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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节

      下了车,他疾步往区政府家属大院走去,抱臂在颗树下站了很久,就发现,从家属区先后出来了四个人。
    一个是他的学生朱海亮,还有一个是包曼丽,另一个,就是矿区新的区长胡轩昂,而最后出来的一位,则是聂工的老朋友,曾经武装部的部长,现在阿里木林场的森林防火员,高大勇同志。
    朱海亮,曾经就在他的实验室上班,手中握有他的论文底稿,然后,在吴团长出事之后,高大勇被就地免职,当了森林防火员。
    而朱海亮,则被调离了聂工的实验室,只做了一名井下作业人员。
    现在出来的这几个人之中,绝对有一个是特务,能跟美国人搭上线,负责倒卖文件的。
    聂工直觉应该是包曼丽,所以一直在窃听她的房间,刚才就是想监听,看朱海亮的上线是否就是包曼丽,叫冷奇生生一搅和,就给错过了。
    要知道,聂工原来对包曼丽挺尊重的。
    但是,一起走了一趟北京,看她全身上下穿着最昂贵的衣服,自费住着最好的宾馆,来往的还都是一些重要部门的领导们,他就对这个女同志起怀疑了。
    不过,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嘛,在抓到证据之前,他是不会轻易下结论。
    大晚上的,夕阳渐落,树影子都给拉的长长的。二蛋抱着只半瘪的破篮球,自己编了个球网挂墙上,正在不停的拍呢。
    三蛋可乖的,就跟陈丽娜的小尾巴似的,她走一个车间,他就跟一个。
    她要在哪儿开会,他就在那儿把书包一摊,做作业。
    只有聂卫民,坐在花园围墙上吹口琴了。
    “卫民,你这吹的是啥曲子呀,可真好听。”袁华正好路过,问说。
    “小陈,哦不,我妈教我的,说这个叫《昨日重现》。”
    “好听,真好听。要不是我忙,一定停下来多听你吹一会儿。”说着,袁华就走了。
    其实已经下班啦,但是妈妈要加班,要开会,仨孩子就只能在毛纺厂等她。
    这不,聂卫民正在吹口琴呢,突然,身后一姑娘就把他的眼睛给蒙住了:“猜猜我是谁。”
    “妹子,你居然没回家,是不是怕我们会不开心,特意来陪我们的?”聂卫民一狂就是刘小红嘛,转身拉开手一看,呀,高小冰。
    “你又猜错了,我告诉你聂卫民,休想我再借小说给你看。”高小冰给气的,转身就去踢路边的花花草草啦。
    花草要有生命,真得说一句:凭啥呀,受伤的都是我们。
    “我以后不看你的小说,也不停你的磁带,我还得说一句,你也不准借小说给我妹子看,好好儿的小姑娘,那种东西会教坏她的。”聂卫民义正严辞,就来了一句。
    高小冰简直给气的:“你简直就跟我爸一样,是个老古董。”
    再说包曼丽,她突然就转性啦,不论陈丽娜说什么,她都会大力鼓掌,夸她说得好。
    但是吧,但凡一到加班的时候,她嚷嚷个自己肚子痛,就跑回家给自己敷面膜去了。
    又白又美,她现在成功取代陈丽娜,成了矿区新的阿瓦尔古丽,最美的那朵花。
    “丽娜,这批布是供给边防战士们的,鉴于上次给武装部的衣服把战士们全身都给染黑了,好几个以为自己得了重病,你们一定不能掉以轻心,纱染科是重中之重,明白吗?”贺兰山只要一下班,直接就进毛纺厂了。
    你甭看她个子矮矮的,那叫一个麻利能干,进了纱染车间,只不过看了几分钟,已经能熟练操作一台机器了。
    “高区长一直在自治区,你俩聚少离多,贺大姐,想办法调自治区去吧,我跟你说,男女关系呀,主要还是在一起才能产生爱,聚少离多,可不是好事。”这不,安娜就是前车之鉴。
    贺兰山噗嗤一笑:“别把我男人想的那么坏好不好,他一周回来三次,次次都交公粮,差不多了。对了,你知道吗,前晚他回来,悄悄跟我说,自治区宿舍半夜总有人敲门,但等他开门,又没人了,结果大前天晚上,他守着一抓,居然抓住个女的,就是他办公室的主任,站那儿只哭不说话,还说自己冷,想借件衣服穿,第二天一早他就给调离岗位了。”
    “呀,有情况,这是有人存心想勾引高区长犯错误啊,贺大姐,你得打扮的美美的,到自治区政府去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要说男人管不住下身可恨,但女人要上赶着,也可恨啊。
    “老高是确实害怕,他说,绝对是有人整自己。你知道的,党内乱搞男女关系,那怕一回,只要给抓住,他的前途可就完蛋了。”贺兰山说。
    高峰是要走仕途的人,决心走仕途的人,当然跟一般人就不一样,他得从一开始就严以苛及,才能在斗争中,不被人挑到毛病嘛,这是必然的。
    “我觉得,高区长是真爱您,因为我就特爱您。”陈丽娜说。
    贺兰山可不是第一眼的美女,当然,美女二字跟她无关。
    但是她自信,她有能力,她的魅力,在于你和她越相处,就越由衷的觉得想要依靠她。后院无火,于一个想要在仕途中有一番作为的男人来说,可实在是太重要啦。
    要说她唯一差的一点,就是任人唯亲,比如王革命,就是照着她的面子放进来的,这个人呀,原来斗革命的时候一把手,现在进毛纺厂,目前为止,陈丽娜还没看到她的能力呢。
    而包曼丽在进入纺织厂几天之后,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新的同盟。
    谁呢,那当然就是咱们一看到纺织厂工资高,就想办法托关系进来的,采购部的主任,王革命同志啦。
    这不,转眼毛纺厂开业一个月,接到最大的订单,是边防战士们的夏衣布料。
    陈丽娜亲自带着车间主任们试了一遍又一遍,纺出来的最吸汗,也最透气,还不调色的崭新棉布,军绿色,给十几辆东方红大卡一拉,一次性发货,一笔的收入就是三万块。
    “明天矿区的领导们要来慰问,包书记,我给您在梳理车间找了个位置,这是咱们的制服,水红色的衬衣,这是雪白的帽子,这是围裙,您先穿上看看,怎么样?”王革命上赶着来给包曼丽支招儿了。
    这不正好儿,陈丽娜就在隔壁呢,她也一直想让包曼丽干点儿实事,就说:“梳理车间的活儿你说就只看一眼,那可拿不下来。知道我经历过最严重的事故是什么吗?工人没注意,手给绞进机器里,等抽出来,半拉手已经没了,这种呀,包书记您就甭上了,跟我去粗纺车间吧,那个活儿就是喂棉花,简单。”
    包曼丽来了也有快一月了,连粗纺车间都没进过呢,只见陈丽娜帽子一戴大口罩一围就走了,自己当然也只能跟着,毕竟明天要表现给胡区长和阿书记看嘛。
    “就这样,喂棉絮,看着了没,多简单的事儿啊,包书记您慢慢儿喂着,我不喊停的时候,您就不能停,我们先回啦。”
    喂棉花嘛,还挺简单的。
    包曼丽喂着喂着,胳膊就酸了:“哎呀不对,你们把这机器停停吧,我胳膊已经酸啦。”
    袁华过来了:“包书记,这大机器转起来,不转俩小时就拉闸可是要烧坏机器的,这不眼看中午了,您索性就给咱们干上两小时,成吗?”
    说着,袁华把车间的姑娘们一召,就下班,吃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