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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嗯。”
    封岩试探着建议:“以后……在珍品有麻烦可以先私下找我。”
    蒋兰舟笑得眼睛里有光,一口答应:“好的呀。”
    封岩握着红酒瓶,食指轻轻地敲打着瓶身,嘴角微动,嗓音低沉温和:“大学四年,过得怎么样?”
    蒋兰舟轻如羽毛拂耳:“过的挺好的。”
    灯光柔暖,人的眼神都能出多几许温柔,封岩问她:“怎么没常回来?”
    蒋兰舟面色如常,一点都不心虚地回答:“寒暑假都回家,只不过回来的时候,您恰好不在。”
    封岩沉默了,她的话说完,脸上还有真诚的浅笑,好像他问得太多余。
    蒋兰舟不太饿,一顿饭下来,吃的马马虎虎。
    红酒是倒给蒋兰舟的,封岩今天滴酒不沾,他吃个半饱就不太吃了,擦干净嘴角,喝水等她。
    简简单单吃完西餐,封岩亲自开车送蒋兰舟回家。
    晚上七点半,蒋文忠还没回家,吴阿姨在自己的房里看电视,出来见蒋兰舟没有吩咐,留下茶水和水果,又继续回屋去休息。
    封岩昨晚开会到凌晨两点,早上六点多起来跨区出差,下午赶回来参加拍卖会,晚上还充当司机,回到蒋家,在客厅的沙发一坐下,整个人就困了。
    蒋兰舟打开电视,随便放了点东西,她上楼洗澡换衣服,下楼的时候,封岩靠在沙发上,仰着脸,睡着了。
    她蹬掉鞋子,赤着脚,踮着脚尖,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带着水的脚丫,在地上踩出的脚印子,一直延伸到沙发旁边。
    近距离之下,蒋兰舟仔细又小心地打量着封岩的脸。
    岁月从不败美人,对相貌好的男人,更是优待,封岩眉眼依旧精致豁然,只是不复当年的少年气,多了一些属于成熟男人的稳重内敛,时时刻刻散发着诱人的荷尔蒙。
    蒋兰舟撑在沙发扶手上,弯腰,压制着呼吸声,一点点靠近封岩,她几近于无的微弱鼻息,喷在他鼻梁上,嘴唇几乎要吻上他的唇。
    心脏跳动过快,开了冷气的客厅,都挡不住蒋兰舟的手掌要冒冷汗,她咬咬唇,到底是忍住了。
    就在她退开不足几寸的时候,封岩顿时睁开惺忪发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刚睡醒的封岩,嗓音还沙哑着,他声音一沉,狠拧眉头道:“兰舟?”
    蒋兰舟眨眨眼,泰然自若地伸手掀开封岩外套的衣角,扯出被他压在大腿下面的背包背带,说:“封叔叔……您坐着我的包了。”
    刚回来的时候,蒋兰舟随手将包丢在沙发上。
    封岩低头一看,刚没太注意,还真压着了,他赶紧挪开,又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用力地捏了捏眉心,干净的皮肤上,现了一抹殷红。
    蒋兰舟拿着包,眼神纯粹地问:“今晚在我家休息吗?我让吴阿姨收拾客房。”
    封岩喉咙吞咽了一下,起身冷淡道:“不用了。”
    “好的,那您路上小心。”蒋兰舟说完,镇定自如穿上鞋,后背凉飕飕地上楼休息。
    封岩走之前发现,客厅的地面上,还有蒋兰舟留下的脚印,一个接一个,像小动物在雪地里小心翼翼踩出来的痕迹。
    蒋兰舟参加完拍卖会,照常上班,赵映晴的态度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封岩照常来珍品谈业务,蒋兰舟三天内见了他四次,其中有一天是一起坐车回家的。
    这个见面频率,比蒋兰舟上高中的时候还要高。
    比她想象中好。
    周五上午十点一刻,封岩又来珍品,和潘总在办公室已经谈了一个多小时,赵映晴端茶送水——她送的还是茶,而非咖啡。
    蒋兰舟就在座位上,看着赵映晴在老板办公室进进出出,偶尔能在门的角度开得大的时候,窥见封岩认真思考的表情。
    或许因为今天是工作日的最后一天,珍品员工们活跃闹腾,茶水间里,时不时有低低的笑声传出来。
    午饭时候,员工们结伴离开,也是有说有笑,看起来心情都比平常好。
    蒋兰舟在封岩来的时候,吃过几颗坚果,暂时不饿,她也不想和同事一起去吃饭,十二点过了,人还留在办公室里。
    赵映晴忙了一上午,饿得厉害,从潘总办公室解脱后,直奔电梯,整一层办公室,也就三两个员工,瞬间安静许多。
    封岩终于从办公室出来,潘总左脚甲沟炎发作,就没亲自送他。
    蒋兰舟在封岩离开的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封岩带着黄秘书路过她的座位时,并未停顿,径直出去。
    不一会儿,潘总从办公室瘸着出来,拿着一份文件,往办公室一扫,离得最近的就是蒋兰舟,便将文件丢给她,说:“封总掉了份文件没拿,你去追一下。”
    蒋兰舟接了文件,踩着高跟鞋,嘚嘚嘚追过去。
    电梯刚关上门,蒋兰舟抢在最后一秒,扑过去按下按钮。
    幸好赶上,电梯门开了。
    蒋兰舟在四个人的注视之下,拿着文件走进去,双手递给封岩:“封总,您有份文……”
    话没说完,蒋兰舟鞋跟断了,脚一崴,整个人直接倒在封岩怀里,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
    电梯里,空气简直死寂,珍品的两个员工瞪圆了眼睛,惊讶地捂住嘴巴,岩威封总和珍品来往多少年了,从没一个人敢对他用这种招数,不光是没有效果,压根是不敢用。
    黄秘书推了推汗涔涔的鼻梁上的眼镜,蔑视地看了蒋兰舟一眼。
    蒋兰舟脚踝隐隐作痛,不太站得住,只好一直勾着封岩的脖子。
    封岩有力的双臂,把蒋兰舟的双手,从他身上拿下来,紧紧扶住,几乎捏疼她的骨头,睨她一眼,语气极度冷淡,像是在和陌生人说话:“现在能站好了?”
    蒋兰舟心口一抽,指尖微抖,狠狠咬一下唇,忍着疼,站稳了,低头把文件递给封岩,欠身道别,若无其事地退出电梯。
    回到座位上,蒋兰舟脱掉鞋子细看,鞋跟上明显的一道人为割痕。
    她平常都穿平底鞋上班,到办公室再换高跟鞋,所以高跟鞋一直放在办公室,没想到居然有人割她的鞋跟。
    好巧不巧,送文件的时候跑断了。
    别说封岩和电梯里的另外两个同事,蒋兰舟自己都不信,她没有图谋不轨。
    蒋兰舟想起封岩的语气,眼泪在眼眶打转,气得扔了高跟鞋,又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脏话。
    妈的,功亏一篑了。
    第6章
    蒋兰舟心情极坏,中午连饭都没吃,喝两口水就饱了。
    下午到了上班的点,蒋兰舟在电梯里对封岩做的事,已经在全公司传开,除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技术部老教授们,同层员工,无一不知。
    赵映晴作为老板的左膀右臂,甚至是千里眼、顺风耳,她也早早知道了这事儿。
    胡倩云给她发了张群聊截图。
    目击者忍不住多次场景重现:“卧槽,你们没看到封总当时那个臭脸,恨不得一脚踢开她。”
    “不会吧……这么凶的吗?[害怕]”
    “我反正从来没见过封总那么冷的脸。”
    “还以为封总会怜香惜玉。[斜眼笑]”
    胡倩云很激进地回复:“拉倒吧,蒋兰舟也没美到那个份上,封总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大家心知肚明,珍品还有个厉害的赵映晴,守株待兔多少年没有动静,就蒋兰舟这样的菜鸟新手,差得远了。
    赵映晴眉眼愉悦地看完消息,一遍又一遍,才回复胡倩云:“蒋兰舟还是新人,别逼太狠,人实习期还没过呢。”
    胡倩云受到了点拨,蒋兰舟实习期还没过,又不是正式员工,事情闹大了,还不得主动离职?
    但蒋兰舟似乎还不知道同事们背地里怎么说她的吧?
    得让她知道。
    胡倩云切到公司球球大群里,直接匿名发了对话截图,并且把同事打码。
    小范围的嘲讽,一下子变成群嘲,就连最开始对蒋兰舟有好感的男同事们,似乎也认为新来的女神已经跌下神坛,可供他们戏弄。
    蒋兰舟也在公司大群,胡倩云可真好心,还专门@她了。
    看完截图,蒋兰舟换上平底鞋,带着手机,提着断掉的高跟鞋去找赵映晴。
    蒋兰舟性格里有很大部分是像蒋文忠的,她也不绕弯,举起高跟鞋就直说:“我的鞋跟被人割断了。”
    赵映晴坐在位置上,停下敲键盘的手,淡定地看着蒋兰舟手里,平平无奇的一双金属方扣黑色漆皮高跟鞋,反问:“然后呢?”
    蒋兰舟哂笑,“你就打算这样处理?”
    赵映晴笑容得体,“一双鞋而已,你想我怎么处理?”
    “对,只是一双鞋。但是故意毁坏他人财物,数额5000元以上,构成故意毁坏财物罪,可以依法判处刑罚。不巧,这双鞋,正好超过五千块。 ”
    赵映晴表情微僵,蒋兰舟手里的鞋太其貌不扬了,她仔细看了半天,才勉强认起来,蒋兰舟手里提着是rv家的鞋,曾经瑞典王储结婚的时候,穿的就是这个品牌的鞋。
    她很快恢复镇定,好心规劝:“我可以秉公办理,但是,蒋兰舟……你刚来没多久,就闹这么大,甚至让同事坐牢,公司绝对不可能再留你。你就算不替你的前途考虑,也不替孙誉衡考虑?他为了让你进珍品,也算是煞费苦心。”
    赵映晴很会戳人软肋。
    蒋兰舟犹豫了,珍品是能够用合理的方式见到封岩最多的地方。
    赵映晴乘胜追击:“你的专业在海市也找不到更好的对口公司,在珍品对你来说是个很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蒋兰舟似乎是认真考虑之后决定的:“好,我不闹,我要求你把胡倩云割我高跟鞋的监控视频给我。”
    赵映晴一口答应:“这没问题。”
    蒋兰舟冷笑着退出办公室,回到座位上,她关掉手机录音,保存起来。
    随后,她收到了胡倩云昨天下班之后,割她高跟鞋的监控视频。剪辑的很好,几秒钟的视频,完完整整展现了胡倩云的犯罪过程。
    赵映晴还附赠了一份交易记录给蒋兰舟。
    蒋兰舟打开一看,是孙誉衡和珍品的交易记录,他托珍品替他售卖两件物品,一件彩釉瓷碗,一枚印章,材质、年份、成交价等,写得清清楚楚,经办人是赵映晴,她从中抽取了小两万的佣金。
    东西其实不贵,两样加起来,还比不上蒋兰舟家里随便摆的一只双耳瓷瓶。
    但蒋兰舟的确不想再麻烦孙誉衡,更不想孙誉衡为她白花钱出去。
    保存好视频、音频文件,蒋兰舟照常工作。
    珍品的上班时间调整到夏季模式,下班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蒋兰舟已经饿得要死,右脚也完全肿起来,骨头好像要裂开,疼得钻心。
    蒋兰舟本想给孙誉衡打电话,麻烦他送她回家,但孙誉衡肯定会问她脚怎么回事,她怕是瞒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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