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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4节

      嘴上却道:“我们清平是知道他爸妈挣钱不容易,我们清宁跟清平不一样,他爸妈有钱叫我们花……”
    宋大婶的大儿子娶了以前的女知青,女知青返城的时候还算有良心,也没自己跑了不顾丈夫。人家爸爸当时恢复工作了,给两口子在县城安顿了个家,也都安排了工作。既照顾了闺女,又考虑到女婿要照顾爹妈。因此上,宋大婶以前最爱在金大婶面前炫耀他有能干的儿子。
    如今金大婶可不都给还回去了,你儿子能干,我儿子不能干吗?我儿子只比你家儿子更能干。有钱叫我孙女霍霍,你管得着吗?
    说完又疼惜的摸清平的头,有点不得意蔡姥姥管孩子。
    凭啥就得叫我孙女啥啥啥的都省着。姑娘家怎么了?怎么就非得顾着爹妈顾弟妹,顾着丈夫顾孩子。这不得跟自己这一辈子是一样样的。自己活的够憋屈了,干啥叫孙女还得重复这日子。我孙女就得给清宁似的,打小就过好日子。
    一想到这里,金大婶瞬间就有了决定,叫了金老二,“清平给我抱来,我自己管的过来。英子那边不是忙吗?叫她姥姥帮着摘摘菜,也给英子搭把手。”
    抱着清平就是不撒手,瞪着老二,你要是敢把孩子要回去你就给我等着。
    也不是不行啊。主要是老两口跟老五分着呢。再说了,老五就是再犯浑,对清平肯定不会差了,英子咋对他的,他心里没数?
    英子连多想都没多想,婆婆看着跟姥姥看着,差别不大。
    他们不多想,但是蔡姥姥肯定多想了。孩子姓金,到底是人家的孩子。肯定是孩子奶奶觉得带的不好了,才把孩子接去了。
    这话还不能跟英子说,说了这就是挑事。回头跟小老太说了。
    小老太眼睛闪了闪,却只说她多心了,“人家那边疼孩子是真的。你给英子搭把手才好呢,你也不想想,她这当婆婆的要是过来给英子帮忙,肯定在这边吃饭。英子的公爹不得跟着。这慢慢的,是不是就得跟着老二两口子过了?老二两口子肯定乐意,可这不是夹着老五家呢吗?住着老宅就得赡养父母,这是规矩。这么着老五得说啥?说老二是故意要臭了他……”
    这么说好像也对。
    蔡姥姥叹了一声:“你说这谁家的日子好过?”
    谁家都有烦难的地方呢。
    等蔡姥姥走了,小老太才摇头。教养孩子各有各的道理。勤俭持家,顾家孝顺,这都是优点。看英子就知道了。宁肯吃亏,也绝对不占便宜。对公婆妯娌实心实意的,任劳任怨吃苦耐劳。
    这样的媳妇简直就是典范。
    可是典范是典范了,她自己呢?顾了这个顾那个,啥时候能顾的到她了?
    孟大蚕喜欢那样的媳妇,但觉得不希望她自己的孙女成了那样的人。
    英子是个实诚人,老两口愿意带孩子,她顾上给两人坐针线,钱却不少给,五块八块的给老人。老五还是老习惯,接了婚了,偶尔过来吃顿好的,也不给钱,英子不计较。有时候借上三毛五毛的,也就顺手给了。
    因此上,清平在老宅呆的挺好的。
    老两口就不说了,疼到骨头里了。金老头不是会做席面吗?红白喜事,人家都爱请他。不给钱的,给的都是一条毛巾一瓶酒两包烟。但金老头每次都跟人家提前说好,“熟肉我要留上二三两,家里有孙女……”
    跟厨子计较这个就是犯蠢。你不答应人家也一样能贪污。
    谁家都乐呵呵的说好。于是每次金老头回来都会带烟盒大小的一块熟肉回来。老两口又舍不得吃,变着花样的做给孙女做。大部分时候还送清宁一半。金老头坐在边上,看着清宁吃完了,才溜达着走回去。
    金大婶跟对门宋大婶还彪上了。宋家那大儿媳妇娘家在省城,人家给了不要的旧衣裳,看起来也时髦的很。那大儿媳妇不要,就都送回来给老家了。有小孩的衣服,洗洗就叫她家芳芳穿。白白净净的漂亮小姑娘,穿着城里人的衣裳,人家都夸。金大婶就觉得,有啥了不起?儿子们孝顺的钱,拿着就去了县城,找一样的买。一买还买双份。你家穿旧的,我家就给孩子穿新的,怎么的吧?
    宋大婶在家里气的跳脚的骂:“指着她孙女给她送终呢。”
    其实清宁不缺好衣裳穿,不过是如今的童装,那布料真不敢恭维。小老太是嫌弃那料子孩子穿着不舒服,所以才不叫穿的。孩子奶奶送来了,她每回都可高兴的接了,但回头在家里玩的时候,从来不叫上身。但在外面却也替金大婶宣扬名声,又给孩子买什么了等等的话。
    反正在平安三村,金大婶属于有争议性的人物。有人说那是个好婆婆,帮着媳妇带孙女,还搭钱给孩子买这买那,叫孙女吃的好穿的好。又有人说,好啥啊?最是势利眼,见哪个儿子有出息就溜须哪个,没看见那大儿媳妇一个人带孩子,听说那亲孙子从生下来,那当奶奶的连抱都没抱过。那可是孙子——男孙!
    金大婶听说了,就骂一声放屁!我自己的儿子,还用的着溜须?脑子被门夹了。
    有人帮着带孩子,对于要忙碌的宝爸宝妈来说,真的是福气。
    林雨桐忙着背书呢,真的!如今这考试中间就间隔三个月,说忙碌是真忙碌。
    四爷去了饲料厂办公室背书,正做笔记呢,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进来。”他抬起头,等着人进来。
    结果进来的是小舅子郭生。
    当初录用了他,但却从来没有在私下的场合说过话。
    郭生进来,红着脸沉默了半天,好似不知道在这样的场合该叫什么似的,鼓足了半天的勇气才道:“……姐夫……”
    四爷应了一声,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坐下说。”
    郭生有些拘谨,“就是……下个月初九我结婚……想请你跟二姐过去吃杯喜酒……我爸本来要亲自上门报喜的……我说我天天来上班就不用他跑了……回头我去对面饭馆跟大姐和大姐夫说一声……”
    四爷当然是应下来,“我跟你二姐说。家就在对面,有空家里去坐坐。吃不惯食堂,就去家里吃。”
    客气的让了让。
    郭生笑了笑,也不点头说好还是不好,结果从兜里掏了一个东西出来放在四爷的办公桌上,“给清宁的……”
    说着,就转身出去了。
    四爷拿起来一看,是个雕刻的并不怎么精致的猴子。清宁属猴,用的木料是桃木的。桃木辟邪,孩子带着都说百邪不侵。
    应该是亲自雕的,用了心思了。
    回去给清宁挂上了,才跟桐桐说这事。
    林雨桐点头,拿了黄历,“是下个月初九吧。”在上面标记上,省的事多给忘了。
    “是下月初九。”郭生的爹此刻站在林家成面前,肯定的道。
    郭生不知道,他爹又跑去给他亲爸说去了……
    第1008章 悠悠岁月(25)三合一
    林家成跟郭爹认识。
    当年抱养孩子的时候,彼此都是见过的。要是生子姑姑家有啥事,两人在那边偶尔还会碰上一面。包括生子,他更是每年都见。有时候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他跟郭爹聊,生子也不搭话,谁也不搭理。
    就是那么一种相处状态。
    突然说要接班了,这么点距离还写信。刚开始他是没反应过来,心说这孩子还开窍了。不管自己答应不答应吧,至少是懂得钻营了。这只要学会钻营,日子再差也有样子。
    嘿!写信又叫他姑姑当了两回中间人之后,又不见动静了。
    他突然就有点悟了。生子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上班,叫什么名字。真要有心,早跑来了。你说这么大一儿子缠着,你就不叫接班,是不是得想想其他招呢?想办法给塞到其他单位,哪怕是农垦或是纱厂呢,总归是拿工资的。
    可生子没来。写信和他姑姑传话,可都不是他亲自开口的。
    那这其中自然是有猫腻的。只怕这不是生子的意思,而是生子的爹的意思。
    知道这不是生子求奔着他,而是儿子的养父想从自己这个亲爸身上给儿子要好处,那心理,怎么说呢,还真有点复杂。
    这会子见这位又来了,还是一副笑咪咪的样子,就赶紧将人往宿舍里让,“进来坐。”
    宿舍不是单人宿舍,是两个人住的。对方不在,招待客人很方便。
    郭爹眼珠子滴溜溜转的观察了一圈,心里差不多有数了。这林家成吧,其实混的也就那样了。要不然生子的二姐都能在县城分一套房子,他出来这么些年了,怎么就不能呢。老婆孩子都都在乡下呢。
    林家成不知道郭爹的想法的,这会子给倒了茶递过去,“老哥这次来是有事?”
    有!有大事。
    “咱儿子要结婚了。”郭爹一说起来就满脸的笑意,“下月初九,说什么你都得来一趟。这也就是成家立业了。”
    林家成砸吧着嘴,想着这该不是想叫孩子认回来?
    认回来光自己去还不成啊,还得通知家里的一摊子。
    想了想就道:“要不这么着,这事正儿八经的事,老哥该跟我家里说一声的……”
    郭爹心里就不得劲,我跟你家里谁说?
    跟你那后娶的老婆?那婆娘只恨我们生子不死,还去喝喜酒呢?喝锤子!
    但人家说了,好吧,郭爹就应了。回家的时候转到林家就去了一趟。
    邓春花耷拉着脸,全程‘嗯哼’的应着,从头到尾都没给句明白话。
    郭爹是生了一肚子气回去了,这都什么鸟事。
    我把孩子养大成人了,孩子如今有工作了,能挣工资了,还要娶媳妇了。我是真高兴,想着孩子以后少不了拉拔的人,过去跟你这亲爸说一声。就指望你再孩子遇到坎而他自己又使不上劲的时候拉上一把。就这么点意思。
    没想着叫你出钱叫你出力,看孩子结婚你得给个七七八八的,没有这个意思。
    你要是觉得乐意,那你应下来,孩子结婚当天你偷摸的来一回,别叫你家的女人知道不就完了。来了是想给十块呢,还是二十三十的,多多少少的都是你的心意。
    这不就是心里高兴,儿子要结婚了嘛,当爹的心应该是一样样的。乐呵!
    完蛋犊子你倒是好,叫我去你家说。然后呢?
    然后指定是不能来了呗。
    果然,结婚当天,等了一天的林家成都没等到。
    郭爹就跟金老二跟四爷说呢:“真不是叔说他的不地道,你说这办的叫啥事?”
    一个算计的太精明,一个是处处都糊涂着呢。该说谁错谁对。反正生子肯定是对亲爸没了任何的好感。
    两个爹比起来,叫林雨桐来说,其实还是郭爹更可爱一些。
    就说给生子选的媳妇吧。真真是用了心思了。生子木讷,但这媳妇春娟就不一样了。活也干得,嘴上也来得,还有一股子泼辣劲。
    郭爹人挺明白的,跟林雨桐和英子说呢:“生子这性子,在村上肯定受人欺负。就得有个能护得住的。”
    春娟的娘家院,在黄河边上的村子住。镇上离黄河稍微远点的地方,都管那一片靠着黄河住的叫黄河滩,有时候简略的称呼也叫滩底下。
    那边比起太平镇这一片,日子过的要苦一些。闺女能嫁出滩底,那是运道。
    所以这媳妇虽然找的有点远,但长相性子都没话说。找的就是这种能顶门立户的媳妇。
    郭爹还这么跟英子和林雨桐说:“以后要是看见媳妇收拾生子,就是生气咱也都别言语。家里得这么泼辣能立住事的人。”吃完喜宴,临走了郭爹又拉住金老二和四爷:“老叔上门实在算是厚脸皮……”趁着酒劲,郭爹吸吸鼻子道,“别跟老叔计较,生子跟老叔不是一样的人。以后你们多看顾一点,多包涵一点……”说的兴起,还拽着他老婆,“你以后别没事生事,孩子说啥你就听啥,媳妇说咋,咱们就咋。别想着摆弄儿媳妇,这才有你的好日子过。你要是走在我前头那是你的福气,要是走在我后头……”打着连声的唉声,好似在说有你这老婆子受罪的时候。
    大喜的日子说这个,有点不祥。
    结果这边林雨桐和四爷他们刚到家,新庄那边报丧的来了。
    郭爹等亲戚走完了,帮忙的人还都收拾着呢,说今儿高兴,多喝了两杯,要回炕上躺一躺醒醒酒,谁知这一躺下,再过了半个小时人家礼房叫他给他交账的时候,才发现再也叫不醒了。
    脸上带着满足的笑,然后就断气了。
    这事闹的?
    当初林家成的妈也是这样,那时候林家的日子难捱啊,长子是瞎子幸好养的童养媳还算是有良心,能过日子了。闺女早早的就又给人家当了童养媳,等到小儿子大了,说媳妇说不上啊,好容易说上了,要定亲了,结果在定亲的早上,给锅里添了水要给来客烧热水,谁知道坐在那里,等锅里的水烧开了,人也没了。
    都说这是高兴死的。
    那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人没了。
    既然弟弟都认了,那这礼就得正儿八经的。又是蒸花馍,又是定做花圈。反正是按照郭家女儿的身份,准备的很齐全,全是把生子的面子给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