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家则主营北方口味的，饭菜同样精致，口味偏咸，适合北方旅人。
    此刻顾惜玖就坐在街东的这座酒楼的三楼雅间里，抬头隔着半透明的珠帘一望，就能看到对面酒楼的景致。
    龙梵在她旁边温和开口：“待会对面酒楼会有一场好戏看，我们这个位置是最佳角度。”
    顾惜玖心中一动：“什么好戏？”
    龙梵向她盘子里夹了一块水晶蹄髈，顺便卖了个关子：“待会你便知道了。”
    顾惜玖前世一直在北京生活，她更喜欢北方口味的食品。此刻她看着桌子上那些堪比艺术品的小点心，动也不动。
    倒不是她口味刁不想吃，而是她没法自己动手。
    龙梵十分缺德，他虽然带她来到这城市，却将她弄瘫了，还把她易容成一个丑丑的老头儿。
    龙梵给她照过镜子，顾惜玖只看一眼就嫌恶地移开视线。
    尼玛太丑了！
    一脸的褶子能夹死苍蝇，看年龄足足一百岁，躺下闭上眼就能进棺材的那种。
    这还不说，她的皮肤上还生满了老年斑，铜钱大的斑点在脸上足足有九个！
    而龙梵虽然也易容了，但还是少年公子模样，看上去风流倜傥，在大街上一走就能收获几枚少女热烈的注视。
    而他那两名属下则化妆成家仆的模样，抬着一顶竹轿将顾惜玖带上了楼，龙梵则是一副孝子贤孙样紧跟在竹轿旁，不时叮嘱两名家仆动作轻一些。
    ……
    大家猜猜，龙梵想要顾惜玖看的是什么好戏？
    第1114章 我乖孙会侍候我
    这酒楼里三教九流都有，也什么样的客人都有，所以他们这一行人倒也没有人注意。
    倒是那店伙计多嘴问了一句：“公子带着老太爷如果嫌楼上不方便，小人可以为在楼下为您找个座儿。”
    龙梵摇头：“不必，老太爷脾气怪，怕吵，就在楼上雅座好了。”
    那店伙计还想再说别的，顾惜玖有气无力地插言：“我乖孙孝顺，就依他罢。”
    龙梵大概是怕她捣鬼，也不知道给她吃的什么药，不但没有行动能力，连说话都没力气，也就勉强能发出点声音，声音嘶哑苍老，比蚊子哼哼强不了多少。
    于是顾惜玖就被安排在这个位置，按龙梵的说法，这个位置视野好，适合她。
    顾惜玖倒是时时向外瞥几眼，看大街上人来人往，看那些商贩来往吆喝着叫卖，一片盛世景象。
    她佝偻着腰，也就勉强能坐住，手臂几乎无法抬起来，所以她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但面对着一桌子美食却吃不到嘴里。
    龙梵明显是报复她那一句‘乖孙’，给她盘子里夹满了菜，却不喂给她。
    在这楼层吃饭的都是比较尊贵的客人，所以店伙计时不时进来侍候，烫个酒倒个水什么的。
    顾惜玖忍了片刻，等那店伙计来到她身边倒水的时候，她嘱咐那店伙计：“你在这里侍候着，侍候好了我乖孙会赏你。”她虽然声音小，但在一张桌前还是能听到的。
    那店伙计自然乐颠颠答应，殷勤在旁边站着，又殷勤地看了看她面前的盘子，知道她行动不方便：“老爷子，小的喂您？”
    顾惜玖却是个很龟毛的老爷子：“不必，我乖孙会侍候我。”颤巍巍转头嘱咐龙梵：“乖孙，你最孝顺，来，喂给爷爷一个丸子。”
    龙梵：“……”
    眼见那店伙计看他，龙梵忍着气给顾惜玖夹了一个丸子送到她嘴里，顾惜玖慢吞吞吃了，再嘱咐一句：“乖孙，再给爷爷来口汤。”
    龙梵第一次想把她按到汤盘里！
    这个时候好戏还没开锣，龙梵自然不想自己先唱一出戏，刚才他一副孝子贤孙样，这个时候自然不能不孝顺，只得喂她。
    偏偏顾惜玖花样不是一般的多，一会嫌这个菜太甜，那个菜太淡，她还要吃虾肉，要龙梵给她剥壳……指使的龙梵团团转，让他自己也没清净地吃上几口。
    龙梵怒，传音给她：“你给我适可而止！再折腾我不给你解药，让你疼！”
    于是顾惜玖不折腾了，老眼昏花望着他：“乖孙，辛苦你了，还得侍候我这土埋半截的老头子，你自己也没好好吃几口，唉，算了，再喂爷爷喝几口汤，爷爷就饱了。”
    看在她将要消停的份上，龙梵忍着气喂她喝汤，然后她忽然呛咳起来，口水连同汤水喷了龙梵一脸……
    龙梵：“……”
    “喀吧！”一声响，那骨瓷汤碗被他直接捏碎了。把那店伙计也吓了一跳。
    顾惜玖一脸歉疚的表情：“乖孙，爷爷不是故意的，咳咳，你不会生气……咳咳，不管爷爷了吧？”
    第1115章 以后你会的
    那店伙计忙在旁边打圆场：“哪能呢？这位公子这么孝顺，怎么可能生您老的气？老人嘛，都这样，都这样，公子，下面有静室，小的带您去沐浴一下换换衣服？”
    龙梵一头一脸的汤水，按道理说应该沐浴收拾一下，但他这人异常谨慎，寸步不想离开顾惜玖，所以他抬手为自己使了一个清洁术，一道白光闪过后，他身上又整洁如新。
    清洁术只有灵力八阶以上的修士才能使出来。
    这个城市虽然不小，但高级术士并不多，会使用清洁术的更是寥寥可数，多少年也碰不到一位，那店伙计睁大眼睛一脸震惊。
    龙梵眼眸微微一眯，手掌在那店伙计肩头一按：“辛苦你了。”
    那店伙计脸色一白，一声不出委顿下去。
    顾惜玖没想到他会一言不合就杀人：“你做什么？！”
    龙梵一脸无所谓：“他知道的太多了。”指尖向那店伙计身上一弹，一缕粉红烟雾将那店伙计笼罩，烟雾过后，那店伙计消失无踪，很显然是被那粉红烟雾化掉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顾惜玖抿唇不再说话。
    龙梵拍了拍手，瞧了她一眼：“惜玖，你前世杀的人也不少，不会现在忽然菩萨心肠了吧？”
    顾惜玖声音冷淡：“我从不杀无辜之人！”
    龙梵深深瞧了她一眼，温声道：“以后你会的。”
    顾惜玖没理他，知道他是想把自己培养成他的一把刀，为他征战天下。
    这个人似乎并不是真正效忠于那位墨曌，他说不定也有自己的野心。
    顾惜玖隐隐觉得龙梵或许并不简单——
    她正略有些沉吟，忽然听到下面隐隐有些喧闹，片刻功夫后，又一位店伙计和一个小孩子跑了上来，向着雅间里一望，愣了一下：“张望没在这里？”
    很显然，刚才被龙梵杀死的伙计名字就叫张望，龙梵身边的属下回应了一句：“什么张望刘望的，没见。”
    “张望就是分来侍候客官的那个矮个子伙计。”那店伙计赔笑：“他媳妇得了急病，他儿子前来叫他，掌柜的已经准了假了……”
    那八九岁的小孩子一脸急色，小脸涨的红通通的：“楼下的叔叔们说，我爹爹在这里侍候贵人，我娘病的很重……”
    龙梵的两个属下不耐：“说不在这里就不在这里，你们去别处找找罢。”
    那伙计和那孩子不敢再说，转身去了，外面传来门扇开阖之声，很显然，那伙计正陪同那孩子正四处找。只是他们是再也找不到了。
    又过了片刻，楼下传来那孩子的哭声：“爹爹到底去哪里了？我娘还在家等着他带她看病……”
    顾惜玖心寒。
    这些普通人在龙梵他们这些人眼里或许就像蝼蚁，随手就碾死，但死者对他们的家庭来说，就是天和地，随手一杀，毁掉了一个家……
    龙梵瞧了瞧她：“心软了？没想到你一个杀手也会心软。”他轻轻一笑：“这个世界弱肉强食，理应强者为尊，理应让聪明人活在世上，至于这些普通人，他们其实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活着也是浪费资源，浪费粮食……”
    第1116章 防患于未然
    顾惜玖：“……这就是你造克隆人的原因？”
    “克隆只是一方面，我要做的是基因改良，让聪明人越来越多，不能让下等人这种劣币逐良币……”
    妈蛋，这论调！像科学疯子的论调！
    看来这人并不是只想做这个世界的主宰，他是想做造人的上帝！思想比希斯勒还恐怖！
    科学疯子并不可怕，但被希斯勒思想洗脑了的科学疯子才最可怕。一旦让他统治了这世界，那才是真正的末世！那个墨曌或许并不是心头之患，真正的心头之患应该是这位龙梵长老……
    顾惜玖不在理他，随意向外看浏览景色。
    龙梵看着她的侧影，眸光微微闪烁。
    他忽然有些后悔，后悔没将顾惜玖的所有记忆都洗掉。那样她才会像初生的婴儿一样，任他培养成他希望长成的样子，而不是有自己的善恶，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和他对着干。
    或许他回去以后再研究一下彻底洗去记忆的药物，悄悄给她用上……
    他心里暗暗盘算，面上却不动声色。
    顾惜玖正向外随意瞧着，忽然她似感应到了什么，心脏莫名跳了一跳，她随意一瞥，见对面楼和这楼相对的房间里，有人进去了。
    那边也挂着透明的珠帘，隔着那珠帘，顾惜玖看到了两个人，熟悉的两个人——
    是长高了的应言诺和‘顾惜玖’。
    龙梵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微笑：“惜玖，这里的景致不错吧？”
    顾惜玖没说话。
    龙梵目光凝住在她的脸上，忽然有些后悔给她易容了，现在她鸡皮鹤发的，就算脸上变色也看不出来。
    他知道顾惜玖平时做事就很淡定，想让她失颜失色大概比登天还难，不过她如果没有失去记忆，凭她对帝拂衣的感情，乍一看到他，就算能做到不动声色，最起码心会激跳几下吧？
    但没有！她声音平稳的很，心跳也没加快，明显没受什么触动。看来她的记忆确实没恢复。
    呀，不对，现在的帝拂衣是应言诺，大概顾惜玖也是不知情的。
    龙梵也不知道是松一口气还是有点小失望，其实他还是挺喜欢看戏的，如果让拥有记忆的顾惜玖看到这一幕不知道她会怎样？
    他唯恐顾惜玖嚷出来，所以他在握住顾惜玖手腕的那一刻就随手封了她的哑穴，让她半个音节也发不出。
    帝拂衣那人太狡猾，常常设套子给人钻，他不得不严加防备，防患于未然。
    他向帝拂衣瞧了几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来。
    不知道这位左天师现在的容貌是不是他的本貌，看上去倒是蛮秀气的，还是个多情种子，走火入魔变小了，还要陪在顾惜玖身边……
    龙梵无疑是极大的大夫，自然会观人气色，他能看出帝拂衣脸上隐带病容，功力大约是灵力九阶左右。他和巫无颜坐在靠窗的桌前，在他身后站着的两位应该是他的两名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