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电话那端, 程怡瞬间一慌, 有点语无伦次了：“别……我……我马上回来的……”
    秦易淡淡‘哦’一声：“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两天吧。”程怡摸摸冒了一层虚汗的额头, 目光远远落在正朝自己微笑的女儿脸上，咬了咬唇内侧，说道。
    “你肯定会回来的吧？”秦易低低地问：“不会又回去……结婚了吧？”
    他怕她又和之前一样。
    回他们同居的公寓收拾东西的时候, 很干脆地告诉他，她准备订婚了。
    订婚, 太猝不及防。
    将他准备和她好好谈谈的全部退路都掐断了。
    “没有, 就是处理家里的事。”程怡稳着自己的呼吸, 慢慢回道。
    她怕自己太慌张露馅。
    让秦易听出端倪。
    “两天后，我在机场接你？或者……我给你订返程的票。”后面那句替她买票, 秦易特意补上，怕她真的跑了不回来。
    “嗯。”程怡不敢多和他周旋，他说怎么样，就应了。
    “那我等你。”
    “嗯。”
    挂了电话, 程怡面色有点干怅，整个人如剥了一层皮一般地累。
    却也不想在周云和囡囡面前表现任何异样。
    在角落默默收拾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往周云那边走去。
    ……
    从医院回家，囡囡一直缠着程怡要她抱。
    程怡拿她没办法, 到家后, 抱着就没脱手。
    周云拿着小盆去弄热水。
    囡囡在医院都没洗脸。
    周云去打水，程怡抱着女儿站在院子前的一株挂着青涩果桃的桃树前。
    教她读桃子的英语。
    囡囡心思虽然敏感和自卑, 但遗传程怡的聪明。
    程怡教什么，她一遍就能记住。
    第二遍的时候, 就能自己读出来。
    程怡教一会，周云拿热毛巾过来给囡囡洗脸，轻轻在囡囡娇嫩的小脸蛋上擦过一遍，家门口突然有人喊她，程怡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男人，先是愣了下。
    随后，表情有点拧结。
    站在门口的是她大学同学也她沙高重点班的同学，乔知梁。
    家住紧邻的另一个镇。
    离她家不远不近。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她家。
    她记得他也是和她一样，一毕业就回老家了。
    回老家后，因为在大学发生的一些事，他们就没怎么联系。
    “程怡，我听你小叔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你。”乔知梁温和一笑。
    曾经白净又帅气的脸上，带着岁月浸染后的成熟。
    一眉一眼，都是曾经白驹过隙的光阴易逝。
    他们有3年没见了。
    乔知梁和程怡曾经都是沙高的学霸。
    每次考试，程怡总是年级第一，乔知梁不落后，紧随其后，年级第二。
    那时他们两个在高中还一起参加过省奥数比赛。
    因为代表学校，两人组队，拿了冠军。
    奖了一万元。
    这笔奖金，按理两人平分，乔知梁一分没要，全部给了程怡。
    当时程怡在情智方面还没开化，对乔知梁的这种行为，只觉得他是个好人。
    没有联想过他在高中三年，暗恋了她三年。
    以致，当年沙高老师在帮他参考高考志愿时，以他的成绩和心算和理科方面的天赋，一致推荐他报考北方航天航空专业，将来可以进国家宇航局，可惜，乔知梁没有听从老师和家里的意见。
    改了志愿，填了和程怡一样的学校。
    选了一个并不擅长的金融专业。
    这些，高中时期的程怡完全不知情，直到进了大学，乔知梁和她表白，她才知道他喜欢她。
    有时候，程怡会想，如果当初没有碰上秦易，或许她真的会和乔知梁在一起。
    但有时候，她又会想，其实有没有秦易，她都不能乔知梁在一起，心理负担太重。
    因为她，乔知梁才没有上北方航天航空。
    错失了人生最好的机会。
    还有……也因为她，秦易对他曾经动得那些手。
    所以，种种的种种，程怡对他，一直心里有愧。
    乔知梁眉目温和站在门口看着程怡，时间仿佛一副定格的胶卷，仿佛昔日在高中生涯的青葱友谊岁月又跃然跳出，点点滴滴在他们两人之间盘亘。
    程怡将囡囡抱给周云，敛起干巴巴又负疚的表情，走过去，说：“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乔知梁依然笑着，脸上分辨不出被他可以隐藏的多余情绪，“来你们镇上办事，遇到你小叔，他说你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
    程怡点头，默了默，问道：“你一直在老家发展吗？”
    “嗯。”乔知梁抬眸定定看着程怡，白皙精致，眉眼干净，安安静静站在夏日明媚暖阳里，仿佛一晃又回到那年16、7岁，初见，已怦然心动。
    眼底有情愫开始涌动在流转，这么多年，从高中开始，暗恋3年，大学再暗恋4年，兜兜转转，算起来有10年……一生最宝贵的10年……全给了程怡。
    可有些人，明知道不是自己的。
    却像长在心口的朱砂痣。
    抹不掉，忘不了。
    “刚回来三年忙着打拼，没来这看看你。”乔知梁继续说：“听说你又回帝都了？”
    愧疚归愧疚，程怡对他没有任何反感和厌恶，相反因为同窗3年的‘友谊’，加上当年初到帝都念大学，人生地不熟，都是由他照料。
    这么多年过去了，心底还是特别感激他。
    “嗯，我准备进电视台。”
    “挺好的。”当女主播是程怡高中时的梦想。
    他记得特别清楚。
    “嗯。”程怡轻轻点点头，看一眼乔知梁褪了青涩的脸，想起来他们一直站在门口说话，她都没请人家去屋里坐坐，很没礼貌，便说：“不好意思，光站着聊天，没请你进来喝杯茶。”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要办。”乔知梁笑笑，将手里特意买给程怡女儿的一个芭比玩偶，递给她，“我也不知道你女儿喜欢什么，路过一家玩具店，就随手买了。”
    “不用，谢谢。”程怡不好意思接。
    “一点心意。”乔知梁拿着玩偶袋子的手没收回去的意思。
    直直举在半空。
    程怡犹豫几秒，最后还是接了过来，抬手，细细葱白的手指抚过耳侧的碎发，别到耳后，柔声致谢：“谢谢。”顿了顿，看着手里装有芭比玩偶的袋子，抬眸看向乔知梁时，很郑重地跟他道歉：“乔知梁，以前的事，真的对不起。”总是愧疚也不行，这么多年了。
    因为秦易，她欠他一个道歉。
    乔知梁却像根本不介意似地温温和和笑起，“你也说这么多年了，我又是个男人，如果还因为他一直这样耿耿于怀，倒显得我小家气了，所以……程怡，你不用跟我道歉，这事和你没半点关系。”
    程怡默默，轻轻点点头。
    心里的愧疚有些释然。
    乔知梁也默默，过了会，开口：“程怡，我也准备去帝都发展了，入职那边的一家投行。”程怡的小叔告诉他，程怡又回帝都打拼养囡囡。
    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他要去陪她。
    把因为自卑错过的3年补上来。
    所以，有了这个想法，他一直在筹备着，直到筹备结束，等到帝都那边一家投资公司面试通过，原本他想直接飞去帝都找她。
    后来，听她小说说她昨天回来了，他就过来这，找她。
    程怡先是一愣，过后就替他开心地说：“那挺好的。”起码，她不会负罪让他因为她，一直困在小城市。
    “嗯。”
    ……
    夜色迷离的帝都，鎏金异彩、奢华无比的某私人派对。
    秦易从公司回来途中，被梁思沅直接开车截住，拉来给她充门面，撑腰。
    撑腰的效果很好，本身就有很强气场的人，一进来，瞬间就成了全场的焦点，圈内很多新晋小花和各线小女星都想过来搭讪，被梁思沅一一挡住了。
    走过一圈，秦易的忍耐度到了极限，抬手看看表，这个时间，他要给程怡发信息，问问她有没有吃饭？
    所以，到了派对里面，秦易侧过身对正享受女王待遇的表姐说道：“表姐，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