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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许多旁人说我不太明了男孩子,
    不受命令就是一种最坏名字,
    笑我这个毫无办法管束的野孩子,
    连没有幸福都不介意。
    ……”
    傅行此的身影很快重新出现在便利店门口,他不疾不徐地走过来,打开车门递给她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是两个盒子,一大一小,大的是一盒五条装的一次性内裤。
    宴随隔着塑料袋把玩着小的那个,塑料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她跟着旋律哼完一段,到间奏部分,他已经重新起步,她揶揄道:“家里没有?”
    傅行此看她一眼。
    “顾忌灼灼在,所以不带女人回家?”
    傅行此不搭理她,专心开车,车进小区门,栏杆处智能检测到车牌给予放行。
    她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继续发问:“那我是第几个?”
    “……”
    “第一个?”
    “……”
    他似乎不愿承认她的特殊。
    宴随自己跟自己对话:“没关系,我可以去问灼灼。”
    “……”
    看傅行此吃瘪,宴随得逞轻笑。这些答案,其实早都从与傅明灼的聊天中知晓。
    傅行此开家门的时候她又有新的问题冒出来:“灼灼要是不喜欢我,你还带我回家吗?”
    傅行此推开门,不咸不淡地奚落她:“以前也没发现你话这么多啊。”
    宴随跟进去:“以前也不见你会不理我啊。”
    傅行此还来不及说什么,一道小小的人影赤着脚跑下来:“哥哥!”
    后面有保姆追着喊:“灼灼,把鞋穿上!”
    傅明灼见到宴随,脚步一顿,眼睛眨了眨,吃惊的表情瞬间转化成狂喜:“姐姐姐姐!!!”
    看着三步并作两步跑来的傅明灼,宴随干咳一声,装作不经意把手背到了身后。
    傅行此听到这声暗示意味很重的咳嗽声,回头看她一眼,看到她的眼神,他在短暂的莫名之后随即了然,不动声色走到她身后拿过了她手里装着安/全/套的袋子。
    *
    傅行此认识祝凯旋很多年,一直觉得这人有时候眼光过于毒辣,甚至可以说到了未卜先知的恐怖水准。比如见宴随第一眼,他只不过说她一句“也就那样吧”,他自己都没觉察出自己对宴随有什么别样的感觉,结果祝凯旋上蹿下跳拼命给他刷存在感,问他为什么,他说:“以前要是让你看美女你只会给个面子说‘还行吧’,绝对不会这么刻薄。这叫什么?这叫典型的口是心非外加死鸭子嘴硬。”
    这算是什么鬼理由?
    最初傅行此不屑一顾。
    很快他就栽得心服口服。
    虽然被人看穿一切让人很没有安全感,但傅行此不得不承认,祝凯旋确实看的准。
    不过,祝凯旋这辈子最狠的未卜先知,并不是这个。
    而是……
    ——灼灼现在黏着小随儿是好事,但是长此以往,不是好事。
    ——她要是以后一直都黏着小随儿睡觉,你怎么办啊?
    这狗东西竟一语成谶。
    当晚,傅行此独自在自个卧室里,面对床尾只剩一个盒子的塑料袋子,啼笑皆非地给祝凯旋发了微信骂他:「傻逼祝凯旋出来受死。」
    祝凯旋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就挨了他的骂:「你才傻逼,我他妈怎么你了?????」
    深夜两点多,傅行此睡一觉,从梦中醒来,口渴准备下楼去客厅倒杯水喝,他打开房门,看到走廊另一头傅明灼的房间房门下透出亮光来。
    这两人这么晚还不睡觉?
    担心是傅明灼又做了噩梦,傅行此轻轻推门而入。
    她们似乎只是忘了关灯,傅明灼蜷在宴随身边紧紧抱着她的胳膊,依赖之情不言而喻。
    宴随平躺着,睡颜恬静,她穿着他的t恤,双臂露在被子外面,细长的手搭在小腹上,是很优雅的睡姿。
    床头,梁赫之的照片70度斜角竖立,她眉眼温柔,嘴角挂着浅浅笑意。
    傅行此抬手关灯的动作顿住,站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
    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发送了一封邮件。
    这些年来,他总是会给这个邮箱发消息,有时说说自己和妹妹的近况,有时单纯把它当个树洞,他所有的脆弱和负面情绪都可以在这里毫不掩饰地发泄。
    有时长篇大论,有时寥寥数语。
    只是收件人从不给他回信。
    这次他的邮件很短,只有一句话,还有个附件。
    「妈妈,我给你们拍了张合照。」
    第35章
    翌日早上, 傅行此被卫生间里噼里啪啦的动静给吵醒, 噪音连绵不绝, 即便他把头埋进被子也无济于事。他前一晚没怎么睡好, 眼睛酸涩无比, 眯眼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
    才不过六点十五分。
    卫生间里的人完全没有考虑他还在睡觉的自觉,动静颇大, 甚至连卫生间的门都懒得给他关。
    昨天他明明一个人在房间睡的觉,至于此时此刻谁会出现在他房间的卫生间,答案显而易见。
    “宴随。”傅行此坐起身叫道。
    喊了两声,卫生间里面水龙头的流水声停下来,宴随的脑袋从卫生间探出:“干嘛?”
    她在洗头, 头发混着绵密白色泡沫堆在头顶, 砌得老高。
    傅行此不说话, 一张脸上写满对她一大早扰他清梦的无声控诉。
    宴随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她并不觉得抱歉, 留下一句“总不能吵到你妹妹吧”就把头缩了回去。
    二楼一共三个房间, 傅明灼那边怕吵到孩子,他父母的房间虽然没人居住但总归不方便去,唯一没任何心理负担的就是他这里。
    水流声继续响起。
    “宴随。”傅行此又喊道。
    宴随关了水龙头:“干嘛?”
    “把门关上。”
    “自己来关。”水流再次哗哗流得欢快。
    傅行此:“……”
    料想她洗个头也花不了太久的时间, 傅行此又躺回去, 想着忍忍就算了。果然, 没多久卫生间里就消停了, 她踩着拖鞋的脚步离开他的房间。
    但他显然错了, 约莫一分钟后她又回来了, 卫生间里再次开启不太平模式,隔上几秒便发出瓶瓶罐罐被拿起放下磕在洗手台边的声响,砰砰乓乓,不绝如缕。
    傅行此就是再困也架不住她这个打扰法,百般无奈地拿过手机浏览新闻。
    她的折腾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傅行此。”
    “啊?”
    伴随着翻箱倒柜的询问声:“吹风机呢?”
    “没有。”他一个大老爷们,头发十几二十分钟就自然风干了,根本用不着电吹风这种鸡肋的东西。
    “吹风机都没有。”宴随用毛巾擦着头发走出来了,“那你记得给我买一个。”
    傅行此抬眸看她,本想说傅明灼那边有,却一时失语。她一头浓密卷发湿漉漉地披散,脸上已经画好了精致干净的妆容,身上还穿着昨天用来当睡衣的他的t恤,没过臀部的长度,两条白花花的长腿晃在外面,她接受他的新身份接受得很顺畅,完全不避讳他,没穿内衣,曲线轮廓在单薄布料下无处遁形。
    傅行此看着她走近,在他床边坐下来,幽香阵阵,红唇不断开合施号发令:“还要卷发棒,直板夹,睡衣,拖鞋,卫生棉条,换洗的衣物,护肤品化妆品,牌子我一会列给你,我不是每次出门都刚好带着化妆品的……哦还有皮绳发卡发箍之类的小玩意也要给我备好。”
    看他心不在焉,宴随皱眉:“你记住没有啊。”
    “太多了,怎么记得住。”傅行此垂了眼目光重新回到手机,“今天早点下班,带你去商场买吧。”
    “干嘛,找我约会啊?”
    傅行此眼睛也不抬,默认:“这不也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之一么?”
    “嗯。”宴随点头认可,伸手去遮他屏幕,“那你也有你的责任和义务。”
    傅行此:“比如呢?”
    她一点没变,要求和多年前如出一辙:“秀恩爱,改密码,交账号。”
    傅行此维持了一早上的面无表情终于有所松动,生动不少,类似于啼笑皆非,不过还是把手机给了她,补充道:“密码没有改过,微信的密码也沿用了你设置的那个。”
    微信的兴起在他们分手之后。
    宴随装作不知,露出个诧异的表情:“为什么不改?”
    过了会,傅行此说:“懒得。”
    接下来,傅行此眼观鼻鼻关心看着她翻了一圈他的微信通讯录,她根据头像点进几个聊天记录,删了几个她觉得目的不纯的女人,不过并没有删纪晓初和宴连,她手指停在宴连的名字上头片刻,却最终没有点下去。
    傅行此注意到,干脆自己动手点开了聊天记录,他和宴连的聊天加起来只有半页内容,前一次扫墓给彼此母亲送花后的客套感谢话。
    宴随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点返回,埋怨道:“干嘛啊,我又没想看。”
    再往下,就是她自己了,她把自己设置成星标好友,消息置顶,然后去了他朋友圈,确认他一条朋友圈都没有,而不是有状态设置成了什么指定好友可见。
    上一次秀恩爱,照片是现拍的,不过这次好像不太适合现拍,背景是床头,他穿着睡衣,她穿着过于宽大的一看就不是自己的t恤,头发湿着,实在是过于旖旎的画面,怎么看怎么令人浮想联翩。就算她不是个很在意别人看法的人,也不代表她喜欢向别人展露这种较为隐私的瞬间。
    于是她去自己朋友圈挑了两张照片保存下来,反正发个人照和发合照效果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