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和龙昔还会有坐在一桌前安静吃饭聊天的一天。
    两个人都已经不是原先的身份，她的容貌变了，身份变了。他也同样——
    一人穿越已经很稀奇，这种曾经相爱相杀过的冤家在异世重逢就更稀奇。
    因为前世曾经被他用迷药坑一次，所以顾惜玖这次很小心。
    她只要用了心，这世上就没有人能用毒毒倒她。
    龙司夜似乎有话想对她说，但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开头。他不说她也就不问，只闷头吃东西……
    龙司夜眸中划过一抹黯然，原先她在他面前一向是敏锐的，他只有稍稍有话想说，她就会立即体贴地询问……
    现在——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惜玖，你恨我么？”龙司夜脱口起了一个最糟糕的开头。
    顾惜玖转着酒杯笑了一笑：“不恨。”
    龙司夜抬眸看着她，顾惜玖又接了一句：“你取了我的心，我也刺了你一刀，我死了你也没讨了好……这么看起来我们已经扯平了，所以也没什么好恨的。”
    她向外看了看：“或许一切都有因果吧？如不是你我来不了这里，我还在二十一世纪做杀手，为别人卖命。来到这边后虽然日子过的有些惊心动魄，但好歹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我还见到了传说中的神仙……长了不少见识。这么算起来，我还应该感激你。当然，我不会真感激你的，你只要不再来算计我，我想我们甚至可以做个普通朋友走动一下的。”
    她原先被他算计那是因为没防备，现在她对他已经有了满满的防备，他要想再算计她那又谈何容易？
    “普通朋友？”龙司夜重复了一句，一双眸子盯着她：“如果——我不想和你做普通朋友怎么办？”
    顾惜玖挑眉：“那就陌路？”
    龙司夜脸色微微苍白：“惜玖，想不想听我解释？”
    顾惜玖再挑眉：“解释什么？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解不开的误会。叶红枫是你的未婚妻，你救她本来就理所应当，我是克隆人，原本就是她老爹为她预备的人体器官库，就像脐带血一样，在你们眼里我大概压根就不能算人，只能算是物件……”
    第665章 龙司夜的真相
    龙司夜手指握紧，忽然脱口又一句：“我从来没拿你当物件，我……我那世也是克隆人！”
    顾惜玖手中的酒杯差点掉地上：“什么？”
    龙司夜苦笑：“很惊讶？还有更惊讶的，我是克隆人如假包换，而你……却不是克隆人，叶红枫才是。”
    顾惜玖觉得这世界有些玄幻了，她仰头喝干了杯中酒，索性不再打断他：“说下去！”
    龙司夜大概最终找到这个两个人慢慢说话的机会，终于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原来龙司夜的那个父亲是个生物科学狂人，他很早就偷偷在研究克隆人技术，他为了做试验，居然采集了他自己的dna样本，克隆出一个小胚胎，然后将妻子迷晕，将小胚胎放入妻子的子宫内，他的妻子自然不知道，还以为有了正常的爱情结晶，十月怀胎生下了龙昔……
    那位父亲目的达到，就用病毒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只留下这个克隆人孩子。
    龙昔自小在他实验室里长大，常常被他泡进某些药水里做试验。
    当然这位父亲扯的理由很动听，说是要把自己唯一的孩子培养成奇才，要让他走不一样的人生路，他那时没上过学，所有的知识都是那个科学疯子老爹教给他的——
    就这样一直到他七岁，他的父亲获得了叶氏集团的支持，开始给叶氏刚刚添的千金叶红枫做克隆体，一年后成功克隆出一个。
    这次的克隆体不是在母体里自然生长瓜熟蒂落的，而是在实验室的培养液里培养出来的，因为加了特殊的培养材料，所以这克隆体活过来后就和叶红枫一样大，两个孩子一模一样……
    龙昔自然看得到，那时的他对培养液里慢慢成长的小娃娃很好奇，常常围着看。
    也不知道哪个助手多嘴，向他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宝贝，你也是这么来的……”
    龙昔原本就聪明绝顶，虽然人小，但智商已经高的恐怖，他那时动了疑心，再加上一直待在实验室懂那些实验步骤和过程，所以他就自试了一把，结果是让他奔溃的，他确实是克隆人，他父亲也压根没拿他当儿子，只是当一个试验品。
    他很恨自己的那个父亲，但又一时无法把父亲怎么样，小小的他就把一腔怒火发泄到叶红枫和那克隆体身上——
    叶氏夫妇还是不希望克隆体和自己的亲女儿一起生活的，所以就让那科学疯子将克隆体送走，只要养活就成。
    龙昔那时恨父亲也恨资助父亲的叶氏夫妇，所以他一时冲动之下，就把两个尚在襁褓期的孩子偷偷调换过来——
    结果，真正的叶红枫被当成克隆体送给了一对夫妇，改名为顾惜玖——
    而那位克隆体就成为叶红枫留在叶氏夫妇身边。
    龙昔这件事做的极为秘密，外人压根不知道。就算他那个科学疯子老爹也不知道。
    那科学疯子对自己的研究成果还是很在意的，他很想看看这克隆体到底有多大潜能，所以他又设法让人把顾惜玖拐走，弄到叶氏烈焰盟杀手集中营去培养……
    第666章 那可是几十条人命——
    龙昔其实在做完那件事后不久就后悔了，但那时顾惜玖已经被送走，也没人告诉他到底送去了哪里。
    后来他渐渐长大，一直没停止过暗中寻找顾惜玖的下落，后来才听说她进了杀手集中营。
    那时龙昔已经在生物科学界崭露头角，有了一些名气，也有了一点自己的身份地位，他的父亲也终于不再把他当个科学试验品对待，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他智商超高，武功枪法什么的也极为厉害，人又长得俊美洒脱，‘叶红枫’常常来找他玩，叶氏夫妇就有心让他做自家的女婿。
    那个科学疯子还要指望叶氏夫妇给他提供运作科学实验所需要的大量资金，自然不会反对。
    但龙昔那时并无意于‘叶红枫’，他惦念的是被他偷梁换柱的顾惜玖，所以自动要求进杀手集中营做教官，并设法进了顾惜玖那个班……
    他一开始是抱着负疚的心态去的，甚至还抱着一丝能不能再把两个孩子重新换回来的可能性，但进去见到顾惜玖之后就知道此事绝无可能了。
    两个孩子虽然是长相基因完全一样，但因为生活环境的不同，性格变得很不一样。
    ‘叶红枫’自小就生活优渥，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性子也是刁蛮任性天真活泼的那种。
    而顾惜玖小时家贫，再长大就被拐进杀手集中营，这样的生活环境让她性子偏冷，做事利落干脆。
    两个孩子除了相貌完全一致外，其他压根不同，根本无法再换回来，他也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所以他一直明里暗里照应她，但照应着就照应出了感情，一向自视极高的他喜欢上了她……
    他讲到这里的时候，被真相震惊到的顾惜玖终于打断他：“原来我是被你狸猫换太子了！”
    “惜玖，对不起！”龙司夜黯然。
    顾惜玖摇头，这消息太震撼，她一时还消化不了，只下意识抓重点：“不对！你既然愧疚，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那为什么没对叶氏夫妇说出来？以她们夫妇对孩子的宠爱程度，如果知道我是他们的女儿，理应会把我接回去吧？而不是还留在朝不保夕的杀手集中营……”
    她问的问题很尖锐也很犀利，龙司夜垂眸叹了口气：“对不住！”
    而顾惜玖问完这句话也明白过来，她曾经给叶氏集团卖命过，知道叶氏夫妇黑白两道通吃，而且为人极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也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
    龙昔那时要说出真相，顾惜玖倒是能被接回去，恢复她应得的大小姐生活，但龙昔乃至那科学疯子，以及那克隆体‘叶红枫’则一个也活不了。
    甚至当年参与这项研究的所有科研人员都得被秘密处死！
    那可是几十条人命——
    说出真相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大的不是那时候的龙昔能承担起来的，所以他就算后悔也只能选择将错就错……
    顾惜玖能理解他为什么将错就错，但她还不明白一点……
    第667章 当年真相
    顾惜玖能理解他为什么将错就错，但她还不明白一点：“龙司夜，你既然那时候爱我，那你就算有苦衷不能说出真相，但不能再坑害我吧？可你却为了‘叶红枫’，将我迷晕取心！这就是你的愧悔？这就是你的爱？”
    龙司夜微微闭了眼睛：“因为那个克隆体发现了你的存在！”
    顾惜玖挑高眉毛：“呃？”
    “那个克隆体自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一直不知你的存在的。你在杀手集中营的事只有叶氏夫妇和我以及那个科学疯子知道。而我对你的照顾也理所当然地被他们以为是保护‘克隆体’，我那时不敢让他们知道我对你的真正感情，所以对你一直半冷半暖，不敢和你走的特别近。后来你学满出师，越来越出色，也越来越有名，那个克隆体就知道了你，后来便在暗处见到了你。再后来她就通过她的渠道知道了你的身份，也知道了我对你的感情……”
    龙司夜再顿了一顿，道：“她不想让你活在这个世界上，觉得你是她的克隆体，她有权决定你的死活。你也知道叶氏夫妇极为宠她，基本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叶氏夫妇动了杀掉你的念头。”
    龙司夜眸中划过一抹苦涩：“我自然不想让他们得逞，但我人微言轻，我如果硬拦是拦不住的，所以我就用了拖字诀，说他们的女儿心脏可能有点问题，说不定以后要换心，所以必须让你活着！”
    “叶氏夫妇并不好糊弄，他们便命人为那克隆体查心脏功能，你知道以我之能，想让她心脏出现心率失常的症状很普通，所以检查的结果和我所说的一样。叶氏夫妇终于暂时打消杀死你的念头，而我也知道他们既然已经动了此念，早晚还会动手，而且他们也在那克隆体身上动了手脚，弄了独一无二的标记，让其他人再冒充不了。所以如果让你活下去，就要让你用她的身体。我继续秘密研究换魂术……”
    顾惜玖怔了片刻，皱眉：“换魂术？”
    龙司夜微微点头：“不错！我认识一位秘术师，他会一种换魂术，可以把一个人的灵魂换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从而让两个人互换身体。这是他的祖传秘术，并不传外人，我就算是他的朋友，他也不会违背这条祖训，只给我讲了部分原理，于是我那一年完全扎进这门学科之中，后来终于被我研究成功。在这期间，我为了稳住叶氏夫妇，解除他们对我疑心，就和那个克隆体订了亲——”
    “换魂术研制成功后，我也开始着手预备为你和那克隆体换魂的准备工作，换魂术是通过换心脏的方法来做的，而且需要那克隆体心甘情愿来换。所以我让那克隆体心脏真出了问题，只有换心以后才能活下去，然后就有了那一场换心手术……”
    本来他的计划万无一失，这场手术只要成功，那么顾惜玖的魂魄会随同她的心脏一起在‘叶红枫’的体内复活，到那时他再秘密告诉给顾惜玖真相，让她醒来后不至于露出马脚，然后他再同她结婚，带她远走高飞。
    第668章 当年真相2
    至于那个‘克隆体’的魂魄则会跑到‘顾惜玖’身上。
    而叶氏夫妇的要求是，换心以后顾惜玖不能再活着，所以做为杀手的顾惜玖会彻底死去，那个克隆体的魂魄也无法再复活……
    这计划很完美，谁想到顾惜玖是特殊体质，对麻药有抗体，提前醒过来，捅了他倒不要紧，但她却划烂了她自己的心脏，让龙昔的所有计划付之东流……
    一切的一切都解释清楚了，室内很静，静的只能听到大蚌的咀嚼声。
    这故事太过离奇曲折，顾惜玖一时脑子里有些混乱，居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如果这故事是真的，那当年的龙昔应该不算真负了她，只是造化弄人而已。
    如果这故事是龙司夜早就编好糊弄她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他腰间悬挂的血红枫叶玉佩上：“你这玉佩？”
    那玉佩并不大，一枚硬币大小，但成色实在不错，在珠光下闪着莹莹光波。
    “这玉佩原本是你的。”龙司夜开口。
    “啊？”顾惜玖眉毛挑得高高的。
    “看过红楼梦吧？贾宝玉是衔玉而生，而你是握玉而生。一出生你的小手里就握着这个，所以叶氏夫妇才给你起名为叶红枫。当初这玉佩一直悬挂在你的脖子上，我一时犯浑把你和克隆体互换时，把玉佩戴在了她的脖子里，她这才被当做叶红枫被抱走。这玉佩她一直戴着，直到动手术那天才摘下来，放在我这里。我没想到明明是灵魂穿越了，居然把这东西带了来。我在这世界上才出生时，手里就握着它，我有龙昔的记忆，所以一直将这玉佩妥善珍藏，我觉得这玉佩既然能被我带到这个世界上，那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说不定你也会穿越过来。所以我稍有自主能力后，就开始在这世上寻找你的下落，这一找就是一百年……”
    他的一切说法听上去都很真实，顾惜玖微抿了唇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她低头抿了一口水，既然他一切都像是开诚布公了来说，那她也不妨多问几个盘旋在心里的那些问题。
    “你是怎么死的？是不是我当时杀的你？”
    龙司夜摇头：“我的心脏长的偏右，你那一刀并没有扎到我心脏上，后来看到你死我……我就不想活了，直接自杀了。”
    他当年心脏真的偏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