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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男人的嘴角残留着一抹口红印。
    她眨眨眼,用指腹抹掉那抹痕迹。
    周徐礼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样子。
    “这次的口红也掉色?”
    陆宜宁干脆舔掉嘴巴上剩下的颜色,看到车厢里的隔板升上去,起了胡作非为的念头。
    “再亲一下吧,这次不掉色了。”
    第59章 团子
    到了夏天, 陆宜宁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自从显怀以后,前段时间一直嚷嚷着要去工作的女人, 非常安分的待在家里。偶尔修两张图,再无聊点就打一会儿单机游戏。
    每天接触电子设备的时间固定, 她不想给肚子里的宝宝带去不好的影响。
    陆宜宁体形偏瘦,怀孕六个月时,腿依旧细长。只不过有时候白嫩的脚会浮肿, 连带着小腿肌肉都没劲儿。
    周徐礼下班回来, 把她抱在怀里安抚一阵,亲手去给她揉捏。
    陆宜宁靠在他怀里, “今天去检查,我问医生要准备粉色的衣服还是蓝色的衣服。”
    周徐礼侧头看她, 语气温柔沉静:“是男孩还是女孩?”
    “医生说不用着急, 到时候再说。”
    陆宜宁瘪嘴, 她实在太好奇肚子里的这个团子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其他女人在孕期饭量会增大,陆宜宁却是个例外。阿姨做了补身子的羹,她喝了一口难以咽下去。
    晚上阿姨下班回家,她才开始有食欲。
    周徐礼松开揉捏的手指, 指腹上沾着精油的味道。
    “晚上想吃点什么?”
    陆宜宁想了几分钟, “皮蛋粥, 不放葱花。”
    周徐礼洗完手出来,俯身捏住她的鼻尖,“要求还挺多。”
    陆宜宁清秀的小脸皱起,翁里翁气问:“那你做不做给我吃?”
    “做。”他言简意赅, 转身进了厨房。
    陆宜宁望着男人颀长的背影,若有所思垂下头。这和她想象中的婚姻,大致相同,又有所不同。
    她以为柴米油盐会冲淡爱情最开始的浪漫与轰轰烈烈。可转念一想,生活中的波澜起伏都是与这个男人一同经历,不久后一家三口,会过得更加幸福美满。
    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甚至很庆幸,陪在她身边的是周徐礼,有无尽的耐心容忍她这段时间起伏的小情绪。
    肚子里的小团子每天都在变大,陆宜宁静坐的时候能感受到肚子里有轻微的动静。它不像其他胎儿那样乱腾,每日安安静静的,听陆伯源说当时妈妈怀她的时候受了不少罪。
    陆宜宁猜,团子一定像它父亲。
    周徐礼最近的工作很忙,为了晚上照顾她会把堆积的工作带回家。吃完饭她在客厅看电视,周徐礼便进书房处理文件。
    十一点半,陆宜宁躺在床上好一会儿不见他回房。下床趿拉着拖鞋去书房叫人,轻声推开门时才发现男人已经枕着手臂睡熟。
    落地灯在他背后立着,光线有些张牙舞爪。
    陆宜宁走过去把灯关上,孕期的情绪比较敏感,她看到他这样疲惫的样子鼻尖酸涩,突然想起不久前某个夜晚。
    周徐礼躺在她身侧,手指轻轻拂过她凸起的肚子。话语若有所思地,像是对里面的团子说。
    “爸爸要再努力一点。”
    等你出来,可以随心所欲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像爸爸一样,十五岁开始被禁锢在不喜欢的世界里。
    只有打过那群身强体壮的格斗士,才能换取那么一丁点自由的时间。
    是不是很可笑。
    周徐礼垂下眼睑,默默说了句,爸爸不希望你这样。
    陆宜宁伸手轻抚过男人清隽的眉目,在灯光的映衬下,凌厉的脸部轮廓显得柔和许多。
    她见过周徐礼坐在谈判桌运筹帷幄的模样,也曾有幸见过周教授立在讲台娓娓讲述汉字发展史时的轻松自在。
    宝宝,你的父亲是个很厉害的人。
    将来,你也要成为他这样优秀的人。
    周徐礼睡眠浅,听到女人轻轻吸鼻子的声音,紧合的眼帘慢慢睁开。眼底的睡意还未褪去,却自然地拉住她的手。
    “怎么哭了?”
    陆宜宁摇摇头,随口诌了个理由:“做噩梦了,睁开眼发现你不在。”
    周徐礼眉目舒展开,起身半拥住她:“别怕,我陪你一起睡。”
    周淮安是在九月的第一天离开人世的。听当值的小护士说,周先生走得很安详,当晚吃了最喜欢的水果,是在梦里走的。
    陆宜宁只陪周徐礼去了一趟医院,后续的事就不清楚了。身后事处理的很简单,骨灰被周徊带回伦敦的墓园。
    周徐礼没有跟着去英国,当晚回来在阳台抽了几支烟。陆宜宁不打扰他,静静站在相隔一扇玻璃门的不远处,直到她看见男人紧绷的肩线松懈。
    周徐礼释怀,掐灭手中的烟转身,对上一双澄澈漆黑的眼。
    夜晚的海风很急,将他身上的烟草味吹散。
    陆宜宁张开双臂,嘴角弯出一抹安抚的笑:“周爸爸,抱一下吧。”
    周徐礼迈出阳台门,为了不碰到她的肚子隔着半米远把人抱住。姿势难度太大,陆宜宁目瞪口呆,差点笑出声。
    自从赋闲在家不上班,工作室的大小事务交给阿沁打理。周末休假日,陆宜宁便拉着周徐礼回老宅,多陪陪孤家寡人的陆伯源。
    但陆伯源活得比他们清闲自在,每日逗鸟养花,公司交给侄子,她表哥处理。
    每日只等着小外孙出生,他又多了个消遣时光的好方式。
    周徐礼棋艺精湛,每次去必定会被陆伯源拉去茶室下棋,女婿深知岳父的心理,一共五局,他不能让岳父输的太惨,当然也不能放水太明显。
    饭桌上谈起陆宜宁小时候的事,陆伯源啧嘴:“和院子里那群小男孩玩得疯,又是爬树又是砸人家窗户。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个儿子。”
    陆宜宁脸一红,这些事她没和周徐礼讲过。在桌下伸出脚踢了下自己的老父亲:“爸!”
    陆伯源抬头无辜道:“我说得是事实啊。”
    周徐礼搁下手中的筷子,歪着头笑道:“宜宁,你踢的是我。”
    “……”
    行吧。
    周家的小团子生在深秋,马上立冬的时候。
    周徐礼原本是等在外面,但听到小护士说孕妇因为太瘦有难产的迹象,他不顾阻拦冲进了产房。
    分娩镇痛让陆宜宁无暇顾及此刻自己有多么的狼狈。每用力一次,浑身上下的骨头就像被拆分开。
    医生有意注射镇痛剂,但陆宜宁对药物作用过敏。如果超过规定时间不能顺利生产,将采取剖腹产。
    陆宜宁抓住床沿的手指颤动,力气全部用光了。意识逐渐不清醒,马上要闭上眼那刻,她听见周徐礼的声音。
    他紧紧握住她手,声音压得很低,“宜宁,我在。”
    ……
    陆宜宁被推出产房,脸颊还残留着泪痕。她那么一个怕疼的人,就像从鬼门关兜了一圈又被人硬生生拽回来。
    当天下午,护士抱着孩子交给周徐礼。
    是个男孩,因为顺产的原因,头顶形状被挤压得有些尖,皮肤呈现淡红色。小脸皱巴巴的一团,不算好看。
    陆宜宁苦着脸,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周爸爸,他长得不像我。”她眨眨眼,“也不像你。”
    周徐礼扬起眉,好笑地问:“怎么会,我觉得挺像你的。”
    “闭嘴。”陆宜宁拿毛巾盖住自己的脸,闷声道,“我哪有这么……丑。”
    人间真实。
    周徐礼给团子取名,单字烬。
    周烬。
    取“尽余生”之意,又添火字,希望他活得热烈而恣意。
    小团子满月后,小脸逐渐长开,两个月时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滴溜溜看人。
    小孩前几个月比较爱哭爱闹,他是个另类,也只有每天困了的时候闹一会儿。
    到一岁时,团子的五官渐渐看出模样,整体随了周徐礼的清隽,只有一双眼睛带着几分陆宜宁的影子。
    夜深人静,哄睡了小周烬,周徐礼抱着陆宜宁,吻落在她眼角,低声道:“你这双眼睛太媚,我实在不敢想咱们儿子长大了以后会如何。”
    陆宜宁靠在他怀里懒散应了句:“引无数小女生尽折腰。”
    仿佛不想让老母亲失望,小团子那双眼睛越发勾人。
    林嘉和周徊来看他们,小周烬抱着玩具歪着脑袋看他们,眼角天生有颗桃花痣,配上与陆宜宁七分像的眼睛。
    活脱脱一个小狐狸样。
    林嘉感叹:“这小孩长大了不得了啊。”
    陆宜宁支着下巴拉过她,笑眯眯问:“你和大哥什么时候准备要一个?”
    周徊有遗传病史,不能轻易生孩子。英国研究所正在找寻能避免遗传的方法,听说上周已经有突破。
    林嘉抿唇笑了笑:“怎么,想给周烬添个弟弟,好让他有欺负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