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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我推开他,开始去翻找杨大广的磁带,我有一个惊人的让人毛骨悚然的预感。
    第六章 听雷者
    在听录音带的过程中,为了防止录音带消磁,我已经把很多的声音录进了电脑,我翻找录音带,找出了我编完号的那一盒,然后在电脑里找出这个编号的文件,一边放着我刚刚录下的雷声,一边放着电脑里的声音文件,一点一点地去对比。
    很快,两段雷声开始同步,最终,我刚刚录下的雷声,和电脑里的那一段雷声,完美的重叠在了一起。
    频率,状态,几乎完全一样。
    我退后了两步,让两段雷声不停的重复播放,胖子莫名其妙。我指了指电脑,告诉他,这一段雷声,是在十几年前录制的。然后指了指录音机播放的雷声,这一段雷声,是刚才雷暴时录的。
    两段雷声完全一摸一样。
    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情况,相隔十几年的雷暴声完全一样,假设这是巧合的话,机率无限趋向于零。
    细想真的让人毛骨悚然,被平复了很久的好奇心毫无抵抗力的炸了起来,我意识到这和我之前遇到的所有情况都不一样。但我想不通这是怎么回事——这他妈怎么可能?
    难道雷公是互相抄袭的么?
    两段雷声不停的重复播放,我脑子逐渐进入了死循环,有个声音一直告诉我说,这一定有合理的解释。我之前遇到的所有不合常理的事情,最终都有合理的解释,但是另一个声音一直在说,你遇到的事情和之前你所处的那个事件完全不同。
    我甚至想到了很久以前那盘录像带——据说录像带来自于青铜门后——黑暗中的雨声和雷声。这个念头让我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无数的联想思绪犹如乱麻。
    胖子在边上想表达什么想法,张嘴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默默道:“这没有道理啊?是不是所有的打雷听起来都差不多?”
    我心说这其实谁也不知道,因为从古到今,应该没有一个人尝试录制过雷声,如果杨大广是一个搞气象的,被三叔利用去找古墓,他会第一次尝试收集雷声,那么他就有很有机会,在大量的雷声中发现什么。他发现这个规律之后,追着雷暴跑录制那么多年雷声的行为,就有解释了。
    他是想弄明白雷声是怎么回事。
    但三叔为什么要让我发现这个?
    我和胖子坐下来,我关掉录音机和电脑,对胖子说道:“来,你枚举一下各种可能性。”
    “枚举个鸡吧,这还用枚举么?”胖子道:“要么,这哥们十几年前录到的雷声,不是当时的雷声,他录制雷声的地方,能录到未来的雷声。”
    我摇头:“就算是这样,也过于巧合了,我不知道十几年前他在哪里录制到那段雷声的,但是十几年后我拿到录音带之后的几个月后,我就听到了一摸一样的,这说不过去。”
    胖子点头:“好,那只有另外一种更扯的可能。”他看着我:“如果不是巧合的话,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这种频率的雷声,经常出现,十几年前杨大广听到过一次,十几年后你听过了一次,中间还发生过无数次,都是这个频率的。但是,任何固定频率不停重复的声音,别管是叫床还是打雷,都说明一个原因。”
    我看着胖子,胖子也认真的看着我道:“说明里面含有隐藏的信息。”
    说完铺子外又是一道闪电,接着雷声再起,又开始下雨,我看着外面重新开始避雨的行人,问:“谁发出的信息?”
    胖子道:“只有老天爷知道。”
    当天晚上我睡的非常不踏实,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梦到青铜门,梦到之前看到的录象带,梦到我自己在地上爬行,梦到了天上无数的闪电。我早上5点就醒了,雨一直断断续续在下,我在窗口看着天上的乌云,头皮一直是麻的。
    我把所有杨大广的东西重新看了一遍,上网去查相似的信息,仍旧是没有收获。我就盯着他的老身份证看,看着他的脸和身份证上的地址。我意识到我需要到他老家去一趟,那是唯一一个还有可能有线索的地方。
    第二天我和胖子就出发,王盟落寞的看着我,说:“老板你怎么刚回来就走。”我又给了他两百块,胖子倒是一点异议都没有,我看他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竟然也没有睡好。他和我说他想不通,一路几十年他见到的离奇事情很多,他都无所谓,但这打雷还能打出花来,他实在想不明白。
    长话短说,我们蒙头赶路,到了杨大广的老家村里,拿着他的身份证和照片到处找人问,印寻人的招贴,出乎我们意料,杨大广在家乡非常有名,几乎所有的老人都知道他,说他是村里当时唯一的大学生,后来进了机关单位上班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就问杨大广还有没有什么亲人还活着,有一个老人就告诉我,杨大广没有兄弟,唯一的亲人是他的父亲,好多年前被枪毙了,听说是因为盗墓。杨大广很可怜,很早就是一个人,所以考上大学之后也没有回村里。
    我看了一眼胖子,胖子看了一眼我,我心说有戏,我就问那老人杨大广的老宅在哪里,老人摇头说老宅早没有了,老坟倒是还在,那坟头有点奇怪,长不出草来。
    第七章 秃顶坟
    一路没有线索,只打听到了杨大广父亲是个盗墓贼,而且坟头不长草,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去看看。
    这村子里的人多姓黄,到处是黄大爷,之前的大爷让我们去找黄大爷带路,估计是逗我们玩的,根本不知道是哪个。半天也没人愿意带路。只告诉我们大概的方向。
    说起杨大广和盗墓,在洛阳嵩县伏牛山周边的山村,似乎不算个事儿,那个年代枪毙的盗墓贼一卡车一卡车的。这个县几乎全部都是山,没啥平地,开车差点把我们绕死,我记忆中,这里算是秦岭的支脉,有很多春秋时期陆浑国的大墓。而且是一群一群的,发现了一座就能发现一大片。
    我们想着碰碰运气,走出村子往荒山上走,山出奇的难走,走出去没几步就没有路了,好在山间有一条干涸的小溪,我们顺着小溪往山上爬。
    他父亲葬的早,墓地离村子远。一路爬到很远半山腰的野林子里,才看到了最早的一片坟地,已经完全荒废了。坟地在山坡上一层一层,中间很多大树,遮天蔽日的,底下都是圆形的石头坟包,看上去都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长满几层青苔,和藤蔓野草完全盘绕在一起,墓碑基本上都没有了。
    胖子看着山就说不对不对,这地方不是葬普通老百姓的地方。这山他看着面熟,似乎在梦中见过。
    我不知道他在胡扯什么,专心看坟,这些坟看上去都是无主的老坟,因为家族还有传承的,祖坟是一直跟着村子和新坟迁的,这些个没有被迁走的,子女可能都失散或者绝户了。
    墓碑都在泥里埋着,刨开地上的草和泥能露出一点棱角,上面的颜色早就磨没了,很多无法辨认名字。
    其中有一个空地很奇怪,很小,大概只有一个浴缸大小,完全是秃的,没有草,泥也是老泥,当然也不是全部都没有,但是草稀稀拉拉的,能大概看的出以前是个坟头,已经平了。
    胖子就道:“是这个没跑了。泥里有朱砂,炒过,所以长不出草来,这是古代的修坟的工艺。这杨大广肯定和咱们是同行。而且学的很扎实。”
    “为什么这么说?”我惊讶道。
    胖子道:“一边倒斗一边还能考上大学,你说扎实不扎实,不像我,我连z和2都分不清楚。”他摸了一把坟头的土,我明显感觉到他魂不守舍。
    “你怎么了?”我问他。
    “我被中原的大好河山迷住了。”胖子说道。我怒道:“说人话。”
    “天真,你没看出来么?”胖子拍了拍地面:“这村里里人大多姓黄,杨大广家姓杨,他们是外来的,盗墓贼外来,肯定是附近有大墓,你知道的,大墓能吃三代人,这墓在我们脚下的山里。”
    我愣了一下,心说你想干嘛?且不说我们已经从良了,就算想夕阳红一下,所有的装备都没有带。找的到入口么?
    胖子就道:“你丫老了,脑子不行了,没听明白么,这儿村民一方面说杨大广从来没有回过村子,一方面又很肯定杨大广父亲的老坟上没有草。你懂的,单纯如果炒泥和朱砂,很快会氧化,所以最多七八年,草就会重新长起来,这个坟头一直没有草,说明杨大广肯定是多次回过村子扫墓的。而且是偷偷回来。
    杨大广偷偷回来扫墓有可能是因为父亲死亡的原因觉得丢脸,但洛阳一带当年盗墓成风,其实这种道德上的压力是有限的,所以这个可能性不大,那么他直接回村扫墓有何不可呢?那个时代满天下追着雷雨云跑,是需要很多钱的,他是定期回来从墓里拿东西换钱。
    “你想怎样?”我问胖子,胖子指了指地面的土,我知道入口十有八九就在下面,我道:“你得给我个理由,咱们是来查事的,不是来发财的。”
    胖子道:“我不拿东西,天真,胖爷我说我要拿东西,你拦的住我,我要拿我半夜自己过来绝对不叫上你,我告诉你,你三叔肯定进过这个地方。”他拿出那张杨大广和三叔的合影,指了指合影背景的远山,然后指了指他刚才觉得自己在梦里看过的方向,我对比了一下,发现一摸一样。
    这张照片是在这一带拍的。三叔来过这个村子。那胖子的推断十有八九是对的。
    我皱了皱眉,虽然懊恼但是我瞬间没有出息的被说服了,而且我们也不是为了拿人家东西,是为了寻找失踪人口不算破戒。但我和胖子两个人同时犹豫了一下,都觉得缺了什么。
    隔了几秒,胖子就试探说道:“你要觉得不妥,把小哥叫来?”
    “为什么?”我问。
    胖子说:“你这体质我害怕啊,这来拜访前他娘的谁知道拜访的是阴宅?我啥也没准备,连个驴蹄都没有。”
    我说:“按你说的,这下面的斗杨家开了最起码两代了,这里面肯定没事。”我心中横了一下,我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打扰他,“我ok的。”
    “我身上啥也没有,万一开出个杨大爷来和你叙旧,你吃得消么?”胖子问我:“别勉强了,我扣他。”说着胖子就拨了那个号码,电子音想起,他立即和我对视一眼,我很默契的说:“我堵五块,他不接电话。”
    还没说完电话就通了,胖子就道:“哎小哥,有事和你商量啊,我们俩出事不行了,你得赶紧来。”
    第八章 杨家老坟
    胖子说完就朝我要钱,我掏出5块,还没给到他手里,就听到电话里传来一个说着方言的中年女人的声音。
    胖子愣了一下,我就把钱收了回去,胖子用福建话问:“大姐,你咋接我们屋里电话呢?我们家那个帅锅锅呢?”对方的回答听不懂,我没有胖子那么有语言的天赋,但很快,两个人就开始吵起来了。
    有一段时间我们出门给屋里电话,都是长时间的忙音,当时胖子说小哥在我们面前人模狗样的,我们一走丫电话打起没个完,后来才知道我们一走村里就有大婶到我们屋里打长途电话给外地的儿子孙子,一打就是四五个小时。
    天气非常炎热,胖子吵着,我心中的躁气出来,才发现身上已经被汗水全部都浸湿了,脖子和脚踝开始痒起来,低头一看都是芝麻大的小虫,一拍都吸饱了血。
    我去看胖子,就发现胖子整个脖子后面,和手背后面,都是这样的芝麻黑虫,密密麻麻,神奇的是,这些虫子全部都挺在手臂的背面,脖子后面,脚踝后面,人很难看到的位置,我赶紧去拍。
    胖子吓了一跳,我掰他的手过来,让他看,他吓的跳起来,各种拍打。
    但是我和他身上已经全部都是细小的红包了,就像什么皮肤病一样,一大块,而且奇痒难忍。
    胖子一下就怒了,对着电话大吼:“你个歹狗臭婆娘,你把电话给我放下,叫帅锅听电话。”
    两个人从林子出来,夺路而逃回到村子,吵完胖子挂了电话,就说闷油瓶不在,托了那个大婶等他回来告诉他。胖子看着自己的手和脚踝就说,“我说咱们需要他,你还不信。”
    我预估着那肯定是来不了了,从福建到这里起码一天时间,闷油瓶不在就是进山了,他一般进山要一周左右,等我们完事他可能还没有出山。而且虽然经常开玩笑,但是也不能真把人家当蚊香用。
    于是我也就心无挂碍,回到村里去了村批发站,买了铲子绳子蜡烛手电,还有连腰的橡皮裤和橡胶手套。
    村里的煎饼不错,和我熟悉的不同,是一种干饼,特别薄,我买了一大包用塑料袋和报纸包着,我们提着就回到了野坟坡。
    路上我反复核对了那张照片和远处的山,那个时候的三叔真年轻,应该是去西沙之前,想想我现在的年纪,是有点恍惚的。
    感觉自己一辈子都在做我三叔做过的事情。
    带上装备我们就像是打扫厕所的家庭妇女,天已经黑了,夕阳的光被山遮住了,只留下像棉絮一样的光脉从山的剪影后透出来。远处村里的灯光全亮了,林子里只有抬头才能看到树叶之间的微弱天光,晚上稍微凉快了一些,那些虫子都往头皮里呼,我们满脸满头涂上洗头膏挡虫子,那就更热了,汗水溶解洗头膏直往身上滴落,看上去像溶化的蜡像一样。
    铲子不是专门的打洞铲,我们把铲柄锯断,用短的一路挖下去。下面的盗洞是现成的,挖三米深就挖到了用木板盖住的盗洞口,挖开就是现成的盗洞,挖的非常好,第一是宽敞,第二是上面还打着很多落脚的坑印。每个印子里垫着一块砖。
    盗洞是斜着打下去的,直接打向山壁,胖子把上面的东西全部收拾完,拿一个竹匾上面盖上土,假装是地面,把洞口遮上,然后打起手电,我们就往下爬。不到二十米我们就看到了墓室的外壁,洞口是用新的砖堵住的。但没有砌死。
    胖子看了一眼,墓室外面的小小盗洞中,有一个小灶台,还有一些酒瓶和方便面包装,以及好多个热水壶,说道:“讲究。你看,这就是几代人的经营,说不定还有给手机充电的地方。”
    我想打开那些新砖头,胖子拦住了我:“等等,有点不对劲。”
    他用手电去照墓室破口位置的地上,在那个地方,有很多的香灰和纸灰的痕迹,很多没有烧干净。他仔细的照了照堵住墓室破口的外壁,上面有褪色的红字:“慈父杨公贵龙墓”。
    “这是什么意思?”胖子问道。
    我道:“被你说中了,杨老爷子确实在里面,而且——”我立即发现了很多蹊跷,用手去抹墓室外壁,外壁上有很厚的土灰,抹掉之后,我发现上面有很多刻字,都是墓碑的字样的名字。大概有十几个,都姓杨。
    “杨家整个都在里面,他们这些人都是靠这个墓吃饭的,然后死了之后,也都葬进了这个墓里?”
    “为什么?”胖子问:“至于这么抠门么?”
    “总有原因,开了这个墓就知道了。”我上去拜了拜,然后把砖头掰开,露出了破洞,自己率先钻了进去。用手电往四处观瞧。
    墓室拱顶很矮,只能半蹲前进,我的第一反应是惊讶,我以为这应该是一个至少上千年的大墓,但是我一眼就发现不是,这个墓时间非常近,最早也是清朝的,但看混乱的制式和里面一些带着西洋味的图案,还有技术非常成熟用机器压出来的琉璃瓦,我觉得甚至可能是民国时期的墓。
    但奇怪的是,这个墓室的四壁,是有壁画的,因为年代新,所以壁画虽然斑驳但是没有氧化,能看出壁画的画工非常精美,和简陋拱顶结构完全不同。我用手电照了照地面,就看到了靠墙放着一排的灵牌,前面都是腐烂的祭品和大量的纸灰,但是没有看到任何的棺材和尸骨。
    “东西呢?”胖子问,“这墓就这么大?”
    他非常失望,我盯着壁画,我看到了壁画上画了很多的乌云和闪电。
    第九章 雷公棺
    墓室内非常闷热,我脱掉橡胶手套,拿毛巾搽了把脸。用手电仔细去看壁画,看着看着,心中的凉意开始蔓延开来。壁画上涂了一层蛋清一样的东西,阻止了它的氧化,因此看得很清楚。
    仔细去看,上面陈年的龟裂非常明显,明显比这个墓的年代要早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