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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

      自乾清宫出来后,朱见泽稍立了片刻,便去了仁寿宫向周太皇太后辞别。周太皇太后这几日也频频听说宗室已经开始离京了,每天都担心幼子前来与她告别。如今他真的来告别了,她只觉得心中一片空空荡荡,无比失落:“这便要走了?”
    “儿臣回去后必会好生努力,年末再来探望母后。”朱见泽垂首道,“每年能侍奉母后数月,已是儿臣之幸了。”
    “……”周太皇太后垂下眼,有气无力地道,“我已经让人给你备了些东西,你一并带回去罢……”如此说来,她是不是该争取多活些年头,也好再多见幼子几回?可是,不够啊……怎么都觉得不够!她们母子已经分别了二十个年头,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可是,他不离开,又能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照照:你们教得真差╮(╯▽╰)╭,远远不如我娘教得有趣,我不在这儿念书啦!
    翰林们: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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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好好的准备,上述情况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虽然照照也会被陛下和娘娘按回去……
    第396章 祖孙交心
    次日, 朱见泽便离开了京城。前来相送的不仅是朱祐槟, 亦有朱祐棆、朱祐梈等侄儿, 皆是奉朱祐樘之命而来。朱见泽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在朱祐棆身上定了定,意味深长地一笑:“你们好好地听陛下的话,他日定会再见。”说罢, 他便转身上了马车,再也不曾回首。
    朱祐槟兄弟几人拨马回行, 朱祐棆与朱祐枟两人落在后头。与眉头微皱的朱祐棆不同, 朱祐枟倒是挺看得开:“等到年末的时候, 指不定三哥你便已经就藩了。娘又担心这担心那的, 至少五六年内都不可能回京。要想再见到这位六叔, 恐怕也是十年之后的事了。”
    朱祐棆瞥了瞥他:“说来,祐枟,你可曾仔细想过就藩之事?”
    “还用得着我想?”朱祐枟笑了, “横竖二哥和你都就藩了,我怎么也不可能例外。当然,我不会将娘独自一个人留在京城,怎么也会奏请皇兄开恩,奉着娘前去就藩。皇兄对咱们那么好,应当不可能不答应罢。”
    “此事从未有先例。”朱祐棆沉默片刻, “……权且试试罢。”
    同一时刻,仁寿宫,周太皇太后颤着声问:“他已经离京了?”
    旁边的女官皆颔首, 她沉默片刻,叹息道:“原本见不着他的时候,心心念念地便是唯有见他一面才能心甘情愿地死。见着他的时候,又巴不得他每天都能入宫来,哪怕是陪着我无言地坐一会儿也好。如今他走了,明知再等几个月又能见着他,我竟是连一时一刻都不愿意再等了。”
    “都说我生来有福,是天底下最富贵的女人。可与亲生骨肉生生分离的痛苦,又有多少女人能忍受得住呢?原以为这是我得到太后之位必须付出的代价,原以为已经无望再见——可如今有了一丝机会,我却禁不住贪得更多……”
    “见了他不够,若能时时刻刻想见就见,那该有多好。仅仅是他一人承欢膝下也不够,若能见着他的儿孙,那该有多好。仔细想想,身为一个母亲,这般‘贪得无厌’又有甚么错呢?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我都已经是大半截身子都快要入土的人了,为何不能让自己舒坦些离开呢?”
    “娘娘,这些心里话,应该与万岁爷说才是啊。”侍奉她的女官道,“万岁爷对娘娘素来孝顺,若不是体谅娘娘思念崇王之意,亦不会坚持己见嘉奖品行出众的宗室。若非如此,崇王殿下又如何能光明正大地来京城呢?”
    周太皇太后垂下眼,握紧手中的菩提珠,几乎是喟叹般道:“他确实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不过,除了皇后之事,你何曾见他感情用事过?”先帝亦很孝顺,除了万氏那贱婢,几乎从未违逆过她的意思。可先帝却绝不会成全她思念幼子的心思,为了不让母子之间生出间隙,她也从来都不曾提起。但皇帝不同,他虽然心慈,但绝不是手软易妥协之辈。若非嘉奖宗室确实能正风气,若非他心里还有甚么旁的打算,固然体谅她的思子之情,他也绝不会这样做。
    旁边的女官都怔住了,细细一想,似乎确实如此。当今圣上确实慈悲,可却不会轻易感情用事,反倒是很有主见。在所有人看来,他唯有对皇后娘娘与子嗣之事格外执着,执着得甚至都有些失去理智,比先帝对万贵妃用情更甚。可在其他事上,很多时候看着似是重感情,实则想得很清楚。
    “不过,既然他愿意借着嘉奖将见泽召回来,便意味着此事大有余地。”周太皇太后道,“若是我猜得没错,这回他倒也像是有些感情用事了。想必是舍不得亲手养大的弟弟们都纷纷就藩,像祐杬一样离京千里,几乎再也不能相见罢。”
    “若是诸位殿下都能留京,那崇王殿下……”
    “如果槟哥儿他们都能留京,见泽也必须留京。”周太皇太后沉声道,“我断不许他区别对待。即使等我死后,见泽必须离开京城,那也是我蹬腿之后的事了!!至少,只要我有口气在,便须得重庆和见泽都守在身边!”
    “娘娘必定会长命百岁,怎么能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呢?”众女官赶紧劝道,你一言我一语地让她放宽心。大家所说的,无非都是万岁爷既然愿意召回崇王殿下,日后必定也会体贴娘娘的思子之情云云。
    这一天,周太皇太后的心情极为低落。诸后妃与孙子孙女前来问安,她都一概不见。唯有重庆大长公主入宫来相陪,她才觉得稍好了些,拉着女儿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儿女幼时的趣事,眼眶都有些发红:“活一日少一日,能见你们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你弟弟那个狠心的,昨儿来辞别,今儿竟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走了。”
    重庆大长公主轻声劝着她,她好不容易才收了泪。此时听人禀报说,万岁爷与皇后娘娘携着太子殿下、小公主前来问安。她沉吟片刻,终是答应见他们。
    朱祐樘知道她今日必定情绪不佳,便特意说了些朱厚照最近做下的趣事,又说内阁和群臣都想让他赶紧出阁读书:“可孙儿瞧着他那性子,实在不像是能坐得住的,便只能将出阁之事推迟一年。且看明年他再大些,这性子是不是能磨得沉静几分。”
    “像他这种年纪的孩子,哪个能坐得住?”周太皇太后道,“每日若不折腾出甚么事来,那才叫奇怪呢。”说着,她的目光扫了扫小孙女:“大姐儿眼看着也长开了,你不是不想让礼部取名字,要自己给她取么?怎么还不曾想好?”
    “想了不少名字,都有些不满意。”朱祐樘摇首笑道,“一直‘大姐儿’、‘大姐儿’囫囵着喊,也确实不合适。最近怎么着都须得给她取个合意的名字才好,我还想等她明年满两岁,便给她封号。不然,宫里的人也只能称‘皇女’,不能称‘封号’。像妹妹们当初那般叫了好些年,便实在是有些委屈了。”
    “两岁受封,有些早了,不过亦是无妨。当初仙游受封的时候,年纪也不大。”周太皇太后道,又看向了张清皎,“皇后怀相如何?尚医局怎么说的?”前些日她听说皇后这次怀相不太好,一度吃什么吐什么,还特地免了她一段时间问安,让她安心在坤宁宫里养着。而今能够出门了,想必是好些了。
    张清皎的脸色依旧略有些苍白,但精神瞧着却是不错:“祖母放心,不过是有些受不得各种气味,所以衣食起居须得注意着些而已。这几天,尚医局与尚食局将食单重新拟了一遍,坤宁宫上下也不许再用任何带香之物,总算是好些了。”
    “听来倒像是我怀贤哥儿那会子。明明以前格外喜欢的味道,却偏偏都闻不得。怀他的时候,竟是生生地将自己的喜好都给改了。直到将他生下来,才能用回喜欢的物事,可算是松了口气。”重庆大长公主笑道。
    “是啊,为了迁就他,可不得改一改么。”张清皎道,“莫说怀大姐儿了,便是怀大哥儿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大的反应。我一直与万岁爷说,莫不是这孩子是个挑剔的性子?而且喜好竟然与我们全然相反?”
    “那可未必。”重庆大长公主道,“等到日后,喜好这种事可就说不准了。都是一家子,怎么也会有相似之处。如今贤哥儿便是万事都不挑,只管读他的书。想来,这孩子以后也会如此。不过,如此不体贴娘亲,我觉得应该是个哥儿。”
    “无论是哥儿还是姐儿都好,只盼着他身康体健便够了。”张清皎勾起唇角,“不过,还须得先谢过姑母的吉言了。”她自是不在意孩子是男是女,可在这个时代,说孩子是个男孩却是祝福之语。于情于理,她也该谢过重庆大长公主才是。
    不多时,张清皎便觉得有些不舒适,于是提出去外头走一走。毕竟仁寿宫并非如今的坤宁宫,多少有些檀香以及各种香料的味道,她实在有些受不得。周太皇太后颔首应了,重庆大长公主敏锐地察觉她似乎有话与朱祐樘说,便主动起身陪张清皎散步。朱厚照也有些待不住,牵着妹妹跟了过去,一路还嫌弃妹妹走得不顺当,不能像他那样撒开脚丫子跑。
    待她们都离开,周太皇太后方提到了崇王离京之事:“皇帝,我这心里实在不好受。虽说有得寸进尺之嫌,但你也该知道,整整二十年的思念之情,绝非区区两三个月便能消解。虽说我也知道,大半年之后又能见着他,可这大半年间又该如何熬呢?”
    “祖母此时此刻的心情,孙儿感同身受。”朱祐樘道,“不瞒祖母,孙儿如今每每念及祐杬,心头便仍是百味陈杂。虽时常有信件往来,知道他过得也算是不错,但毕竟不在跟前,难免觉得思念。”
    “那你实话告诉我,你究竟有何打算?”周太皇太后定定地注视着他,仿佛想看穿他心底的所思所想,“嘉奖宗室,除了想正宗室的风气之外,还有甚么别的念头?你可是想借此机会……让槟哥儿他们都留在京中?”
    朱祐樘默然片刻,答道:“如果孙儿说‘是’,祖母以为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方面目标一致
    所以祖孙合作是必然的事╮(╯▽╰)╭
    明天抓虫~
    第397章 女儿取名
    见他如此坦然, 周太皇太后禁不住叹息:“我本该斥责你, 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祖宗所定的规矩怎么能轻易打破。本该苦口婆心地劝你,留藩王在京中,日后容易生出隐患,如当年仁庙宣庙时汉庶人(朱高煦)旧事。但因着我自己怀有私心, 对你的私心也只能默许了。”
    “祖母舍不得六叔,孙儿又如何能舍得这群弟弟?他们都是孙儿看着长大的, 孙儿与皇后也担得起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了。兄弟姊妹之间如此和睦, 孙儿又怎么能忍心这辈子与他们再不相见?”朱祐樘摇了摇首, 苦笑道, “即使孙儿真能狠得下心来, 目送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京城,心里的苦楚也足以令孙儿煎熬数十载了。”
    “仅仅只是如此?”周太皇太后挑起眉来,“难道与皇后腹中的孩子没有关系?”
    朱祐樘无奈道:“祖母果然明察秋毫。确实与这孩子也有几分干系。孙儿原本以为孩子得来不易, 短时期内无须考虑这些事,但他偏偏却来得极快。只要想到将来皇后或许也须得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身边,孙儿又如何忍心让她也承受如同祖母这样的痛苦?”
    周太皇太后定定地注视着他,心里难免起伏万千。恍然间,她想起了英庙,想起了年轻时的种种。啧, 这张氏怕不是攒了数辈子的功德,才遇上了皇家难得一见的情种罢。都说宣庙是情种,英庙是情种, 先帝也是情种,可在她看来,他们远远不如眼前的孙儿。遍数她所知道的帝皇旧事,孙儿恐怕也是头一份的。
    若她还是从前的她,定然是看不惯的。可如今的她却不得不接受现实,毕竟张氏确实没有甚么可挑剔的。她没有开怀之前,还有皇嗣承继的问题需要考虑,如今张氏都生了一儿一女,眼看又要生一个皇子了,还有甚么可说的呢?更何况,为了能够将幼子留在京城里,别说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便是再发生别的事,她也不得不妥协。
    “那你究竟有何打算?”
    “祖母且安心,此事还须得徐徐图之,不宜操之过急。若是贸然行事,朝廷上下必定会出言反对,甚至闹到伏阕上书的地步。群情激奋之下,孙儿也不好强硬行事。”朱祐樘回道,“不若每年嘉奖宗室之例都稍改一改,循序渐进。迟早有一日,他们习惯了宗室进京,便不会再大惊小怪了。”
    “若是进展太慢,我这把老骨头恐怕是等不住。”周太皇太后皱紧眉,“就没有甚么一劳永逸的法子?若是朝臣给你施压,只管将我抬出来就是了。我这么一个眼看就要入土的老婆子,不过是想多见一见自己的儿子,他们也忍心阻拦?!”
    “祖母身体康健,如何能说这样的话?”朱祐樘忙道,赶紧将崇王朱见泽抬了出来,“若是鲁莽行事,反倒于六叔的名声不利。祖母且等几个月罢,孙儿已经与六叔提过此事,请他帮着参详一二。想必下回他再入京,心里应该也有些成算了。”
    周太皇太后当然知道,自己若是一意孤行地闹起来,最终受累的只会是幼子朱见泽。她是太皇太后,是皇室年纪最大的长辈,便是朝臣也不敢指责她。可朱见泽却不同,他只是藩王,日后还须得在皇帝与百官手底下讨生活,又如何能将人都得罪干净呢?
    于是,她只得黯然道:“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便按你的想法来办罢。总归无论你想让我做甚么,只管告诉我便是了。为了能让你六叔回来陪我多过几年,我甚么都能豁得出去。骂名也罢,美名也罢,都不如儿子承欢膝下来得实在。”
    祖孙二人达成一致,朱祐樘心中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等到他顶不住的时候,让周太皇太后出面,必定是出其不意的奇招。虽说这样说有些不敬不孝的嫌疑,但卿卿说得对:事关祖母的逆鳞时,恐怕谁都拦不住她。就如当年她苛待孝庄钱皇后一般,谁都知道那不合礼法,可谁又能拗得过她去?
    张清皎知道他们谈话的始末后,挑眉道:“有崇王在,连我都好过许多。祖母如今眼里只有留住崇王这一件事,为了成全自己的念想,任何事情都能够退让。我呀,也算是久违地得了她暖如春风般的关怀,简直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这难道不是件好事?”朱祐樘微微一笑,“祖母自有她关注之事,而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是了。不过,退一步而言,便是她再挑剔,也挑剔不出卿卿甚么不是来。如你这般样样周全的娘子,天下间哪里还能寻得出第二个来?”
    听了他这番话,张清皎不禁展颜而笑,眉眼间俱是绵绵情意——她当然更喜欢他称她为“娘子”,而不是“皇后”。谁都能称她为“皇后娘娘”,而她只要做他的娘子,便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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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时了结心头盘桓的事后,朱祐樘便继续忙碌他的朝政,以及给宝贝闺女取名这件大事。说来也奇怪,明明当初自家皇后怀孕时起,他便已经开始苦思冥想女儿的名字了,可如今已是两年过去了,他却是迟迟都未能想出合意的名字来。也因着如此,女儿一直没有大名,只“大姐儿”“姐儿”地唤着。如今,他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女儿取个好名字。
    取名之事,必须慎重对待。而且女儿不似儿子,不须按高祖排的辈分来取,又有金木水火土的限制,他大可取用那些意味最为隽永美好的字。可许是选择实在是太多了,排列组合也太多了,朱祐樘怎么看都觉得不太满意。
    张清皎倒不着急,看他忙前忙后地,只提醒他名字须得朗朗上口,不取甚么生僻字。朱祐樘点头感慨道:“若非高祖定了各支的辈分,又按金木水火土取名,宗室的名字也不至于那般晦涩。说来,大哥儿的名字‘厚照’倒是很难得。”
    “这不是你取的么?莫不是在自卖自夸?”张清皎笑瞥着他。
    皇帝陛下调侃道:“这说明我有取名的天分。”说罢,继续纠结女儿的名字去了。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天夜里,朱祐樘做了个梦。梦中的闺女已经是三四岁左右了,白白嫩嫩的格外可爱,只是瞧着仿佛似是大病初愈,看着有些体虚气弱。他心疼得紧,不由得唤出了她的名字——
    醒来后,皇帝陛下心里有些放不下,便悄悄地起身,去婴儿房里探望女儿。女儿睡得很香甜,红扑扑的脸儿怎么瞧都气色极好。可他仍然有些不放心,轻轻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儿,只觉触着温热合宜,这才松了口气。
    路过书房时,他又在大胖儿子床前坐了坐。儿子睡姿不太规矩,半个身子都快露在锦被外头了,小胖腿还一个劲儿地往外伸。虽说如今天候已经暖些了,可谁都轻易禁不住夜里的凉气,他便赶紧将他塞回了被子里。
    回到寝房后,朱祐樘觉得自己身上带着几分寒气,容易惊着自家卿卿,便索性不再睡了。他披着衣衫靠在引枕上,含笑看着爱妻沉睡的模样,竟看得很是入神。就这样,他一直看到了众人都起身的时候,依然是目不转睛。肖尚宫、沈尚仪见状,都不由得一怔,悄无声息地带着人退了下去。今儿好不容易逢休沐,便让两位主子歇一歇罢。
    等到张清皎醒来,便见朱祐樘笑盈盈道:“卿卿,昨夜我做了一个梦。”
    “梦?”
    “是啊,我梦见了咱们家闺女的名字。”朱祐樘道,温柔地将她搂进怀里,只字不提梦里的女儿是甚么模样,“想来,这个名字应该和大姐儿有缘。”
    “甚么样的名字?”
    “秀荣。秀者——荣也,茂也,美也,禾吐华也。荣而实者谓之秀;容则秀雅,稚朱颜只;兰有秀兮菊有芳,携佳人兮不能忘。荣者——本意桐木也。凤栖于梧桐之上,咱们家的闺女正是凤凰降世,以此字为名再合适不过。且这二字都有欣欣向荣之意,寄寓身体康健,也算是咱们做父母的给闺女的祝愿了。”
    张清皎默然片刻,朱祐樘垂首问:“卿卿不喜欢这个名字?”
    “不,你考虑得很周到。只是听来不似我想象中的那般婉约罢了。”张清皎叹道。是啊,这两个字的寓意确实不错,可惜从后世之人看来,颇有几分“年代感”。但他们身处的又非后世,而是此时此世,实无必要用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待这个名字。“不过,仔细想想,姑娘家的名字也未必须得过分婉约,如此便很好。”
    “真的么?闺女会喜欢这个名字?”
    “当然,这可是你费尽心思给她取的,她怎么会不喜欢?”
    朱祐樘不禁笑逐颜开,牵起张清皎去看女儿。小闺女刚醒过来,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呢,便听爹爹轻声道:“闺女,从今往后,你便有自己的大名了。秀荣,荣儿,如何?或者,小名唤作桐桐?”
    小闺女歪了歪小脑袋,她这样的年纪尤其喜好重复,无意识地跟着道:“桐桐?”
    “那小名就唤作桐桐罢。”张清皎勾起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  经过仔细思考,闺女的名字不能变
    我们也不能用今人的目光衡量古人的名字
    秀荣二字论本意都是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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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我放飞自我后,编辑也放生我了_(:3∠)_
    第398章 内阁变动
    宗室纷纷离京, 朝堂却并未因此而平静下来。原因无他, 丘濬邱阁老忽然病倒了, 而且病情来势汹汹。虽有仁安堂的谈老先生尽力施救,却依旧是病体沉疴,久久不见好转。稍微清醒后,丘濬便命家人写了折子乞求致仕。朱祐樘并未准许, 让他安心好好养病,待到痊愈之后再入朝办事。
    因着丘濬的病情, 朱祐樘还特意在谈老先生给自己请平安脉的时候问了起来:“仲深(丘濬字)先生的病况如何?最近两天听内阁提起, 仿佛病势又沉了些。先前不是曾有些好转的迹象么?怎么突然……”
    “陛下, 人生七十古来稀。丘阁老已是七十六岁高龄, 身子骨弱, 经不起这样一场大病的磋磨。”谈老先生摇首叹道,“若是用猛药,倒有可能见效。只是邱阁老也经不得那样猛的药性, 极有可能适得其反。”
    “如此说来——”朱祐樘怔住了,皱紧眉头。他并非不曾经历过阁老离世,万安、刘吉等人都已经过世,可他听人禀报的时候,也不过轻叹而已。毕竟这两人并非他想要的能臣,犯了不少错误, 他们去世与否都激不起他的情绪。可丘濬不同,他是他亲自任命的阁臣,才华能力样样不缺, 唯独有些执拗而已。失去这样一位良臣,令他如何能不感慨悲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