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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我听得浑身发冷,三舅还说收我当徒弟,我要是入门是不是也得害家里人?家里还有谁了,老妈,妹妹,她们两个都比我生命更重要,让我害三舅?三舅就是玩这个的祖宗,他不害我就算好的了。
    我说:“那算了,别学了。”
    张宏说:“一开始我也下不去手,可我想起前辈交待的一句话,他说家里人不一定是直系亲属,表的,堂的,老婆家的都算。我回来这么一想,我靠,怎么把她忘了,我知道害谁了!”
    我喉头发痒,看着他兴奋这样,隐隐觉得不妥。问是谁?
    张宏说:“我媳妇啊!这么个大活人怎么忘了。我害家里人怎么可能下得去手,但是要弄这个娘们,我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他咬牙切齿,恨意充盈全身。
    看着他的模样,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会不会做法时情绪波动越大,法术就越灵验呢?
    我皱眉说:“张宏,要不算了吧。我总觉得不妥当,咱们老老实实过日子吧。学这样歪门邪道的东西,也不知是福是祸。”
    张宏不高兴:“强子,我发现你真是端着金饭碗要饭,守着前辈这么大的男神,你不好好学,还到处找什么工作。村里都说你三舅有的是钱,钱哪来的,肯定是他用大能耐挣的。有了钱,有了法术,谁还敢欺负你?都过来巴结你吧。”
    我有些犹豫:“害你媳妇,总觉得有点不好吧。”
    张宏道:“你不是也害过雷帅吗?”
    我勃然大怒:“你说的什么屁话,我还不是为了你!”我站起来就走,张宏一把拉住我,又是作揖又是赔笑:“我说错话了行不。你放心吧,三舅交给我的是小法术,就是小小的惩戒,让她难受几天,不至于丢了性命。那娘们害我害这么惨,还跟警察告密咱俩的事,你就这么放过她?”
    我挠着头看他:“张宏啊,她毕竟是你老婆……”
    “现在我们俩还不如路人,就差一张离婚协议书。”张宏说。
    “那你就弄呗,你叫我干什么?你让我动手害你老婆?你想都别想。”我说。
    张宏道:“你想哪去了。这道题是前辈留给我的,就算你想动手我也不让。”
    “那你找我干什么?”我不高兴。
    张宏说:“这是前辈交待的,说我作法过程中,可以叫你来帮忙,看看哪有疏漏的,他说你心仔细。”
    我没说话。
    张宏拿出一根烟递给我,我接在手里,他颤巍巍用打火机点上,那卑躬屈膝的劲头,让我无话可说。
    张宏说:“我如果能顺利拜前辈为师,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不愿意和我成一家人啊?”
    我没说话,一直抽到烟只剩下半根的时候,这才道:“昨晚你鬼鬼祟祟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从我家出去,那是三舅给你的?是什么?”
    张宏让我等着,他急匆匆跑到别的屋,时间不长拿着一个东西进来。
    那是个红包,解开红包,里面有个黑糊糊的东西,仔细一看吓我一跳,这是用黑色黏土捏成的小人,有手有脚,脸上用红色的颜料简单点几个点,算是五官。看起来既像人,又不太像人,十分可怖。
    “这,这是什么玩意?”我说。
    张宏说:“这种法术叫咒杀,三舅跟我说,这个黏土小人讲究大了,用的是新坟的土、黑蜘蛛、男人骨灰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捣碎了,捏成小人,最后还得用焚烧过女人头发的火来加热,最后成了这么个东西。”
    我浑身发冷:“然后呢?”
    张宏道:“把你想害的人,比如指甲、毛发、皮屑这些东西揉进黏土小人里,就能做法了。配合着咒语用针刺,刺哪哪疼,刺心脏直接完犊子。”
    我头上冒冷汗:“你不会真的想用它对付你媳妇吧?”
    张宏咬牙切齿:“这娘们给我戴绿帽子,我都恨死她了!”
    正文 第十三章 刺针
    我和张宏等到夜里十二点,此类法术似乎都要在午夜进行。
    我抽烟看着张宏忙活,他用几根蜡烛在地上简单布置了一个三角形的区域,这明显就是三舅教他的。
    这种蜡烛布阵的手法,我记得当时纸人张也用过。
    张宏坐在阵法之中,拿出黏土小人,又把他老婆戴过的发卡按在上面,紧接着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往黏土小人上挤了一滴。
    我目不转睛看着,只见这滴血到小人的身上,竟然迅速被吸收,一瞬间不见了。还真有点邪门。
    我忍不住问:“张宏,滴血是怎么回事?”
    张宏道:“前辈告诉我,这种咒杀法术,必须要吞噬施法者的血,这样的话,只要用针刺小人,不但那个诅咒的人有反应,滴血的施法者也会有反应。”
    我听得冒凉气:“你是说,你用针刺小人,你老婆会疼,你也会疼?这……”我的潜台词没说出来,仇人遭多大罪,你就遭多大罪,这报复还有啥意义。
    张宏应该是知道我的意思,便说:“你不懂,前辈告诉我,我只是微微有反应,这样就可以知道仇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我疼,那边肯定都疼死了。”
    我疑惑更甚,抽着烟说:“你做吧,做完再说。”
    张宏从兜里拿出一个小纸片,上面用黑笔写着什么,他展开之后,开始照着读。原来是三舅写给他的作法咒语。
    他的发音很奇怪,可以肯定绝不是汉语,也不像任何地方的方言。听起来糯嗲绵连,到有点像电影上那些泰国人说的泰国话。
    这个过程很严肃的,我一直保持沉默,没有轻易打断。
    张宏念罢,深吸口气,拿起一根长长的缝衣针,想了想,先扎向黏土小人的胳膊。针迅速刺进去,张宏明显眉头挑了一下,发出“嘶”的抽气声。
    我实在忍不住:“怎么样,有反应?”
    张宏喉头发紧,磕磕巴巴说:“有,有反应,我胳膊明显疼了一下。”
    “这么说,你老婆现在也疼了?”我说。
    张宏咬牙切齿:“应该如此。”他看我:“强子,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示意他说。
    张宏眼珠一转说道:“你知道不知道我老婆是哪个村的?”
    “小杏家村嘛。知道。”张宏结婚时候,当时正赶上我大学放假,参加过婚礼,知道他老婆的老家在哪。
    张宏说:“对了,你在小杏家村有亲戚吧?”
    “你啥意思?”我歪着眼看他。
    张宏哀求地说:“你明天能不能去一次小杏家村,去你那亲戚家打探一下消息。我想知道在这施法,我那老婆到底会不会疼。”
    我不耐烦:“我家亲戚也不认识你老婆,你老婆就算在家疼死,他也不能知道。”
    张宏苦苦哀求说:“你就去一趟吧。我不能去,我一去相当于打草惊蛇,这件事就咱俩知道,你就帮忙去看看。只要确定我在这施法,那娘们会疼,我就放心了。”
    我想了想,决定去看看。说实话,我也想知道三舅的法术到底灵不灵。
    按说不可能不灵,三舅那么厉害,可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亲眼看看效果,确实心不踏实。
    我说:“去可以,但是有个条件。”
    张宏让我说。
    我道:“你老婆如果真有反应,你差不多扎她两下就行了,别往死里整她。”
    “知道知道,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张宏说着,抬起长长的缝衣针,“噗嗤”一声居然扎进黏土小人的右眼里。
    他的眉头很明显跳了一下。
    别说他疼,我看得都有点眼睛疼。
    我等着张宏把针拔出来,谁知道那针就这么插在上面,张宏把黏土小人扔在蜡烛阵里,自己走出来。
    我大惊:“针你不拔啊?”
    张宏笑眯眯看着我:“我是为了实验效果。你想想扎了拔,拔了扎的,就疼那么一下,农村人皮糙肉厚都不当玩意儿,只有插在里面,疼她一宿,才能验证出效果!强子,只要你明天过去确认我老婆眼睛疼,马上给我打电话,我就拔针,如何?”
    我看着他,好半天没说话,把烟头按灭,站起身告辞:“那你好自为之。”
    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我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觉得今晚的张宏竟然让我有点陌生。施法的过程中他透漏出的那种兴奋,甚至说……有点恶毒了,还是我熟悉的那个农村发小吗?
    我隐隐觉得,力量固然可贵,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掌控的,有些人掌握了超级力量,很可能会迷失心性。
    第二天早上我没精打采的,吃过早饭后,我问老妈小杏家村是不是有咱们的亲戚。
    我妈告诉我,有个远房的表叔在小杏家村。很多年没有走动,只是逢年过节的,还有一些电话问候。
    我问她要了表叔的电话,便匆匆出来,坐着小公汽一路到了小杏家村。
    小杏家村的地理环境比我们村强太多了,靠山临水,水是清冽的地泉,水质特别好,含有什么丰富的微量元素,特别养人。所以小杏家村有两个最著名,一是婆姨著名,一村都是美女。还有一个是老人著名,超过九十岁的老人比比皆是。
    来的路上,我跟表叔通过电话,他在村口小桥边等着,看见我特别热情,嘘寒问暖。他问我怎么突然过来了。我告诉他,我年纪大了,家里着急,听说小杏家村出美女,就让我过来拜托表叔,看看能不能介绍个对象。
    表叔哈哈笑,说没问题,村里别的没有,要漂亮小姑娘一车一车拉都拉不完。
    既然求人办事,我不能空着两只手,在村头超市里买了一堆营养品,白酒香烟烧鸡之类的。表叔直说别客气,可我们农村人走亲戚就是这样,真要空着两手进门,倒不至于让人打出去,可这个亲戚就算完了,以后也别想来了。
    表叔家是三层小洋楼,家里人都特别客气,听说我是想找对象来的,更热情了。一说到保媒拉纤,兴奋劲就跟过年似的。
    表婶盘腿坐在沙发上,跟我说哪家哪家姑娘好。我也没听进去,装着点头,听了一会儿,我说道:“我和我们村一个叫张宏的是发小,他老婆是咱们小杏家村的,他老婆叫赵兰。”
    表婶说:“老赵家的啊,姐妹三个,个个是出水芙蓉,是姊妹花。赵兰是大姐,还有俩妹妹呢。”
    我装作说:“张宏说他那两个小姨子都是美女……”
    表婶乐得前仰后合:“这小子真坏,是不是有歪心眼了?”
    旁边有个表哥插嘴:“小姨子的半拉屁股是姐夫的。”
    表婶一边乐一边装严肃,“去,干活去,我们娘家人唠嗑,你别说些没用的。”
    表婶乐完了,说:“老赵家那俩闺女都没出门子,不过有一个好像有对象了。这样吧,大侄子老远来一趟,我就豁出去了,我去他家看看,侧面打听打听。”
    我高兴非常:“多谢婶子。”
    表婶是急性子,说干就干,穿上鞋就去了。我在家等着,表叔陪我唠嗑看电视。
    我心思都不在电视上,有一搭无一搭闲聊,演的什么都不知道。
    等了能有四十多分钟,表婶回来了,脸色不对,坐在那先喝了一大杯白开水。
    “咋了?”我问。
    表婶神情古怪,说道:“老赵家出事了,他家大闺女,就是你发小的那个媳妇赵兰,昨天晚上得了怪病,现在一家人都跟着去医院了。我打听左邻右舍,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个消息。”
    “什么怪病?”我赶紧问。
    表婶说:“说是眼睛疼,疼了一宿。邻居告诉我,半了夜他们老赵家传出女人的哭喊声,特别渗人,那就是把赵兰疼的,嗓子都喊劈了。他们家里人赶紧带着赵兰去镇里医院了。真是稀罕,眼睛疼还能疼到这份上。”
    表叔严肃的说:“你得打听清楚了,这病带不带遗传,别给咱强子介绍完对象,如果是家族遗传病可就麻烦了。”
    表婶一拍脑袋:“呦,这还真是个问题。”
    他们两个讨论着八卦,我赶紧到外面找个没人地方,给张宏打过去电话,把事情告诉他。
    张宏笑着说:“我眼睛也有反应,有点小刺痛,熬了一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