挺大,听着倒像是隔壁房间传来的。
    程易安翻身下床,开门凝神一听。果然是楚清房间里的声音,也不知道她大半夜不睡着在房间里作什么妖,那动静大得能将土地公公召唤出来了。
    推开窗子翻进去,程易安将楚清的被子一掀,整个人钻了进去,问她:“大半夜唱歌呢?”
    楚清吓了一跳,大叫着要让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