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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节

      “等等,你不觉得应该把这个荣誉让给哥哥才对吗?第二艘被命名为纳尔逊号更好。”
    “不,不……哥哥,这个我是不会让的。”
    “你们两个都省省吧,第二艘只可能是凡纳号,别忘了是谁把你们招到精英炮组里来的。”
    “又来了。”猫爪叹了口气。
    “就不能是猫爪或柚皮号吗?”柚皮小声嘟囔了一句。
    “不行。”三人异口同声回道。
    等到落在后面的水泥船陆续跟上旗舰,远征船队再次启程。两天之后,王都青灰色的城墙徐徐展开在众人面前。
    第五百零三章 战王都(上)
    “殿下,码头区有一支队伍驻守,”负责监视敌情的闪电汇报道,“人数在一百人左右,看打扮像是民兵。”
    “只有百人?”罗兰略感诧异,提费科会在郊外码头布防并不奇怪,浩大的舰队一路驶过赤水城和银光城,必然会被有心人注意到。尽管蒸汽船的速度比风帆船快上了许多,仅用五天时间就完成了后者一个星期的路程,但仍然比不上连续换马、昼夜不停的信使,更不要提信鸽了——如果新王的探子用信鸽传递消息,提费科大概能提前两三天收到消息。
    不过对方只派出一百人防守码头就令人意外了,按罗兰的设想,第一场战斗应该会在码头附近展开,为了阻止自己的部队顺利登陆,河两岸都会布置弓弩手和火枪兵,甚至还可能架起投石机,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在春季攻势前建造出内河炮舰的原因。水路运输的效率远超陆地行军,但也有受限停靠码头和容易被预先设伏的缺点,而有了对陆攻击能力,他就可以轻易击溃敌方的伏兵,开辟安全的登陆地点。
    而对方似乎放弃了半渡而击的“巨大优势”,从结果来说是正确的,可道理上就说不过去了——提费科不可能知道152毫米舰炮的射程与威力。
    想到这儿,罗兰把希尔维叫了过来,“民兵身上有没有携带狂化药丸?”
    希尔维召唤出魔力之眼观望了一阵,“我没有找到丸子一类的东西,他们部分人连武器都没有配备齐全,不过……地里似乎有些奇怪。”
    “地里?”
    “他们在地底下埋了些东西……码头上也有,”希尔维蹙眉道,“是瓦罐和木桶……里面装着黑灰色的粉末。”
    “这是……火药?”夜莺忍不住出声道。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罗兰故作轻松道,“一百来人的民兵队伍不过是提费科派来吸引我们注意的诱饵,真正目的是想让我们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靠岸登陆,攻占码头,然后引爆火药,把我们连同码头一起送上天。”
    虽然说得轻松,但他心里却不这么想,这种类似于古老地雷战的战术确实是个不错的计划,就算自己看出端倪,也总要下船的——既然选择了水路运输,码头就是必经之路,提费科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是他没打算正面防守,而是设下暗地里设下埋伏,好给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有希尔维在,自己说不定还真会吃上大亏。
    不过既然提前发现了,解决起来还是很容易的,没有无线引爆技术,提费科必然会在埋设火药桶的附近安排点火人员,只要提前解决掉他们就行。不管如何,码头一定要保下来,否则火炮和弹药都难以运上陆地。
    在希尔维的缜密观察下,罗兰发现了两处疑似引火点,一个位于码头边的一座窝棚中,地底有一根铁管通向最近的火药桶,另一个就在码头的仓库里。两者的共同点在于,都有神罚之石造成的无光黑洞在移动。
    将结果与铁斧商量一番后,作战计划很快确定下来。
    先由夜莺潜入仓库,悄无声息地干掉引火人,并守住大门,防止可能存在的替补者闯入点燃火药。之后再用舰炮摧毁窝棚,就算导致地底下的炸药提前引爆也没有关系——只要码头安然无恙就行。
    ……
    靠在王都西城墙的墙垛上,钢心骑士魏马斯举起瞭望镜,观察着运河上的动静。
    细长的运河犹如一条闪闪发光的金丝带,穿梭在褐白相间的原野之中,积雪已经化去大半,露出了大地的嫩绿,那是青草在发芽,也是万物复苏的证明——这样的景色无论何时欣赏,都是如此赏心悦目。唯一不搭调的是,运河上方飘扬的一道道黑烟。
    那是叛王罗兰·温布顿的船队。
    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对王都发起攻击。
    这让魏马斯感到好笑之余,也生出了一丝敬佩。
    这座都城自从建立之初,在两百多年的时间里,从来没有遭遇过一次袭击,任何敌人看到它巍峨宏伟的青石城墙后,都会提不起进攻的勇气来。不是所有人都具备这份胆量,敢在敌人最为占优的场地一决高下。
    至少提费科·温布顿陛下就没有。
    可惜对方是自己的敌人。
    骑士遵于荣耀,他身为王都的守护骑士,被赋予了保卫都城之责,就必须将责任履行到底。
    “爵士,叛王的船队来了!”一名扈从跑上城头。
    “别嚷嚷,我早就看到了,”魏马斯放下瞭望镜,吐出口唾沫,“传我命令,第一骑兵队和第二骑兵队在城门后方上马待命,至于那群雇佣兵,让他们紧紧跟着骑兵队就行,到时候火药爆炸时可别尿了裤子。另外油锅也烧起来,虽然我不认为他们有能力摸到这面城墙。”
    周围的骑士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按照预定的计划,等叛王部队占据码头,城墙上便会摇起旗帜,这时候引爆埋在码头附近的烈性雪粉,定然让对手损失惨重、阵脚大乱。这时候再打开城门,发起骑兵冲锋,即可奠定胜局。
    “西境那群乡巴佬大概以为王都就跟他们那儿最宏伟的长歌要塞差不多,搭个木梯就能夺下来,”铁羽骑士斯卡尔附和道,“我觉得你大可省下这些木柴,带回家去烧。”
    “有备无患罢了。”真是个蠢货,爵士心里暗想,就算沸油、滚石这些东西派不上用场,也得摆出来给提费科陛下瞧瞧——因为敌人攻不进来就随便应付,这种大意轻敌的心态迟早会被陛下踢出王城骑士团。
    他再次举起瞭望镜,只见船队中排在最前面的无帆船已经脱离队伍,独自朝码头驶来。它头顶冒出的黑焰隔着数里地都能看到,舷侧没有划桨,也不清楚到底是如何行动的。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再古怪的船只,也不能上岸作战。
    那艘船逐渐减速,最后慢悠悠停在了码头对岸。
    “他们想做什么?”斯卡尔挑眉道,“难不成想在河对岸登陆?不会是百来人的民兵队就把叛王殿下给吓住了吧?”
    魏马斯也颇感意外,一般人见到码头防守如此薄弱,应该会尽快占据码头才对。他张了张嘴,正打算说些什么,那艘古怪的船只前端忽然亮起了一团火光。
    ——橘红色的焰心如同新生的晨曦。
    第五百零四章 战王都(中)
    火光闪过数息之后他才听到了一声闷雷。
    雷声从很远处传来,声调不高,但依然浑厚。伴随着声音扬起的是一道土柱,位置恰好在引爆雪粉的木屋旁。
    “刚才发生了什么?”
    “雪粉被引爆了?”
    “不像啊,似乎是那艘船干的。”
    “开什么玩笑,这个距离差不多有一里了。”
    骑士们议论纷纷,而魏马斯皱起了眉头,难道……对方已经察觉地底的蹊跷了?
    从各个渠道收集到的情报表明,叛王拥有极为强大的雪粉武器,它们无论是射程还是精确度都要超过王都铁匠们敲出来的那些铁管。因此从一开始,陛下就决定不与之正面对抗,而是采用雪粉爆桶埋伏的策略,让那些武器无处可用。另外船头绽放出火光的东西,应该就是放大版的火器了,它们能装下更多的雪粉,发射出去的铅球威力也更大,只是制造难度要比手持火器要难得多,集齐全城的铁匠忙活了一个冬天,弄出来的玩意还比不上抛石机。
    没过多久,火光再次出现,同样是低沉的轰响,这一次土柱紧贴着木屋腾起,飞溅的泥土都砸到了屋棚顶板上。
    猜测应验了,对方很明显就是冲着这间屋子来的——他们已经发现了埋藏在码头附近的雪粉!这样一来,提费科陛下的伏击计划就形同虚设了,魏马斯暗想,说不定他们还真有机会触碰到城墙。
    那么到底是雪粉武器更凶猛,还是王都城墙更坚固,这场战斗之后便会有分晓。
    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从城头滚过——
    声音是如此洪亮,仿佛惊雷直接在耳边炸开!
    码头前方的地面忽然拱起了一座小山,无数泥土和石块被高高抛起,浓烟和白雾从泥土中迸射而出,形成了云雾状的气团。剧烈的震动席卷大地,城墙顶端刹那间摇摆起来,魏马斯下意识地蹲下身子,而斯卡尔脚下一崴,摔在他的身侧。
    飞至半空的泥土如暴雨般落下,砸在地上却听不到任何声音,魏马斯的耳边嗡嗡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才从这突如其来的震颤中回过神来。
    见鬼,那个蠢货竟然没等到旗号就引爆了的所有雪粉!
    原本平整的大地此刻如同被什么东西啃咬过一般,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热气和白烟仍不断从松散的黑泥中冒出,空气里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魏马斯从墙垛后探出半个脑袋,只见远方的船队再次动了起来,排成一列向码头进发。而原本作为诱饵的民兵要么瘫倒在码头上,要么已经丢下武器,开始四散奔逃。
    “到底是谁负责点火的?”斯卡尔恼羞成怒地拎起身边的卫兵,“我要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
    “那是殿下安排的人,”钢心骑士呵斥道,“给我盯好了,他们马上要上岸,准备升蓝旗。”
    希望躲在仓库里的那个家伙能完成任务,他想。
    结果直到对方人员全部登上陆地,码头区也没有见到任何动静。
    ……
    刚才那阵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响起时,艾伦·亚伯正在打理自己的佩剑,巨大的炸响和震颤惊得他差点没失手扔掉剑柄。
    即使提前知道了会有这么回事,但他仍未料到雪粉爆炸时的声势会如此惊人。
    这还是在两三里地之外,如果身处陷阱之中,会是怎样的场景?
    他安抚住躁动不安的坐骑,收剑入鞘,朝身后的骑兵队做了个手势,“等会儿门一开,你们就随我冲锋,不要保留马力,他们身后就是运河!”
    众人还未从雷鸣震慑中恢复过来,应答声显得惊疑不定。
    艾伦高声喝道,“这是陛下设置的陷阱,雷霆之怒惩罚的是对手,而不是我们!打起精神来,他们已无路可退!”
    “是……”这次的回答总算齐声了一些。
    而身后那群佣兵仍是一副茫然的模样,艾伦不屑地摇摇头,本来他就没有把这些人当回事,不过是跟在后面收拾残局的罢了。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城门依然没有打开。
    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疑虑地望向城墙顶端,但钢心骑士并没有给出任何新的指令——冲锋随时都有可能开始,他又无法离开守备位置,上去询问情况。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忽然间,他再度听到了一声闷响,声音仿佛从极远处传来,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似乎是敌人发起的攻击。
    计划到底出了什么纰漏?难道雪粉陷阱没有让对方溃散而逃?
    咻——
    略感焦躁之际,一道奇怪的风声乍然响起,艾伦还没来得及细想,城门旁的青砖突然迸裂开来!
    喀嚓!
    飞散的石渣一时间溅得到处都是,他感到腰间一麻,僵硬着坠落下马,而受惊的马匹在奔逃间又踩中了他的大腿。
    剧烈的疼痛让他大叫出声:“啊,我的腿——!”
    “队长!”
    “艾伦大人!”
    两名扈从立刻围拢过来。
    “控制住队伍,不要让他们乱窜!”
    艾伦忍住刺痛大喊道。
    骑兵队的阵列陷入了混乱,谁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纷纷纵马躲避,扈从嘶声竭力地大喊也难以压制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他竭力想要爬起来,但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探头望去,只见自己的大腿扭曲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破口处血肉模糊,变形的护甲板歪到一边,而白色的断骨撕破了皮肉和裤子,露出小半截来,上面还挂着丝丝碎肉。
    艾伦心里顿时一片冰凉,自己的骑士生涯完了。
    而此时,那怪异的风声又响了起来。
    这次突发生异变的是城门。
    他亲眼看到守在城门后的两名卫兵瞬间被一团碎屑包围,四散的木头和飞扬的石屑一窝蜂扫过,当尘埃消散,艾伦骇然发现,两人的上半身如同被利刃削去了一般,鲜血混合着红绿相间的内脏淌了一地。他们身后还倒着五六名骑兵,那些平时根本无害的碎木片此刻竟成了夺命的利器,像是刀子一样扎入身体里,而拇指大小的石块居然能洞穿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