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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嘤嘤!”奴奴更加兴奋,轻轻一跃,想要跳到方运的肩膀,它虽然吃了肉有了力气,可还是力气不足,方运急忙伸手,放在胸前,奴奴正好跳到他怀里。
    奴奴欢快地用头蹭方运的胸膛,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
    和奴奴玩闹一阵,方运拍拍它的屁股说:“好了,我继续写书。”说着把奴奴放到桌子上。
    奴奴却羞得脸上微红,用两只小爪子挡着眼睛,趴在桌子上,也不再去看方运写什么。
    等方运写了十几个字,它耸了耸耳朵,偷偷看方运,发现他一切如常,才慢慢抬起头,继续看《西厢记》,只是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摇动。
    三天的时间一晃即逝,方运终于完成整本《西厢记》。
    在《西厢记》写完最后一笔的时候,方运心中一动,闭上双目,念入文宫。
    文宫内有两处变化。
    上面的文宫星空已经有了六颗星辰,其中一颗比其他大许多,代表着镇国之诗《济县早行》。
    六颗星辰发出淡淡的光芒照耀方运的雕像。方运的雕像上有一缕如丝才气,原本只有三寸高,此刻却高达六寸!
    一旦到了十寸,再经过磨砺,去圣庙拜圣,如丝才气就会膨胀如针,成为秀才。
    “别人的才气需要去圣庙拜圣才能提升,我有这些名篇星辰滋养,或许可以成为百年难遇的圣前秀才。据说圣前秀才是极限,除了孔子亲自教过的学生,没人能成为圣前举人。”
    方运离开文宫,快速默读了一遍《西厢记》,改了几处,正式定稿。
    方运发现《西厢记》的字数跟四大名著远远不能比,但在这个时代已经属于很长的长篇,可作为一本书的话,页数还是有些少。
    于是方运又提笔写了唐传奇小说中的一个名篇《枕中记》,这篇小说衍生出一个成语,比书名更广为流传,即黄粱一梦。
    《枕中记》讲了一个书生穷困潦倒,在一家客栈遇到行走天下的半圣,半圣见他虽有才气却痴迷于官位,就送给他一件文宝枕头。书生得到枕头后便昏昏睡去,此刻客栈的厨房里刚刚开始蒸黄粱米。
    书生梦到自己仕途得意,一路青云,最后当上辅相,位极人臣,享尽荣华富贵,但被别的高官诬陷叛国,被国君抓入天牢囚禁。几年后,他的冤情平反,再次位极人臣,儿孙满堂,个个又有出息。
    最后他老了,想要辞官,但国君不允许,他却看透一切,便写了一份奏折请辞,没过多久去世。
    随后书生醒了,半圣还在他身边,客栈蒸的黄粱米还没熟。
    书生大彻大悟,不再追求功名利禄,而是专心圣道,终成一代大儒。
    方运觉得《枕中记》比较符合圣元大陆主流思想,所以稍加改动就成了一篇合适的短篇小说。
    两部小说都加了标点符号、分了段,页数更多,最后共有一百五十多页。
    写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方运睡了一觉,吃过晚饭后,让方大牛赶着车前往周府。
    州文院和州衙门平级,最高长官都是三品大员。周主簿虽然只是六品,但却负责文汇院等机构,极有实权,而且是负责全州的部分事务,其权力不下于五品知府。
    第29章 阻挠
    周府门前有两只石狮子,大红灯笼高高挂在门上,照得周围一片红彤彤。
    大门紧锁,方运走到门前抓着铜环叩门三声。
    “稍等。”里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随后门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后。
    方运递过书信,道:“小生方运。这是济县县令蔡禾托我给周主簿送的信,我本应该前几日来,不过有事耽误了,所以今天才到。”
    门房一看方运身穿童生服,立刻恭敬地用双手接过信,道:“您稍等,我马上送给老爷。”
    门房正要关门,但犹豫片刻,没有关,而是急匆匆向里面跑去。
    方运听到他一边走一边低声说:“方运?似乎听老爷提起过。”
    不一会儿,就听里面传来一声大喊:“方双甲来了?气煞本官!”
    方运一听暗道不好,这人的爆竹味怎么这么浓,难道这人和蔡禾关系不好,或者出了变故?
    方运捏了捏手中厚厚的稿纸,犹豫片刻,站在原地不动。
    穿过虚掩的门,方运看到一个身穿便服的中年人大步走了过来。
    那人看到方运,表情变幻,哭笑不得道:“好你个方双甲,朝堂上为了你乱成一锅粥,你怎能如此气定神闲?”
    方运一脸迷糊的样子,朝堂?京城国君召见群臣的大殿上?群臣为了自己乱成一锅粥?假的吧?
    那人看到方运这副样子,被逗笑了,道:“别在那里站着,进来说。你呀!”说着摇摇头。
    方运作揖道:“学生方运见过周大人。”
    这位实权六品官员却没有官威,就如同是长辈见小辈似的,拍了拍方运的肩膀,笑道:“既然是蔡禾点的双甲,那就是一家人,别客气,进来说。”
    方运心知一位实权六品官员绝对不可能对第一次见面的人这么热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于是谢过他,一边走一边道:“周大人,我这些天一直在忙,并未跟外界接触,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周主簿笑道:“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的诗词。蔡禾得到你的镇国诗后,立刻鸿雁传书给院君大人,大人看完后拍案叫绝,然后发给圣院和文相,可大人马上后悔了,应该迟一些再发。”
    “之后就闹起来了?”
    “当天风平浪静,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出事了。学宫的掌院大学士在朝堂上为你请封爵,说你不仅是景国第一个双甲圣前童生,也是景国童生第一个在《圣道》刊文的,还是十国第一个以童生身份做出达府、鸣州和镇国诗词的,也是十国第一个三诗同辉共上《圣道》的人,更是十国唯一一个明明是童生就把大学士气得文胆动摇的大才子。无论是对景国还是人族来说,你都立下大功,应该封你为九代县伯。”
    方运吃了一惊,在圣元大陆,爵位和品级虽然不一样,但也有对应的关系,最低的乡男相等于九品,最高的亲王相当于一品。而县伯相当于六品,也就是说他要是获封县伯,蔡县令见到他必须以下官之身行礼问安。
    若真能得封县伯,那方运做事就不用畏首畏尾,以后日子会好过的多,不至于连开个书铺都要拉上方家。
    九代县伯,就是子孙九代内都可以继承这个爵位,在一府之内可谓显赫至极。
    “但事情不顺利?”方运问。
    “左相的人反对。封爵需要兵部和吏部举荐,然后由内阁和国君决定。可吏部九成是左相的人,而兵部侍郎也是左相的人,封爵事项也恰恰是兵部侍郎管。所以,如果左相不同意,除非太后力排众议,否则没人可以为你封爵。”
    “左相为什么阻拦我?”方运说着,两个人走进正堂,在一张桌子的两侧坐下。
    周主簿看了方运一眼,道:“左相自己当然不会出面,出面的是兵部的洪侍郎。他的借口是你的那首《岁暮》,说这首诗你在成为童生之前就要写,小小年纪没有经验就妄议朝政,将来必然不堪大用。”
    “就没人反驳这个可笑的理由?”
    “当然有人反驳,说你在考场只写了一半就停下,等有了文位才写完全诗,知进退、懂规矩,一定要重用。可双方谁也说服不了谁。有人夸你诗词好,左相一系就说诗词是小道;有人说你让敌国大学士文胆摇动,他们就说没证据;有人说你能三诗同辉必须重奖,左相的人就说你年纪太小,不可揠苗助长,应该重重磨砺你,只有这样你以后才会懂为国效力。”
    方运冷笑一声,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传言?在我看来,左相没必要因为一首诗针对我。”
    周主簿沉吟片刻,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左相不会只因为一首诗针对你,但如果你是蔡县令点的双甲案首、而蔡县令是文相的学生,而你又极可能成为大学士乃至大儒,那他就有足够的理由针对你。更何况,你和名门柳家交恶?我从京里得来的消息说,柳家的柳子智似乎对你颇有微辞,有些话近乎污蔑。”
    “他说什么了?”
    “说你好吃懒做,靠女人养着,大概就是这类的。总之,京城有关你的风评很不好。”周主簿没有深说。
    方运面色铁青,道:“难道他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就可以污蔑我等寒门子弟?”
    “唉,没办法,左相势大,现在没人敢得罪柳家人。我怀疑有人故意在左相面前说你,故意把《岁暮》和他联系在一起,所以左相不会亲自开口针对你,但他不开口,却也等于默许了对你的攻讦。”
    “太后什么反应?”方运问。
    “太后自然是想为你封爵,但现在左相站上风,她也不能犯众怒。不过你的功劳怎么也跑不掉,所以双方会协商出一个都可以接受的结果。”
    方运道:“您久历官场,能猜到最后的结果吗?”
    “唉,其实很多人都能猜到,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您说说看。”方运道。
    “第一,赐予一些金银、古玩或绫罗绸缎;第二,为你父母追封。第三,把你的功劳转为文功,一旦你考上举人或进士正式当官,品级可以直接提高。但只要你没有正式当官,文功就等于一纸空文。”
    方运问:“难道左相等人就不怕我成为官员后连连升级?”
    周主簿道:“你一旦被封爵,除非犯下诸如叛族、叛国等大罪,否则左相也不能处罚你。可你如果只是文官,左相有无数办法针对你,就算你刚成为进士就是五品大员,那又怎么样?吏部在左相手里,他完全可以把你发配到一个冷衙门。而且,你什么时候才能成为进士?十年还是二十年?”
    方运不懂景国官场的事情,经周主簿这么一说,恍然大悟,彻底明白左相一系的险恶用心。
    方运低头不语,陷入沉思。文相都斗不过左相,自己更不行,现在文位太低,自然只能忍下,不过左相只能影响官位不能影响文位,没必要畏惧他,最多是不能当文官而已。等文位渐高,再想办法报一箭之仇。与其沉默,不如趁这次机会捞个好名声,团结对抗左相的人。
    不多时,方运抬头,道:“周大人能否写一份奏折替我向君上、太后表明心迹?”
    “自然可以。”周主簿好奇地看着方运。
    方运大义凛然道:“我身为景国子民,自然要体谅朝堂诸公的难处,我主动请求把功劳转为文功,免得在草蛮虎视之下,自己人伤了和气。我深深感激为我奏请封爵的各位大人,若有机会,必当答谢。但我更深深感谢阻止我封爵的大人,他们是真的为国为公为人族,若有机会,我要百倍答谢!”
    周主簿暗惊,想不到一个少年童生的话竟然如此掷地有声,惊诧于他的果断和取舍,既然自知不能封爵,那就主动退让,留下一个识大体的好名声,同时还讥讽左相的人在这种时候内斗。
    “这措辞是不是太过于直接了?”周主簿自然知道方运会用什么方式“百倍答谢”。
    “那我总不能说,我方运要以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速度夺回属于我的功劳,然后让他们为阻挠我而后悔!”方运微微怒道。
    周主簿轻叹一声,道:“你毕竟是少年成名,受此大辱,自当以牙还牙。你要是不动声色,那才是怪事。这样吧,我按你的原意写个奏折,不过措辞稍稍改一下,当然,不会堕了你的气势,毕竟你有功无过。”
    方运深吸一口气,道:“那就先谢过周主簿。对了,我既然做了这么多好诗,咱们州文院给不给我发点奖励?一千两银子怎么样?”
    周主簿哑然失笑道:“你想要双份赏赐?”
    方运立刻道:“如果文院困难,那我就不强求。我近日写了两篇小说,想贩卖赚钱养家,可出书需要文院审核,所以想请您行个方便。另外,您要是喜欢,不如为我的小说写篇前序。”
    周主簿听到一半心想方运果然聪明,明明是来求提前过审核,却先提出要州文院发奖励,之后再退而求其次,他不好不答应。听到作序,他正要拒绝,但心中一动。
    第30章 歪打正着
    周主簿身为六品实权官员,别说区区童生找他作序,就算是秀才出书他都不会作序,可方运不一样,万一广为流传,他这个作序的也跟着沾光。
    “我先看看。”
    方运把这几天写的稿纸递给周主簿。
    周主簿一看,倍感讶异,问:“听说你因为字写得不好差点痛失双甲,可你这字虽然略显稚嫩,但并不差啊。构架、字体都有大家之风,坚持练一年就不会比那些有名家指点的差。”
    “我在县试后知耻而后勇,发奋练字,所以现在能写出还可以的字。”方运道。
    周主簿没有深究,继续看方运的《西厢记》原稿。
    “你这是改进了句读?更容易阅读,不错。这每段开头空两格也十分新奇,同样便于阅读。你这种写法,很适合懒人,适合消遣……”
    周主簿的声音戛然而止,抬头用奇特的眼神看着方运。
    周主簿对方运的新句读不是特别在意,甚至也很容易理解分段空格,并没有太重视,因为到了秀才的层次,这书就算没有新奇句读也能迅速看懂,不然也不配当秀才,他是举人,更不在乎有没有句读。
    但童生或普通识字人看没有句读的书,就会特别费神。
    周主簿认真问:“你用这新式句读和新分段,是为了普及这部小说?是让只要识字的人都可以毫无阻碍、快速读懂你的书?你这本书,真正的目标是平民大众?”
    方运道:“大人英明,没想到您不仅愿意接受这种方式,还一眼看出我的意图,学生佩服!”
    周主簿笑道:“我是文院主簿,学以致用是我等儒生的根本,不然怎么对付妖蛮?你可不要把我当成少数腐儒。不过,你的这个想法可行是可行,但前提是要配上足够通俗和好看的故事。不过你既然敢这么用,故事自然也有不凡之处,容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