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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4节

      申洺冷笑道:“怪不得你平时总是阴阳怪气,对我等有诸多不满,只可惜,你站错了地方!”
    申洺威势仍在,于八尺身边的吏员立刻远离他。
    于八尺却毫不在乎,继续前行跟上方运。
    方运走进大门,抬头向上望,上面并没有挂着后世常见的“明镜高悬”牌匾。
    两列衙役手持水火棍,齐声道:“见过县尊!”
    方运点点头,继续向里走。
    大堂的中央就是暖阁,暖阁内摆放着公案和高背的座椅,方运一撩长袍,坐在座椅之上,然后拿起上面的官帽戴好。
    公案之上有文房四宝,还有装着令箭的签筒,亦有惊堂木,一一排列。
    最醒目的则是被红绸包裹的官印。
    方运的私兵都站在门外,而县衙的大小官吏则根据品级官职排着整齐的队伍进入大堂,分立两侧。
    方运坐在大椅之上,环视前方,看着那形色各异的面庞,看着那些惴惴不安的衙役,看着门外的私兵,深吸一口气,把手放在县令官印之上。
    一股奇异的力量自官印传来,随后脑海中传来万民呼喊,或悲,或喜,或怒,或哭,让人心神杂乱。
    方运文胆一动,压下所有令人不安的力量。
    不成举人,没有文胆,连县令官印都无法使用。
    方运只觉自己仿佛获得上天的授权,力量与圣庙连通,心中涌起无限的力量。
    从现在起,便是一县之主!
    “给丁老将军赐座。”方运说完,眼帘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方虚圣。”丁豪盛谢过之后才坐下。
    大堂之中有好许多官员的品级高于七品,但方运却不闻不问,让这些官员恨得牙痒痒。
    等丁豪盛坐稳,方运突然拿起惊堂木,重重一拍。
    啪……
    那惊堂木仿佛如同一件异宝,吸收方运文胆的力量,转化成奇特的声音。
    官威如山!
    整座县衙都仿佛跳了一下。
    许多人不由自主随之一动,心下骇然,方运的文胆之力太强了,又是虚圣,一旦动用惊堂木,有着极大的威力。
    若是有人敢撒野甚至动武,哪怕是举人,方运也能以惊堂之声将其生生杀死。
    许多官员脸上浮现淡淡的忧色,方才那种官威,一般只有一州之主坐堂才能做到,连一府之主都做不到。
    这种官威的力量不仅仅来源于方运的文胆和虚圣的地位,也取决于方运的信心和眼界。
    心中容纳一州和只容纳一县,完全是两个概念。
    方运身在左相一党的大本营中,却没有丝毫的胆怯,这惊堂木的声音如此强,实在让这些官员无法理解。
    方运哪里来的自信?
    现在,方运又突然动用惊堂木,莫非是要对连涣赶尽杀绝?如果方运如此做,那是在逼得本地官员鱼死网破,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在众官惊疑之时,方运开口道:“嗯,第一次当县令,拍着试试,没吓到各位吧?”
    众官齐翻白眼,完全被方运给耍了。
    门外的杨玉环和苏小小捂嘴窃笑,奴奴也乐得蹦蹦跳跳,敖煌低声笑道:“一群傻鱼!”
    方运抬起头,板着脸看向官员队伍末尾的连涣,道:“你阻挠龙吟圣旨,本应重罚,不过本官一向仁慈,只夺你职位,其他一概不究。你既不是官吏,退走吧。”
    众官望着连涣,充满同情之色。
    “在下告退!”连涣咬着牙转身离开。
    众多官员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位小方县令虽然做事狠辣,但也留有余地。
    方运道:“按照惯例,今日是本官的休息之日。本官家眷还未安顿好,明日再处理政务,若无要事,诸位便散了吧。”
    就见主簿申洺向前一步,拱手道:“下官有要事启禀。”
    “说吧。”方运看着申洺。
    “今日中午,在县文院临街的酒楼举办一场早春文会,若有代县令来此,理当参加文会,与本县读书人同乐。不知大人是否参与?”
    方运点点头,申洺说的没错,按照惯例,县令上任后必须参与第一场文会,只有这样才会显得重视读书人。
    第824章 春日词会
    方运手握官印,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午时一刻多,用军中时间计算便是上午十一点十八分,正是午饭时间,而读书人可以一边吃东西一边参与文会。
    “好,那本官即刻前往。”
    方运起身走出大堂,跟杨玉环聊了几句,然后把接下来的事交给幕僚,由他们决定该怎么做。
    当普通县令都是一个非常繁琐的事情,方运身为虚圣,所需要注意的地方更多。
    县衙并不只是审案的地方,更是众多官员居住和办公的地方,是一座非常复杂的建筑群,不仅包括正堂、二堂和三堂,还有知县宅、县丞宅、主簿宅、典史宅、诸吏房、厨院、饭堂和库房等等等等,而且监狱紧邻县衙,也可以算是县衙的一部分。
    单单方运的住处就需要刑殿重新检查,同时日夜安排妖铁骑兵和蛮族私兵守卫,十二个时辰不间断。
    除了安防,还有家眷的安置,各种家居的设置,而所有私兵的安置更是一个大问题。
    方运出行,没有让所有的私兵跟随自己,只带了日常的卫队,由两头马蛮侯、四头龟妖帅、二十头龙脉马蛮帅、一百妖铁骑兵、二十名举人和四名进士组成,这已经是虚圣最低规格的日常卫队。
    方运与宁安县官员离开县衙后,私兵们便忙碌起来,有的帮助杨玉环安置后衙,有的开始收发文书,还有一些人则离开县衙,开始探访宁安县民情。
    不多时,浩浩荡荡的众官车队来到离县文院不远的掬月楼。
    方运先在龙马豪车上停留片刻,过了片刻,等其余人下车,才抱着小狐狸迤迤而行,走下马车,敖煌跟在后面,一双眼珠子乱转。
    方运禁止敖煌在县衙或特别庄重的场合乱开口,但文会属于文人的娱乐场合,他可以尽情游玩。
    方运落地站稳,就见前方五十多位读书人站在掬月楼门口,一起躬身作揖。
    “恭迎虚圣大人。”
    方运点点头,道:“诸位不必多礼,既然是文会,不分高下,当我只是一名普通进士即可。”方运说完,迈步向前,前方的人分立两侧,微微低着头,不敢造次。
    那些年纪大的读书人无比镇定,但一些年轻的读书人脸上却浮现轻微的紧张之色,一切都被方运的目光捕捉。
    敖煌望着这些人,心中冷哼一声,怪不得是小地方,一个文会才这么点人。
    但是,敖煌身后的读书人私兵却不一样,其中不少人发现不妙,暗中握着官印,为方运发送传书,告诉方运这次来的人太少,可能有猫腻。
    方运早就看出来,宁安县可不是济县那种下县,而是十国有数的大县,这种大型文会至少要有三五百人,而现在加上跟随而来的官吏,一共也不到两百人。
    不过,方运却什么都没说,继续向里走,最后在离文会高台最近的一张桌子前坐下。
    众人陆续坐下,就见一位年过五十的老举人走上文会高台,带着歉意望向方运,道:“作为本次文会的主持者,老朽向方虚圣说一声抱歉。由于并不知您几时到,文会正常举行,此时已经举行了两刻钟,已经有多人作词,还望方虚圣见谅。”
    方运微笑道:“原来是一场词会,那你们继续吧,我今日便不参与了,只当一个看客。”
    那主持者忙道:“方虚圣您第一次驾临宁安县,若是不参与文会,万一传扬出去,必然会有宵小之辈说您瞧不起宁安县数十万百姓,不屑于在宁安县作诗词。再说了,您以诗词闻名,驾临宁安县不写一首有名的诗词,那也太说不过去。”
    老举人满面笑容,说话中隐约有纵横家的力量,让人对他生不起丝毫的厌恶。
    方运听到这里,便知道这些人已经设下与诗词相关的陷阱,自己若是现在就走,那必然会被扣上一顶顶大帽子,什么惧怕作诗词,什么目中无人,什么不屑于在宁安作诗词等等。
    方运问:“既然是词会,必然需要词牌名,有何等要求?”
    方运早早就研究过圣元大陆的诗词,有些方面落后华夏古国的唐宋时期,但有些方面却领先,比如词牌的种类远比唐宋更多,但只是词牌多,而好词极少,毕竟诗词是近些年来才得到空前重视。
    科举所考的诗词都有严格的限韵,但文会来说相对较为宽松,而一般限韵的文会都会提前两天说明,让人有所准备,毕竟一旦限韵就会让人的思维僵化。无论是圣元大陆还是唐朝的科举中,九成九的好诗都不是在考场上作出的。
    那主持者道:“本次词会并不限词牌,只要春为题即可。方虚圣,您堪称立地书橱,随口便可作诗词,不如现在就上台为我们宁安县百姓作一首咏诵春天的词,如何?”
    方运沉吟起来,思索这些人的手段,但毫无头绪,因为在文会上攻击人的手段太多了,一些明明简单的字眼都可能被人攻击。
    方应物突然起身,微笑道:“方虚圣先去庆国文战,还未休息几日就马上赶来宁安县,非常劳累。我看,不如先让他暂且休息片刻,在词会的最后让他上场。身为虚圣,最为尊贵,自然应该最后上场。”
    方运的读书人私兵们纷纷附和。
    于八尺也道:“方县令初到宁安,舟车劳顿,我看还是休息一阵为好。”
    “于典史说的不错!”一个无品级的小吏员突然开口。
    大量的官员望向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吏员,眼中带着浓浓的警告之色和威胁之意。
    那吏员不过二十余岁,生得瘦弱,喉咙轻动,正在吞咽唾沫,也不敢看那些人,低着头。
    随后,连续有小吏支持方运,最后一共有五个吏员站在方运的一边。
    方运的私兵们面带微笑,这意味着,仅仅第一天,方运就以通天手段在宁安县的官场撕开一道细微的口子!
    敖煌嘿嘿直笑,以前他总觉得方运做事太柔弱,可今天却是雷霆手段,最合他的脾气。
    方运给方应物使了一个眼色,方应物点点头,明白方运的意思是要保护好这五人,万万不能有任何损失。
    随后,方运竟然从饮江贝中拿出官印,当众握住,一声轻吟,就见五道光芒飞出,落在五个吏员身上!
    从现在起,只要这五个吏员位于圣庙范围呼唤方运,方运就可第一时间知晓。如果五人遇害,方运可借助圣庙力量,隔空相助。
    第825章 斜风细雨不须归
    五个吏员顿时面色赤红,无比激动,万万没想到会得到堂堂虚圣的关注!
    以官印的力量关联一人,会不断消耗才气,消耗的虽然极少,但加在一起也是不小的负担。
    许多吏员眼中放光,他们之所以不敢帮助方运,主要是怕被打击报复,可有官印关注,便不会有这方面的忧虑。
    连一些官员的神色也为之变化,方运如此舍得对待投靠他的吏员,若是有品级的官员投靠,那必然会有极大的好处。
    主簿申洺冷哼一声,道:“方虚圣身居高位,怎能最后?若是最后出场,必然会被人指责堂堂虚圣畏首畏尾,不敢作词!更何况,县令乃是一县之尊,哪怕在文会也应该是表率。最要紧的是,十国的所有代县令恐怕都在这几日陆续有作品出世,甚至已经有人上了文榜的丁榜,方虚圣自然要越快力压他们越好!”
    于是在场的大量读书人开始附和。
    “谁敢先于虚圣?”