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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我怎么不知道?”老夫人喝口水说话才勉强顺了点,“叔平那边她肯定不会不管。本来想着从她那要到钱都给你和盈盈,你们爸妈在老家,你们俩现在又被那死丫头害得这么惨,没点钱在身边怎么行?可她就是软硬不吃。”
    “奶奶,她今天这么气你,缓和关系是没有可能了。她前段时间刚拿了设计师大赛的冠军,有点名气,要是传出她忘恩负义将抚养她长大的祖母气病了肯定不是小事。她顾及面子,肯定会答应给钱的。”
    郁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向她,孙女这意思是让她装病?
    郁安夏的车驶出郁家大宅后匀速开在幽静的林荫大道上,来往车辆不多,郁安夏一边缓慢打着方向盘一边和陆翊臣聊天:“嗯,刚从郁家出来,现在就回去。你到家了吗?”
    “还在路上,今天提前下班,绕路带了你喜欢吃的鲍汁烧麦皇和鼓汁凤爪。”补充一句,“那家港式茶餐厅是新开的,听说老板是港城人,手艺很正宗。”
    郁安夏钟爱港式小吃,这两样是其中之一。
    车厢的冷气带飞她鬓边一丝碎发,也飞扬了她的好心情:“谢谢老公。”
    和陆翊臣之间微不足道的小事,足以驱散她心口的闷气,让她心情愉悦。
    ☆、227 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夏夏(3更)
    郁安夏到家时,陆翊臣早上开出去的那辆银色宾利已经停在车库。
    她拿了钥匙开门,刚进到玄关处换鞋,就听到客厅里嘉嘉喊着“终于赢了爹地”的兴奋声。
    随手带上门,走进去一看,客厅地板上,陆翊臣和嘉嘉正盘腿坐在硕大的屏幕前打电动。
    褪去革履西装换上休闲家居服,却丝毫没有影响陆翊臣的风度翩翩。
    听到动静,他转头看过来,落在她小脸上的目光含着笑:“回来了?”
    “在陪嘉嘉打电动啊?”郁安夏弯起嘴角,将包放在桌子上。
    嘉嘉接话:“妈咪,我可厉害了,刚刚赢了爹地。”
    郁安夏给自己倒水,笑着夸他:“嘉嘉真厉害。”四周看了看,没见悦悦,“悦悦呢?”
    “姐姐去洗手间了。”
    刚说完,扎了两个长马尾的悦悦蹦蹦跳跳地过来,看到郁安夏,咧着嘴甜甜地跑过来:“妈妈。”
    郁安夏喝了口水,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陆翊臣被嘉嘉拉着再来一把,只能回过头扬声吩咐正在忙碌的陈姨将刚刚买回来的小吃端上桌。
    郁安夏搂着悦悦:“爸爸陪弟弟打游戏,妈妈带悦悦吃好吃的去。”
    时近傍晚,夕阳余晖透过落地窗照进来,陆翊臣回头看向霞光映衬下妻子搂着女儿去餐厅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勾起,旁边又被嘉嘉扯了下,让他别分神,不然又要输给他了。
    他笑了笑,陪着嘉嘉继续玩,这次没再扫兴地打断儿子的兴致,说什么玩物丧志的话。
    吃饭的时候,陆翊臣提起郁叔平缴罚款的事,这两天他请了公司的金牌律师齐淮跟在郁叔平左右,几番奔走,关节差不多都打通了,现在就等着在规定期限内把钱筹齐交上去。
    郁安夏夹了块咕咾肉到他碗里:“这两天辛苦你了。爸爸能没事就好,他不愿意去你公司,还跟我说了他计算了下,结束公司的运营后再把现在的郁家大宅和一些房产、古董都卖掉,换一处普通的二手三居室,手头上大概还能剩下百来万,和大房那边一人一半,然后盘个店做点小生意,日子总还能过。”
    比以前肯定要差不少,但五六十万的存款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不少,也不会太难过。真过不下去,她这个做女儿的也不会不管。
    陆翊臣也给她夹了两三筷菜:“有什么事就和我说。”
    郁安夏抿嘴笑了起来:“那当然,你是我老公,不和你说和谁说。”
    陆翊臣看着她笑容秀美的俏脸,嘴角也忍不住扬了起来,舀了勺汤,随口问起她下午去郁家做什么。
    郁安夏垂眸,送了口饭到嘴里,咀嚼着晶莹的米粒,却没接他的话。
    陆翊臣喝了口汤:“怎么了?是郁家老夫人还是秦蓉又说什么了?”
    郁安夏感叹于他的敏锐,不过想想出了这事郁叔平打算瞒她到底,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喊她过去讨价还价,在这事上有意见的除了她们两人也找不出其她了。
    秦蓉倒是没什么动静,诚然,她一开始愿意无名无份地跟在郁叔平身后是为了钱和地位,但能一坚持就是这么多年,想来也是有感情的。更何况,现在连孩子都有了,总不至于一朝落难就各自飞。秦蓉私自告知她这件事郁叔平已经有些不悦,这个时候她肯定不敢再有别的动作。
    郁安夏思忖一二,把老夫人找她的事大致说了遍。
    陆翊臣开口:“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
    虽然只是一句话,简短的几个字,郁安夏却深信不移,同时心里又无比安定。
    陆翊臣每回说“知道了”,绝不仅仅是知道了,而是帮着她披荆斩棘,解决所有已经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可能性。
    有些事,自己能面对能解决,但若身边有个肩膀,凑过去靠一靠也不错,有人可以依赖的感觉很幸福。
    陆翊臣是次日登的郁家大门。
    彼时,上午十点多,郁叔平和秦蓉都不在家,郁美芝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郁老夫人正打算去郁安夏的工作室。
    还没来得及出门,外面就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郁美芝以为是郁叔平突然回来,脸色微变,待听到佣人进来说是陆家姑爷来了,她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躲进了郁老夫人卧室。
    如果让陆翊臣知道她又兴风作浪想逼着郁安夏掏钱,肯定不会放过她。
    郁老夫人是长辈,在陆翊臣面前,觉得自己底气十足。
    只是切切实实面对陆翊臣走近的高大身躯时,那股随着步伐接近的强大威压还是让她止不住心口跳了几跳,大约是因为本来就心虚。
    “陆总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啊。”老夫人的声音阴阳怪气,随后,扬声吩咐佣人上茶。
    “不用了。”陆翊臣摆手,态度看着还算随和,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老夫人咬牙切齿,“我今天来是有话想和老夫人你说,说完就走。”
    “坐下说吧,你这么高的个子站在我老人家面前,我仰着头跟你说话也怪累的。”
    陆翊臣笑了笑,从善如流地坐到沙发上。
    “你有什么话想说?”对着陆翊臣,郁老夫人的态度与其说是不喜,不如说是自觉不如之下强装的镇定。
    陆翊臣道:“岳父公司出了点事,想必老夫人已经知道了,让他配合有关部门缴清税款和罚金是我的建议,同样,也是上头的意思。至于为什么这笔钱对恒天来说只是九牛一毛,我却不肯拿出来眼睁睁地看着郁氏破产。只能说任何人做错事都得付出代价,岳父做假账逃税的时候就想过会有这个后果。现在的情况,只用交钱,不用进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他自己也没有任何意见,同样也不希望恒天施以援手。”
    郁老夫人咬牙,这个不争气的小儿子,自从当年苏锦绣来他们家后他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看来郁安夏是跟你告状了。”郁老夫人爬满老人斑的手抚着沙发把手,“她也真是的,我这个做祖母的来找她说几句话都不行了?眼巴巴地到你跟前说三道四。”
    郁老夫人噙着笑,不过与其说是在笑,不如说嘲讽讥诮居多。
    陆翊臣道:“我和她是夫妻,是苦是甜都要一起面对,告状谈不上,夫妻之间的交心罢了。同样,她既然是我的爱人,那我就不允许她像以前待在郁家时那样,谁都可以欺负一把。我相信,老夫人能教出岳父大人这样优秀的儿子,应当不是什么愚蠢的人。不管你想达成什么目的,若是再敢用歪门邪道的心思从夏夏身上下手,我保证你要什么就会什么求而不得,你的生活比起现在,也会一落千丈。不要觉得我是在危言耸听。”
    “陆翊臣!”老夫人的手开始颤抖,嘴唇也因愤怒不停抖动,“我和郁安夏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好歹也有养育之恩。你们陆家的教养就是教你这样对待长辈的?”
    陆翊臣起身:“那也要这个人配得上‘长辈’二字才值得我尊敬。”
    言尽于此,陆翊臣举步离开,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砰地一声茶杯碎裂在地的声音。
    郁美芝躲在卧室里许久,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了,这才小心翼翼地开门出来。
    没见到陆翊臣的身影,她松了口气。
    “奶奶,我们还去不去郁安夏那了?”
    “还去什么去!”郁老夫人没好气道,“你没听见他刚刚说的话?”
    郁美芝觉得惋惜,为了逼真,出门前,老夫人还特意吃了她带来的药。对身体倒是没什么伤害,只是到了医院检查也不会穿帮,更让人相信郁老夫人是去工作室和郁安夏谈判未果被气进医院的。
    ☆、228 郁老夫人过世(4更)
    傍晚,陆翊臣去工作室接郁安夏下班。
    设计师大赛已经落幕,工作室的生意忙碌了不少,再加上下个星期大赛组委会那边安排了两场前三甲的访谈节目,郁安夏最近事情不少。
    坐在车上,看到不是回御江帝景的路,郁安夏收回撑在窗沿上的胳膊肘,转头问陆翊臣:“不回家吗?”
    陆翊臣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开车,回应时,声线低醇又悦耳:“去见一个老朋友。”
    车子停在绿波廊门口,郁安夏进到包厢才看到陆翊臣嘴里的老朋友居然是徐让。
    上个星期,她在电视上看到新闻,京都那边的流感病毒已经得到控制。
    在京都她染病时,徐让帮过她和陆翊臣不少,郁安夏看到他也觉得亲切,笑着同他打了招呼。
    “嫂子好。”徐让微微颔首。
    “都别客气了,坐下来吧。”主随客便,坐定后,陆翊臣把菜单递给徐让。
    徐让却转而交到了郁安夏手里:“女士优先,点菜这种活儿男人不擅长,还是让嫂子来吧。”
    郁安夏笑了笑,也没有客气,问过徐让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之后便点了几样绿波廊的招牌菜。
    期间,听陆翊臣和徐让聊了一些股市方面的事,她了解得不是很多,便没有插话。
    徐让这次来茗江市是过来参加一个医术研讨会,要在这边待几天:“等周末有空了,大哥和嫂子把悦悦、嘉嘉带出来我看看,让我这个做叔叔的也请他们吃顿饭。悦悦倒是知道有我这个徐叔叔,嘉嘉我还没看过呢。”
    郁安夏笑着应下。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从绿波廊出来,陆翊臣让徐让跟着他们上车,送他回酒店。
    车子行驶了大约二十分钟,郁安夏突然接到郁叔平打来的电话,郁老夫人十分钟前没了。
    见郁安夏神色突然凝重起来,陆翊臣出声问:“出什么事了?”
    郁安夏挂断电话,神思还没回过来:“郁老夫人过世了。”
    她的声音有些飘,不是同情郁老夫人,只是昨天还站在她面前好好和她说话的人突然就没了,一时间有些难以想象一个生命的轻易逝去。最关键,大约还是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
    徐让听到两人的对话就知道他们肯定是有事要处理:“我先下车吧,一会儿打车回酒店就行了。”
    陆翊臣看四周并不好打车,这地离着郁家刚好开车也就五分钟左右:“你现在下去估计打不到车,跟我们一起过去吧,要是事情一时半会处理不了,你就先开车回酒店,我和夏夏到时候有人接。”
    徐让点头:“只能这样了。”
    三人赶到郁家的时候大门敞开,刚走门口便听到一阵阵压抑的哭声。
    客厅里,郁叔平正锁着眉坐在沙发上抽烟。
    还是陪在旁边的秦蓉出声,他才抬头看过来:“夏夏、翊臣,你们来了?”
    郁安夏顾不上寒暄,忙问道:“是怎么回事?”
    郁叔平直叹气,最后还是秦蓉帮他答的:“不知道,晚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刚回房没多久听到有东西摔碎了佣人进去看,就见妈捂着胸口倒了下去,没两分钟人就没了,都没来得及往医院送,救护车来了刚走不久,说是人都没了怎么能往医院抬?你爸已经联系殡仪馆了,可能是脑梗之类的也说不定。”秦蓉看了眼陆翊臣,后面的话没再往下说。
    救护车宝贵得很,来的医生护士也没空看一个死了的人到底是怎么走的。
    这时,里头的哭声停下,郁美芝冲了出来,双眼通红地抬手指着陆翊臣和郁安夏:“什么脑梗?就是他们俩气的,奶奶就是被他们气死的!”
    她现在是真后悔,早知道会气死郁老夫人她就不在背后撺掇老夫人找郁安夏要钱了。
    祖孙情是一部分,再来郁老夫人没了郁叔平以后肯定不会管他们大房的,她现在年轻貌美,还能找金主,以后年老色衰了怎么办?还有妹妹,年纪轻轻的,未婚还带着孩子,她都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