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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许棉:“走一步看一步,我们云海不知道该怎么办,别家拍卖行也一样。”
    到了星海酒店,果然如他们想的一样,海城各家大大小小的拍卖行几乎都来了。
    许棉初入行业,不认识多少人,邱经理认识不少,和各家寒暄打招呼,一转头,说巧也不算巧,看到了丹舟的人。
    正确来说,是丹舟如今的老板,白听羽。
    邱经理这个被丹舟赶出门的“旧人”见了前老板有点尴尬,没有打招呼,朝许棉示意了一眼,扎进人堆里。
    许棉看了一眼白听羽,除了留下一个斯斯文文的印象外,就剩下一个想法:丹舟这种级别的拍卖行,竞争一个拍品的委托权也要老板亲自上阵?
    再一看,那斯斯文文的白总一直在与人交谈,时不时拿出名片双手递上,商业寒暄那一套吃得十分透。
    许棉就扫了两眼,没再多关注。
    没多久,一位酒店经理入厅打招呼,说黄太太已经在隔壁,各家拍卖行按顺序一个一个接受面谈,其余人耐心等待。
    云海的面谈时间靠后,许棉知道这大半天都要耗在等待上,闲来无事,拿一次性纸杯取了一杯水,站到窗前。
    临近清明,雨水多,紧闭的窗户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珠,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模糊不清,连气压给人的感觉都是恹恹的。
    许棉喝着水,正思考这位富商遗孀黄太太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忽然有人走到了身边。
    “据说,那套钻石项链是去世的黄先生在结婚纪念日送给黄太太的礼物。”
    许棉转头,看到了白听羽。
    白听羽穿得不算正式,西服是休闲款,里面的衬衫带印花,人瘦长且白,挺直地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书卷气重。
    托荣哲和霍江逸两位大款的福,白听羽伸手的时候,许棉还认出了他腕上的手表,什么款型不知道,牌子似乎是宝玑。
    又是一枚货真价实的大款。
    许棉挂上微笑,也伸手:“白总。”
    两人简单地握了一个公务手,白听羽却没像之前那样递名片,反而用半熟稔的口吻,接着刚刚的话题道:“公开竞争委托权,以爱情为主题做策划,与其说黄太太是在为难各家拍卖行,不如说,她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日子想办法去回忆纪念自己去世的丈夫和爱情。”
    许棉顺着这个话题:“特定的日子?”
    白听羽低声道:“黄先生四月病重,五月去世的。”
    难怪。
    许棉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只是让丹舟的老板亲自且主动地告知这么多重要内容——
    许棉笑笑:“谢谢白总告诉我这么多。”
    白听羽也笑:“就当是前几天惠民拍卖的一点小补偿了。”
    许棉扬眉,没接话。
    白听羽:“下面的人自作主张,一点蝇头小利也要争也要抢,许经理也是一个部门的负责人,应该多少也能理解这里面急功近利、想要表现的做法。”
    许棉故作恍然:“啊,白总说得是那件事啊。”笑:“也没什么,白总您不提我都快忘了。”
    白听羽恭维道:“是许经理大度。”
    许棉挂起微笑。
    拍卖圈小,做文物艺术品拍卖的圈子更小,丹舟名声在外,他白总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可云海一个刚成立的“小庙”,她在这个圈子里不认识什么人,也没什么人认识她,白听羽怎么知道她?
    就因为之前惠民拍卖上她露过面?还和那位肖经理起过冲突?
    许棉心里存疑,白听羽倒和她闲聊了起来,先聊了一会儿天气,又聊了一会儿各家为这次委托权做的准备,忽然话锋一转,笑说:“其实我之前见过许小姐。”
    这次他不喊许经理了,改口许小姐。
    许棉抓住了这个细节,觉得有点意思。
    如果此刻耳朵上挂着耳机,她家江总一定也会提醒她这点。
    许棉看着白听羽:“见过?可我印象里,今天应该是我第一次见白总。”
    白听羽认真地回视:“去年年末,也是在星海,丹舟的一个专场拍卖。”
    许棉恍然,是陪江纵来的那次。
    白听羽接着道:“当时拍卖会上我也在,刚好领略了许小姐竞价举牌的风姿。”
    这恭维话就有点没头没尾了。
    许棉笑笑,没说什么。
    这可不是公务场合同行之间的恭维,他堂堂丹舟的老板也根本不需要这么客气地恭维拍马别家公司的经理。
    这根本就是男人对女人的吹捧。
    白听羽始终看着许棉,言语上一步一步靠近:“其实白小姐很优秀,年纪轻轻就入行拍卖圈。”
    许棉懒得和他兜圈子:“白总,有话可以直说。”
    刚好第一个和黄太太面谈完的公司回到厅内,一时间众人围上,说话声变得吵杂。
    白听羽和许棉都转头望过去一眼,窗边这个角落反而自成一体,显得空旷安静。
    白听羽回眸:“如果想从事这行,为什么要去云海那种刚刚成立的小公司。”
    许棉也回眸,对视:“类似的话,贵司那位肖经理也说过。”
    白听羽:“他说什么都不重要,可以当成废话。”
    许棉:“我初入这行,懂得不多。”
    白听羽:“不懂可以学,丹舟的平台一定比云海好。”
    许棉:“我也不是个聪明人。”
    白听羽:“做这一行,不需要非常聪明,有一点聪明就行。”
    许棉心里好笑:“入行不久,新人,懂得不多,还不聪明、学得不快,这种人还值得白总亲自来挖?”
    面子当场一驳,白听羽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笑意虽然还含在唇边,一时却没有说话。
    许棉趁机点头示意,抬步离开。
    才走出来没几步,邱经理迎了过来,两人一起往一个方向走。
    许棉看了一眼人群扎堆的地方,问他:“怎么了?怎么不去打听一下黄太太都面谈了些什么。”
    邱经理本来是想这么做的,结果余光一瞥,刚好看到白听羽在和她说话,不久前又发生了惠民拍卖那档子事,他有点不放心,就过来了。
    许棉:“我没事,公开场合,这么多人,他们丹舟还能把我怎么样。”
    邱经理想了想,问:“他是不是想挖人?”
    许棉一愣:“这你都能猜到?”
    邱经理无语地闭了闭眼睛,吁了口气,低声道:“去年你跟霍总来参加专场拍卖的时候他也在,结束了之后就问我你是做什么的,我当时觉得你替霍总举牌竞拍的样子挺专业的,就猜你可能也是咱们这行、做私人成交的,他当时就说应该问你要个联系方式,把你挖来丹舟,以后可以做高端客户私人洽购之类的。”
    许棉忽然懂了:“你们这是看在我这张脸的份上才想挖我吧?”
    邱经理话糙理不糙地说道:“唉,人家卖车卖房子的几十万上百万,都要找漂亮的销售,更何况拍卖行。给高端客户服务,当然得找好看的。”
    许棉叹息:“我的能力,都是被我这张脸耽误的。”
    邱经理听了忍俊不禁,看看时间:“这个面谈好像还挺快的,应该不用等多久。”
    何止不用等多久,黄太太大概也嫌一对一要废太多口舌和精力,没多久就把面谈变成了一对二,一对三,轮到云海的时候,已经进化到了一对多——六家公司一起上。
    也是一间大会议厅,厅中央一张长桌,黄太太背对落地窗一人坐在桌前,六家拍卖行今天负责面谈的工作人员隔桌依次落座。
    许棉的位子在最边上。
    她身边原来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丹舟的那位白总隔得老远,结果就在许棉抬头看向黄太太的眨眼间,白听羽站了起来,起身走到许棉身边,和那位中年男人低声耳朵了两句,中年男人点点头站起来,白听羽落座。
    许棉转头。
    白听羽坐下,侧头回视,笑了笑,又略略倾身向她,低声道:“你等会儿可以参考一下我的方案。”
    许棉看着他,不说话。
    白听羽又道:“如果我坐前面,我先说,大家就都知道丹舟的方案了,都会参考,坐这里,他们都说完了我再说,最后就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参考,还能临场改改方案。”
    这是有好处给她一个人?有瓜枣特意分她一把?
    白总这示好也示得太赤/裸/裸了,就为了挖个人?
    就怕不只是这样吧。
    许棉默默抽了抽嘴角,欲要站起来:“要不然干脆跟我也换个位子?”
    拒绝得明明白白。
    白听羽尴尬地笑了笑:“不用换了,参不参考你随意。”
    面谈开始。
    黄太太如所有的豪门贵妇那般,装扮典雅,气质雍容,她年过五十,保养得不错,脸上除了胶原蛋白流失的有点多,苹果机有些许下垂之外,看起来也就四十的样子。
    她一直没有说话,端正地坐在对面,含笑看着每一位描述方案的各家负责人,然而所有的方案就如许棉和邱经理预料到那样,根本翻不出花样,大多都是在巡展上下功夫,要么就是设计“爱情”为主题的拍卖厅内饰装修。
    等在场第四家公司描述完,黄太太终于出声,笑笑说:“听起来,大家的方案好像都差不多。”顿了顿,“都挺没意思的。”
    所有人:“……”
    黄太太端起面前的热茶喝了一口,缓缓放下杯子,看向白听羽,微笑示意:“那我们继续吧。”
    一句“都挺没意思的”,无疑是一根落下的棒槌,敲打在场所有同行的自信,后面无论谁说,可能心里都要打鼓。结果白听羽出言,用十二万分的自信道出了他口中那个值得被参考的方案——
    他声称已经为黄太太的珠宝找到了最合适的买家。无论是公开拍卖,还是私人洽购,都可以将黄太太的这件珠宝成功拍出。
    而那位买家,是一位年逾七十的国内富商。他洽购这件拍品是为了赠给自己同龄的妻子,今年刚好是他们结婚第四十年。
    白听羽最后说:“结婚纪念日,第一年纸婚,第二年布婚,第四十年,红宝石婚,买宝石赠爱人,在我和我的公司同仁们看来,这是最好的方案。”
    全场静默。
    同排而坐的业内人士们齐齐扭头看着白听羽,桌对面,黄太太面露诧异——面谈以来,这是她脸上的神情第一次有所变化。
    许棉看了看身边的白听羽,再转头回眸看看黄太太,默默在心里提了一口气——这种方案,他们竟然谁都没想到。
    黄太太却在诧异之后草草起身,示意自己刚刚失态了,去整理一下装束,暂时离开了会议厅。
    她一走,几位听完丹舟方案的内业同行自知没希望了,也纷纷起身,最后只剩下白听羽和许棉。
    许棉往椅背一靠,抬眸看向窗外,雾蒙蒙的玻璃上水珠滑落,雨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