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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刘思宽没头没脑的问话,顾盼听懂了,却无法在三言两语间说个清楚明白。
    又是久久的沉默,刘思宽没憋住先开口:“你等我15分钟。”
    顾盼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她揉了揉太阳穴:“你呆家里吧,我来找你。”
    “好,我等你。”
    二十分钟后,刘思宽家的门铃响了。刘思宽开了锁,打开了房门,依在门口,等着顾盼上楼。
    很快,顾盼的身影出现在楼道口,刘思宽扬起笑脸:“你时间卡的正好,笋饭刚出锅。”
    顾盼笑了笑:“笋饭是什么?”
    刘思宽很自然的接过顾盼的包:“你吃过就知道了。”
    顾盼进了门,惊讶的问:“你怎么还没装修?”
    刘思宽带着顾盼在简易餐桌前坐下,笑着说:“有点原因,暂时不方便说。”
    顾盼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抱歉,没有刻意隐瞒你的意思。”刘思宽补充了一句,“不是私人原因。”福庆花园改造工程已经通过了公司内部会议,即将开始动迁。福庆花园目前市价极低,广厦决定先采取低调购买部分的方式,等居民发现了之后,再谈赔偿。毕竟在拆迁富的环境下,开发商真的很不想谈赔偿款的问题。因此,作为方案的提出人,刘思宽更加不能泄露消息。
    “这是你的私事,没必要跟我解释。”
    “要的。”刘思宽走到厨房,端了个碟子出来,“下午你没回信息,我不确定你来不来吃饭,所以没买菜。这是早上做的笋饭,我刚热了热。一半煎的,一半蒸的,你尝尝。”
    顾盼好奇的看着碟子里两头尖尖像纺锤的食物。莹白色半透明的面皮下,隐约见到颗粒状的东西。笋饭?是指竹笋拌饭么?
    刘思宽替顾盼夹了一个,放在她碗里:“先吃个蒸的。”
    胖乎乎的笋饭有十几公分长,顾盼夹了两次都掉回了碗里,脸不由的开始发红,尴尬的说:“我筷子用的不好。”
    刘思宽伸手拿起个香煎笋饭咬了一口:“别那么斯文,我做的有些大,是不好夹。”
    有刘思宽示范在前,顾盼也放弃了筷子,用手拿起了笋饭,送入嘴中。
    竹笋的咸香顿时充满了口腔,零星几颗泡发的花菇丁,有着与新鲜时截然不同的风味。简简单单的两种鲜味竟然混合出
    了丰富的口感。细细咀嚼,才能发现隐藏在竹笋中的极细的肉沫,让笋饭有了更复杂的层次感。笋丁、菇丁与肉沫,一股脑的收进了厚实弹牙的澄面里,美味萦绕,久久不绝。
    原来这就是笋饭!
    刘思宽又夹了个香煎的给顾盼。
    香煎的与清蒸的有着完全不同的滋味。煎过的澄面,不同于煎面皮的那种脆,它脆的地方特别薄,只浅浅的附着在表面,与内里的q弹,合成了别样的滋味。
    澄面真是能带给人无数的惊喜。虾饺、水晶糕、钵仔糕、冰皮月饼、粉果、笋饭,这些点心都是用了澄面做皮,可是在每一种点心里,澄面都有不一样的味道。不知道在岭东人的手里,它还有多少种令人惊艳的风采!
    两个笋饭把顾盼喂了个七成饱,刘思宽笑问:“还想吃点什么?”
    顾盼摇头。
    “那我去切点水果。”说着,刘思宽手脚麻利的收了碗筷,进了厨房。不一会儿,他捧着个玻璃碗出来。碗里殷红的车厘子挂着细碎的水珠,鲜嫩欲滴的青提散发着阵阵清香,让人口舌生津。
    顾盼无力的趴在了桌子上,刘思宽是打算用糖衣炮弹轰死她啊!会下厨的男人堪比生化武器,恐怖非常!
    刘思宽在对面坐下,笑问:“现在能说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顾盼一脸生无可恋:“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得罪了我?”
    “你最近对我特别冷淡。”刘思宽单刀直入,“今天你看到了我的信息吧?”
    顾盼简直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刘思宽笑着戳顾盼的额头:“你是服务业,不存在没看到微信的选项。”
    顾盼:“……”
    “你可不是喜怒无常的画风,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
    顾盼继续趴在桌子上,扭着头看着刘思宽:“我其实很早之前已经说过了。”
    “什么?”
    “齐大非偶。”
    “你至于么?”
    “很至于。那天去叶雪林家的路上,羊宗敏跟我说,你是独生子,家里够钱给你买豪宅。”顾盼轻笑,“少爷,你藏的很深啊。我只知道你是富二代,没想到你家随手千万的流水。都不敢想生意到底有多大了。”
    刘思宽:“……”现在打死羊宗敏还来得及吗?
    顾盼直起身子,正视刘思宽:“你很好,真的。”
    “停!”刘思宽摆手,“拒收好人卡。”
    “第一,我们两家的阶级差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虽然理论上人人平等,可惜现实没有这么甜。作为一个三代贫农根正苗红的纯血土鳖,我是真的很不愿意去做小媳妇受气。我不希望今天的美好,变成我日后鸡飞狗跳的开端。”
    刘思宽苦笑:“第二呢?”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长房长孙是吧?”
    “嗯。”
    顾盼木着脸说:“按照惯例,你这种有皇位要继承的出身,老婆生几个儿子才够?”
    刘思宽一口老血:“特么什么年代了!我家又没真的有皇位!”
    顾盼摊手:“你不在乎,你父母在乎。我肯定是不愿不停生育的,那么假如我前两胎都是女儿,你准备怎么夹在我和你父母之间做人?”
    刘思宽:“……”
    “何况,”顾盼笑了笑,“我生个女儿来到世间,不是给人羞辱的。我不能容忍任何人,包括祖父母,摁着我女儿的头,让她接受她比兄弟卑贱的思想。如果我无法给孩子创造健康的家庭环境,我宁愿不生。”
    顾盼垂下眼:“我们不是孩子,不能捂着耳朵假装所有的阻力都不存在,只要爱过一场,就无怨无悔。与其日后撕到天昏地暗,不如……”最后半截话,顾盼说不出口,所以选择了咽回了肚子里。
    刘思宽十指交叉,灵巧的手指一张一合。他没急着反驳顾盼门不当户不对的言论。因为貌似落后的观点,往往代表的是广泛存在的真实。
    保留着大量宗祠的岭东,尤其的传统。而所有传统的基石,来自于三纲五常。这是现代独立女性最憎恨的部分,包括他的家族,因性别闹出的宅基地和分红的矛盾,层出不穷。顾盼的担心不无道理。
    但是,顽固腐朽的宗法,总需要人去打破。在开明开放的今天,年轻人不应该畏惧传统的糟粕。刘思宽对家族不说不屑一顾,也多是应付了事。这是他自己的人生,谁也别想摆布。
    组织了下语言,刘思宽看着顾盼的眼睛:“如果我说,我能保护你,不受家族的干扰,你信吗?”
    刘思宽并不想愚蠢的表达,自己的父母多么通情达理,或许父母对他是开明的,但更可能是仅仅只对他开明。
    顾盼没有回答。不提刘思宽本人,仅仅是一夜暴富的机会,就让人拒绝的特别艰难。可惜,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除了运气爆表的头等彩票之外,所有的暴富,都至少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份代价,恐怕她承受不起。有钱人没几个傻子,一系列的协议签下来,到头来落的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丢掉了自己宝贵的升职加薪的机会,太不划算了。
    “盼盼,我真的挺喜欢你的。”刘思宽顿了顿,问,“你有没有喜欢我一点点?”
    “你刚才拒绝了我的好人卡。”
    “看来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好人,谈不上喜欢的人。”刘思宽叹了口气,“因此,你不愿意因为我,去面对未知的风险。”
    “我资本太少,赌不起。”
    刘思宽点头,又过了许久,他郑重的问:“抛开家世,不谈,你喜欢我吗?”
    顾盼无奈:“哪有你这样穷追猛打的?”
    “我不认为你是个不敢表述自己心意的女人。”刘思宽笑,“荆南女人彪悍泼辣直爽,我为什么不能穷追猛打?”
    顾盼确实不是扭捏的性格,既然被问到了头上,她爽快的承认:“喜欢,但是……”
    刘思宽抬手:“不用但是,后面的话我知道。”
    顾盼静静的等着下文。
    “距离过年只有一个多月,年前我们应该没时间再见面。”刘思宽突然露出个温柔而坚定的笑,“那我们先暂停在这里。等过完年,我带着解决方案回来,跟你详细谈,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微博有笋饭,大家注意去看~微博名“晋江框框”
    笋饭,准确的写法是“笋粄(ban,三声)”,但是我们都叫笋饭,大概因为粤语里面饭的读音跟粄很像吧→_→。具体是为了神马,有请广东客家的同学回答,反正我不是广东人,我不造。
    总之是个很好吃很好吃的食物就是了
    第28章 各自的迷茫
    临近年关,街上挂满了吉祥如意的饰品,商家的促销活动更是铺天盖地。拒绝了刘思宽相送的好意,坐在公交车上的顾盼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独在异乡、挣扎求存,是绝大多数务工人员的真实写照。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年关下的顾盼,没有归家的渴望。
    顾家并不富有,陈旧的单位福利房,非常的狭窄。父母省吃俭用,一分一厘的攒着顾启明的老婆本,除了宝贝儿子的开支,其余地方异常的节省。所以原该因做生意而小康的家庭,没有换掉原本的房子。用两房一厅强行隔出来的三房,无一处不显逼仄。顾盼极擅于小户型布局,很有可能来自于幼时对房间规划的幻想。
    因此,在顾盼考上大学离家后,父母火速把“三房”改回了两房,在家乡的一家三口才在居住上得以喘息。而丧失了房间的顾盼,每每回家,只能睡在沙发床上。白天把被子枕头收起,晚上拉上布帘,就是顾盼的“房间”。
    没有衣柜,没有私人空间。她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叠在行礼箱里,每天如同住在酒店,随时可能走人。这样的环境,顾盼自然不爱回老家。久而久之,她与家乡,渐行渐远,成为了漂泊在花城的一叶孤帆,不知去处。
    公交车停在了路边,顾盼下了车。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包子铺蒸腾着热气,烤红薯的摊子飘来甜香。
    低头走路的顾盼,忽然发现脚尖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团清晰的水渍。她停下脚步,把冒出来的泪水憋回了眼睛里。
    谁也不曾知道,用理智与冷漠打造出的盔甲内,包含的是柔软且脆弱的灵魂。
    顾盼喜欢刘思宽,绮念不知何时起,却清晰的知道该终了。
    但她还是拒绝了他。因为横亘在他们面前的,是坚不可摧的,名为金钱的墙。很多时候她会想,如果刘思宽不是富二代会怎样?甚至于说,他如果没有宗族会怎样?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顾盼不会忘记那天晚上,羊晓萍探究与挑剔交织的眼神。荆南纵然有重男轻女,亦有政治正确。就像几个月以前“穷养儿子富养女”的王先生一样,他至少想要粉饰太平。而传统的岭东人,那么理所当然的,觉得男尊女卑。
    荆南好强的堂客们与固守传统的岭东家庭之间的战火硝烟,已经弥漫了几十年。以至于在民间几乎形成了新的传统——不许嫁娶外省人。
    寒风吹起发梢,寒意灌进了脖子里。顾盼理了理围巾,继续往前走。哪怕正确的时间,遇上正确的人,没有正确的姿势,终究只是浮云。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上班族们陷入了疯狂的忙碌中。服务业声嘶力竭的冲着年底业绩,普通职员则是交不完的报表开不完的总结会。等到进入了农历十一月中,所有人绷着的弦骤然松开,集体进入了贤者状态。公司的业务渐渐停滞,员工们无心工作,唯有各交通部门进入了最高战备。
    私企老板们总算记起了人性化三个字,陆陆续续的放起了年假。网络上一片晒年假、年终奖的欢乐气氛。因春节前后家居行业通常没有生意,白晓东大手一挥,一口气放了十五天假,并力所能及的给员工们发了年终奖。其中顾盼直接拿到了年底三薪。
    在众人的恭喜声中,顾盼的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刚买了房子,年底双薪简直是救命。可是她在今年,遇到了刘思宽。
    整整一个月,只能从朋友圈获得刘思宽只言片语信息的顾盼,想通了很多事。最残酷的莫过于,两个人的差距,不仅仅有两个家庭不同,最主要的却是她个人能力不足。也就是说,假如她是个年薪百万的大佬,他们之间,还会有天堑吗?
    可是,在家居这条路上,她能有什么赚大钱的手段呢?顾盼研究了很久,没有找到答案。即使跳槽去爱家,撑破天每月能多几千块的收益。从没有哪个时刻,像现在这样清晰的认识到,原来设计师的天花板,那么那么的低,低到触手可及。
    或许在普通的打工族看来,天花板低点有什么关系?从国家统计的人均薪资来说,顾盼平均过万的月收入,已经打败了大部分人。可看似丰腴的薪水,对没有家的顾盼而言,远远不够。她迫切的想要真正的屹立在花城的土地上,不被人轻视,不会因为家世,拒绝自己喜欢的男人。
    收拾了存折,提前还了一笔房贷的顾盼站在银行门口回望,新的一年开始,我确实该仔细规划前路了。
    万家团圆除夕夜。小洋楼里觥筹交错、灯火辉煌。刘思宽端着酒杯,满屋子巡游。刘家四代几十号人齐聚于此,实在是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